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錯，神諭中的人選便是蒼溟?！?

丹陽抱臂換了一個姿勢繼續(xù)不咸不淡地張口，她反倒有些興奮地挑了挑眉，側(cè)眼帶著探尋睨著我倆是何反應(yīng)。

……不必說，我此刻肯定是一副震驚張嘴的呆愣模樣，

“可……晏清不是已經(jīng)被你們……”我腦子很亂，因為三百年前我是看著晏清將我縛于蒼涼山后，雖然于我虛情假意，但卻還是再次催動九霄瓶平復(fù)巖漿，使蒼涼山上萬千生靈免于罹難，最后于天牢中得知天界奉晏清為新戰(zhàn)神。

眼下……怎么?

但是丹陽上神的神情不似在騙人……

“神諭在師父手里?！币恢睕]說話的蒼溟冷不丁地莫名一問，我轉(zhuǎn)頭就覷見丹陽神情一反常態(tài)地有些不自在。

他明明在問，卻語氣肯定。

“咳咳那什么，也不能算在我手里……本上神先前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所以這神諭頒于我時才沒有及時去尋人嘛”

也就是說，丹陽是知道誰是下一任戰(zhàn)神，而卻任由晏清哄騙眾人?

丹陽本來惡趣味地想要看熱鬧我二人得知戰(zhàn)神是蒼溟后的反應(yīng)，沒想到被她這徒弟一針見血地問出來了關(guān)鍵，倒有些難為情地連忙找補。

“其是應(yīng)該是在我這來著，不過……丟了一陣子。”丹陽少有的磕巴，“但我后來不也去尋了，這不還是把蒼溟帶回來，那叫一個悉心指導(dǎo)！”

丟了，尋了，竟是如此……

我活了這么久，少見的有比我還不靠譜的！

若不是對面是個上神，她此番不著調(diào)的行徑已經(jīng)可以讓曾經(jīng)的我沖上前去揮拳頭了……

但，畢竟是曾經(jīng)……

我忍不住去想，若是這神諭還在丹陽手中，若是她沒有因事耽擱及時告知所有人，那這晏清又豈會哄騙眾人被尊為上仙，那蒼溟是不是……也就不會被占了身份，苦修百年至今。

我沒意識到，雖然事實難以置信，但我已經(jīng)在心底確定了蒼溟應(yīng)當就是那下任戰(zhàn)神人選，

而我此時想的也不是自己若是沒有因為這陰差陽錯，說不定還是可以當一個山神，不必經(jīng)受那斷尾牢獄之災(zāi)。

反倒想的是夢中少年悲慟的神情，趴在山道上忍不住抽搐顫抖的背影，以及百年來的艱苦修行……只有心疼。

我神情低落，皺眉不語，丹陽也噤了聲。

蒼溟卻繼續(xù)開口，“師父這般，倒讓九尾平白遭難?！彼穆曊{(diào)平穩(wěn)，可我依然聽出來了男子的情緒，他有責(zé)怪。

這家伙，怎么還替我打抱不平?

丹陽許是知理虧竟然也沒有要去計較這徒弟的意思。

只是癟嘴，“我這不知道錯了嘛，所以要好好補償你們，不過我已避世不能插手此番，這不允你小子大搖大擺把這小狐貍接回來，而且……而且我也造了夢境把你們曾經(jīng)的過往都……”她越說越小聲越說越不理直氣壯。

說到后面丹陽直接袖子一揮無所謂，“總之，我這也算是帶著補償?shù)臎Q心來了。”

……

我現(xiàn)在腦子很亂，神諭中的人選是蒼溟?那晏清到底是什么情況?雖然當初我是被家伙設(shè)計成為惡妖，但晏清的確是出現(xiàn)在蒼涼山，成為這修為第一人，還順便平復(fù)了巖漿，的確除了我，做的都是好事……

“別瞎想了，神諭我是看過的，我也驗證了，這人選絕對是我這徒弟不會錯?！?

女子恢復(fù)了上神應(yīng)該有的姿態(tài)，緩緩道來，

“這歷任戰(zhàn)神人選會在更替之際出現(xiàn)，仙界自會得知神諭。不過我卸任后便避世獨居，那些人急著尋這下一任我也可以理解。這的確是因為我的疏忽沒有及時告知具體人選，讓人鉆了空子。但旁人不知自神諭頒布后便會重歸于我手，我只需閱覽完整神諭內(nèi)容。便可按照指引尋得那接任者。

只不過……我因為點事情耽擱了，才出了岔子。而且那神諭卷軸也沒有立時到我手里，更像是被什么人攔了下來也說不準，故我便感應(yīng)尋找卻也只在那南冥離火池尋回了半部殘卷，找到時我便知道有人提前看了神諭并欲將其銷毀……”

說及此，女上神的眉毛都緊了起來。此時的她看起來的確很是有那么一副威嚴上神的模樣，

“現(xiàn)在再看，八九不離十就是你們口中那個晏清了。他應(yīng)當是不知用了什么辦法扣下神諭，說不準更是解開了神諭內(nèi)容，在將其銷毀擲于離火池中，來了這么一出李代桃僵。呵，當真是膽大妄為！”

“砰！”

上神的火氣來的猛烈，我只覺腳踩的這片土地都隨著丹陽適才一掌劈下后開始震顫，有些許站不穩(wěn)。

但我并沒有摔倒，

腰后立時感觸到一陣托扶，我低頭探，只見身旁玄衣男子干凈修長的手掌此刻正覆于我的腰后，但也沒有過度貼緊，只是簡單的給予我站穩(wěn)的依靠便松手。

我慢慢循著男子的手臂視線攀爬，停在了蒼溟此刻依舊冷峻棱角起伏的側(cè)臉上，許是察覺到我的目光，男子側(cè)了側(cè)頭轉(zhuǎn)眸用黑漆漆的眼神詢問，此刻的我定然神情呆愣木訥吧，要不然蒼溟怎么好似眼中蘊著絲絲笑意呢，

不過——這樣的他，也是有點好看哎……我望著男子深深地眼神中那兩簇躍動的暗焰，竟然有點眩暈……

啊啊啊，干嘛這么溫柔的看著老身，真是受不了了！

我心里有個小人此刻正在抱頭吶喊轉(zhuǎn)圈，但表面上的我依舊繃著面皮子不敢露出半點其他情緒。

太丟人了，對著一個小孩兒怎么就有點撲通撲通了。

冷靜點，九尾！

這家伙……的確是跟以前還是不一樣了，以前我能心安理得地將他當一個小孩，但自他將我?guī)С鎏炖魏?，有什么東西就開始變了只是我一直忽略不去想……

我忙不迭地收回視線，屏氣用余光丈量著此刻我與他身影之間的距離，其實就只是這么一前一后的錯開站定，但我總覺得有了那么一絲說不上來的親昵呢?

我強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繼續(xù)聽丹陽的敘述。直到頭頂那道存在感強烈的視線也終于收了回去。

呼——

終于不看我了，太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