不知藏在體內何處的所謂‘萬世道果’,顧望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從他來到這方世界便有。
而那個真我道果,在老道去年冬天羽化后才出現的,剛出現時的進度,只有20%,在老道去世后,他獨自生活,每日都會有微弱的提升。
真我,又是什么?
顧望之不懂,但他能夠感覺到,他練得龜龍洞息術與老道說的不太一樣。
他站起身來,搖搖腦袋,從后面取出藥鋤和背簍,向后山走去。
管他呢,舒服就行了。
老頭并沒有等到第二天,他中午時候就再次來了。
身側跟著一個身穿粉紅色宮裝的小姑娘,精致的如同一個洋娃娃一般,粉雕玉琢,有些害羞的將半個身子躲在老頭身后。
蘿莉很小,但已有傾城絕世之姿。
顧望之微微失神片刻,自來到這方世界,別說如此可愛的小姑娘,便是女人都沒見過幾個,難免讓他有些動容。
所幸他往日行齋戒色,只是微微失神便恢復過來,倒是沒有太過失態。
小蘿莉躲在老頭有些魁梧的身后,怯生生的看著顧望之。
顧望之啞然失笑,并未太過在意,繼續用搗藥。
他這身衣服是繼承老道的,看起來太過臟亂,難免讓小女孩心生怯意,他并未放在心上。
‘田七粉、忘憂草…’
這是他自己發現的秘密,這些草藥服用后,渾身暖洋洋的,很舒服,他喜歡在午后搗些備著。
老者一手提著一個飯盒,飯盒看起來結構復雜,上面雕刻著精美花紋,一看便是價值不菲。
“小友,別忙活了,老夫給你賠罪了來了?!?
顧望之側目,一邊手上動作不變,一邊搖頭,“無妨,早上心情不好,說話有些失了分寸,請長者見諒?!?
“到底是老夫的錯?!?
老頭一直等著,顧望之一直在搗藥。
直到顧望之搗完藥,收起搗藥杵,老頭才再度開口。
“玲瓏乖,去把飯菜給大哥哥擺上,咱們準備吃飯了?!?
小蘿莉很懂事,也很聽話,聞言當即用兩只手很是費力的提起飯盒,她個子不高,飯盒太大,走起路來難免有些左右搖擺。
顧望之沒再看下去,對老頭他心中不太喜歡,但一個俏生生的小蘿莉他還是有些心疼的。
就像在地球上他會教男孩拿炮仗炸糞坑,卻不會讓小姑娘去玩泥巴。
“我來幫你?!?
原本以為小蘿莉會嫌棄他的一身臟亂道袍,卻沒想到在他接過飯盒后,小蘿莉很是標準的屈身行禮。
“謝謝大哥哥?!?
又揚起腦袋,天真而又稚嫩的說道,“大哥哥你不會洗衣服嗎?你要是給玲瓏一顆糖的話,玲瓏可以幫你洗衣服哦?!?
顧望之微微一愣。
眼前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不到八歲,顯然不會懂這么多,是那老頭教的。
能夠想到,但顧望之心中依舊升起幾分暖意。
本想伸手去摸小蘿莉的腦袋,卻在伸手間見到手掌上的黑垢。
久違的生出幾分不好意思。
“你是叫玲瓏嗎?玲瓏真乖?!?
小蘿莉嘻嘻笑著,似乎被顧望之夸獎很是開心。
老頭就這樣一直看著這一幕,直到顧望之和小蘿莉將飯菜擺好,才笑吟吟走了過來。
“我這孫女乖巧吧?”
“玲瓏,來祖父這里。”
小蘿莉很是配合。
顧望之笑了笑,“比你可愛多了。”
他自然看的出來老頭的身份不簡單,那一身的威嚴絕對是長期養尊處優養出來的,但他前世深受‘平等’思想,又在這道觀中持戒念經太多年,骨子里帶著一種淡然的意境,倒也沒覺得自己應該敬畏老者。
老頭哈哈大笑,“那是當然了,玲瓏要是跟我一樣,那不就完蛋了?”
