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好像比去年還要冷，屋外鵝毛大雪，屋頂地上積了厚厚的雪。

姜福寧正在屋里烤火，忽然門口傳開急促的叫門聲，聲音凄厲，“三弟，開開門。”

姜海趕忙開了門，門口站著一個瘦弱的女人，穿著單薄的衣裳，凍得瑟瑟發抖，額角是一大塊淤青，嘴角也滲著血絲。

姜福寧沒有見過她。

女人站在門口，臉上滿是淚水，邊哭邊乞求的說：“三弟，求你借我些錢，明喜受傷了，在大夫家昏迷不醒，我沒有錢。”

拽著姜海的手，袖子滑落下一些，隱隱約約可見青紫的棍痕。

姜海自是知道怎么回事，立馬拿起傘就跟著姜氏大步流星的往醫館去。

周氏也跟在身后，姜福寧不知道為何，覺得那個女人的樣子很眼熟，不知覺的跟著過去了。

來到醫館，姜氏把錢交上，大夫方才去給夏明喜用藥。

姜氏這才疲憊的癱坐在椅子上，目光絕望悲痛的說：“他回家，問我要錢，可是家里哪還有錢，他就打我，我都跟明喜說了，乖乖呆在屋里，不要出來，可是那個傻孩子不聽，非跑出來保護我，然后那個畜生就打了明喜。”

眼神透露出驚人的憎恨，語氣宛如怨鬼般凄厲，“那是他的親生女兒啊，明喜就躺在血泊里，他嚇得跑了。”

姜氏的語氣變得慌亂，大大的眼睛里眼淚嘩嘩落下，渾身顫抖，“我好害怕，我把明喜背到醫館里，可是我沒有錢，錢都被他搶走了，我只能去找你們了。”

周氏心疼的抱住宛若瘋癲之狀的姜氏，姜海站在一旁無助的嘆氣。

姜福寧終于想起來了，很久之前，也有一個女人像這樣，在一個漆黑的，小小的屋子里，有個面目猙獰的男人用著身邊所有的工具打她，女人滿身是傷，卻看著一個方向，眼神溫柔，嘴形說著：“不要出來。”

她看著的方向，一個小女孩看著女人，眼里滿是驚恐，捂著嘴無助的哭泣，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那個女孩是姜福寧！

捻了捻手指，這段記憶太過久遠了，她已經好多年都沒有想起了，這突然想起來，真令人不舒服。

一個人走向夏明喜躺著的內室，沒有人注意床上的女孩已經醒了，手里拿著鋒利的碎石塊，正往腕上割去。

姜福寧睜大雙眼，疾步快過去，按住女孩拿著石塊的手，到底慢了一步，還是劃傷了一些，流出鮮艷的血。

夏明喜見有人按住了她，并沒有掙扎，麻木的丟了手里的石塊，眼神空洞的看向屋頂。

姜福寧看到女孩身上穿著破舊且單薄的衣服，小小的身體躺在木板上，露出被包扎的頭，臉頰凹陷，手腕細的好像一折就斷。

忽然有些想流淚，抬起頭眨了眨眼，姜福寧脫下最外層的外衣蓋到女孩身上，聲音有些沙啞，“冷嗎？”

或許是衣服上的溫暖的氣息令夏明喜感到觸動，偏過頭來，空洞無神的眼睛看向姜福寧，語氣淡然無波的問：“為什么要救我？”

看著絕望的夏明喜，忽然，姜福寧好像看到了從前的自己，絕望無助，身在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