兩人開著玩笑,將清晨驚魚的‘誤會’拋之腦后。
老頭很有身份,看的書也多,各種典故信手拈來,讓顧望之對于如今這個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也談及老者的身份,他坦言相告。
大玄明月道清風行省扶蘇郡人氏,宋閥閥主-宋崖。
很有來頭的一個身份。
顧望之對此不置可否,并未表現出太多的關注。
這種淡然卻讓宋崖更加確定眼前之人,就是他要找的道衍真人相關之人。
從來沒有年輕人能夠在知道他的身份以及影響力后,還能如此泰然處之的。
小蘿莉在飯間,一直都在悄悄打量顧望之。
來時上山的路上,宋崖已經給她說過許多,要是沒有意外的話,眼前這個道士,很有可能就是她未來的夫君了。
封建時代的少女都早熟,宋玲瓏一樣如此。
她對于顧望之的感覺不算太好,不過多來源于他的邋遢。
要是忽略他的那一身邋遢的道袍與黑垢,只看面容的話,倒也不算難看。
小蘿莉心思簡單,藏不住情緒,顧望之見她咬著手指的樣子煞是可愛,便笑著招招手,從一旁的雷尊神像下取出一顆自制的藥丸。
這是一種被老道稱為甜草的植物根莖打磨的,略帶甜味,幼年的顧望之很喜歡吃。
“之前答應給你的糖?!?
宋玲瓏看了看宋崖,又看了看顧望之。
宋崖慈祥一笑,“吃吧,大哥哥給你吃的,肯定都是好吃的?!?
宋玲瓏踮起腳尖,白嫩的小手去夠顧望之手中的糖丸。
宋家家規很嚴,宋玲瓏年紀小,在家吃糖被嚴格規定的。
顧望之的糖從賣相上來看,多少有些不如宋家的點心精致,小蘿莉小心的放入口中,那忐忑而又期待的表情,未免太過可愛。
“小友覺得玲瓏如何?”
“很可愛?!?
“那小友覺得…”宋崖說到這里,微微停滯片刻,“玲瓏配的上小友嗎?”
顧望之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玲瓏這么小…”
“八歲了,不小了!”宋崖強調。
顧望之啞然,他忘了,這方世界尚處于愚昧封建的王朝時代。
宋崖以為顧望之在默認,他從袖間取出一個很袖珍的木雕。
“此物小友且拿好,乃是老夫前些日子親手雕琢的,算是玲瓏與小友定親的信物?!?
顧望之神情驚愕,這宋老頭未免太過彪悍了吧?
自己啥都沒說,趕著將孫女嫁給自己。
他伸手準備將身前的木雕推回去…
卻在手接觸到木雕的那一刻。
無邊無際的黑暗如潮水一般向他涌來,周圍的空氣似是在這一刻深深陷落在某個不可名狀的異度空間之中。
嗡嗡嗡~
奇妙而又似鐘聲卻又頻率奇快的嘈雜聲傳遍整片黑暗空間。
轟!
猛烈的震動聲若廟宇洪鐘大呂一般,將周圍一切黑暗驅散。
顧望之下意識的睜開眼睛,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
眼前人還是眼前人,宋崖張著嘴巴,小蘿莉宋玲瓏腮幫子咀嚼著,遠處墻角隨風飄蕩的碧草…
完全停滯不動。
似是時空凝固一般。
顧望之從未有如此刻這般‘清晰’的觀察整個世界,周圍的一切只要他想去觀測,都是放大的。
就連道觀橫梁上模糊不清的花紋,在這一刻也是那般清晰。
‘這…是什么…’
下一刻,更加驚悚的事情發生。
宋家祖孫兩人收起飯盒,以一種腳步倒退的方式離開道觀…
有些殘破的雷尊雕塑上像是有黃泥涌動般不斷復原,上面的漆色逐漸明亮,雷尊的鎧甲金鱗畢現,威武非凡…
道觀墻角的碧草微微搖曳,又在下一刻像是被大地吞噬掉一般,越來越矮,越來越小,直到化為一顆草籽,一只飛鳥倒退著將草籽叼走…
橫梁上老舊的磨損緩緩消失,掉落的木漆從虛無中長出,附著在橫梁與立柱上,眨眼間,竟煥然一新……
正午的陽光以一種奇妙的速度褪去,復而陷入晨輝、凌晨、午夜…
道觀的場景也一變再變,院中的空曠荒涼不知從何處浮現一個個身穿道袍的人…
道士們盡皆抬頭仰望,于人群中端坐的一道紫袍身影。
一瞬間,以顧望之的眼睛觀測,宛如換了天地!
時空逆流?
還是時空加速?
顧望之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