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看到一只狒狒近在咫尺,呲著牙盯著自己,栗子尖叫一聲嚇得向后蹦了一步。這是一只雄狒狒,身型碩大,孔武有力,栗子的尖叫也嚇了它一跳,它站起來張開雙臂,嗷嗷兩聲,牙呲得更厲害了,目光更加兇惡。
栗子馬上鎮定下來,輕聲說:“你是怎么來的?我怎么一點都沒聽到。您別生氣,咱們祖先都是一家人是嗎?我沒有侵犯你們,我們只不過是剛剛從山上掉下來,要是驚擾你們,對不起!”
狒狒似乎在聽她說的話,但是警覺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這是我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到你們,上一次還是在野生動物園,隔著。。。隔著柵欄。。?!?
說到這里,栗子感覺這樣說有點不妥,吞吞吐吐起來了。
公狒狒突然叱喝一聲,騰空向后躍起抓起大牛揚手向緩坡上丟去,低頭叼起大牛的背包向緩坡下的灌木叢沖去,與此同時更多狒狒的喧囂聲四起,從栗子的身后,也就是她出發的方向跳躍而出,從她的頭頂飛過跟著剛才的公狒狒沖向灌木叢。
栗子嚇得抱住頭,不敢上前,眼看著大牛落到緩坡上向灌木叢滾去,而那個叼包的公狒狒已經沖到灌木叢的地方跟原先的那群吵鬧的狒狒打了起來,它身后更多的狒狒跟著沖進混戰,從栗子身邊沖出的狒狒再沒有哪個理睬她了。
一直到最后一個狒狒從栗子頭頂躍過,等了很久她才敢站直身子看向灌木叢方向。兩個狒狒族群的混戰還在繼續,被公狒狒甩走的大牛沒見蹤影,同樣大牛的那只裝滿設備的大包也不見了。
“真沒想到我們宿營的地方一直藏著一個狒狒族群,哦,不對,狒狒是很吵,應該是它們路過??赡銈兟愤^沒必要搶走大牛哥啊,還有我們的背包,里面有我的軍糧,這下好了!啥都沒了!”栗子慢慢地走向緩坡,邊走邊對自己說:“大牛哥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讓它們搶走你的,我還需要你陪我,剩我自己我咋辦??!”
栗子又開始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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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看到大牛被摔的樣子說:“哦哦,這次可摔得不輕!這狒狒首領原本要把你當食物的!”
“幸虧是兩家狒狒打起來,不然我掛了!”
“但是你這一摔,也夠嗆了!不是器官功能障礙的問題了!骨頭應該斷了幾根吧?即便你能蘇醒過來,但是這樣一種極端的環境,你還怎么存活?”
“我還想堅持,我不想放棄這個姑娘!我感覺我還能堅持!可恨的歐威他現在在哪兒?他應該趕緊出來幫幫栗子!”
“哦,你想看看他在哪兒?可以啊,但是你還有一口氣,只有完全沒氣了,我才能完全離開你的身體,才能完全不受物質世界的限制,穿越時空的障礙,你想看什么都能看得到,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隨你自由瀏覽,但可惜你可能沒有記憶了,也就沒有意義了!”
“唉,生命失去了記憶真就沒有了意義!現在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是的,對人類尤其如此!但對動物界,對簡單的生命體,生命的意義就是繁衍,就是進化,變成一種基因本能。你留戀于肉體對外界的感受,不肯放棄生命,但你想過沒有,以栗子姑娘現在的狀態,她能在這滿是野生動物的曠野中生存下來嗎?還要保護你不受嚴重傷害?”
“的確很難,她是不知者無畏,她原本就不該犯險出行,這還僅僅是開始,這次被狒狒摔過來確實傷害很大,但愿各器官和骨頭沒事。我希望栗子不要出來找我了,還是呆在原地等待救援,隊長他們會一路追蹤過來的,她這樣到處亂跑反而讓他們失去方向?!?
“她即使呆在原地也不行,所有的物資都不在身邊,一只郊狼就能要她的命,哎!”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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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群還在泥濘中打斗著,嚎叫嘶喊聲動人心魄,很是恐怖,栗子摸索著向前,猶豫著,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內在的力量驅使她向前,而不是躲避。
是為了大牛嗎?可他并不是她的男人,她也愛不上他。在她這樣一個都市女孩的眼中,美食,美包,美車和有錢的男人才是可以上心的基本條件,大牛哪一樣都沒占??赡苊銖娨辉嚨氖悄軒コ悦朗嘲?,還僅僅是獵奇,比如在非洲吃野味。而真正的美食,應該是有環境,有氣氛,有名貴的諸如日料,米其林認證這樣的地方。她之所以對大牛不離不棄完全是一種同病相憐,救命稻草的無奈依賴,尤其是在這樣未知,充滿兇險,自己從未有過經歷的環境里。
“大牛哥,從認識你叫你牛先生,然后牛老師,到現在叫你大牛哥,你知道我的變化嗎?你以前對我來說不重要,可以說可有可無,要不是。。。要不是。。。”她的自言自語到這里吞吞吐吐起來,似乎有著難言之隱:“哦。。。哼,總之你對我越來越重要了,我必須找到你!”
噼啪幾塊泥巴摔在栗子身上,一只狒狒嚎叫著手腳并用地從她身邊逆向跑過。緊接著又有好多只竄過,她嚇得貓腰抱頭,感覺竟然有一只踩了她的背跳過去了。
等這群狒狒狂叫著跑遠,她直起腰才看到灌木叢狒狒們早已一哄而散,只有兩只受傷行動不便的狒狒在哀嚎,拼命掙扎著。
“哇,他們不打了?他們沒有攻擊我喔!難道是因為我來了嗎?”栗子有些驚奇:“哦,不對,是鬣狗,是斑點鬣狗!大牛哥你在哪里?”
栗子開始慌張了,她看到荒原上有幾只體型比狒狒還大的斑鬣狗尖叫著向這邊奔來。在它們的身后似乎還有一整群鬣狗在向這邊移動。
栗子在電視上看過,斑鬣狗號稱非洲曠野里的二哥,大哥是獅子。二哥比大哥更殘忍,什么動物都能獵殺,還善于掏肛騷擾,搶食吃腐肉,沒有它們不敢干的事。他們的叫聲尤其讓人毛骨悚然,群體的叫聲夾雜一起堪稱地獄之喚。
栗子嚇得就想往回跑,可這時她看到了大牛躺在一顆灌木樹下,離她并不遠。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毅然決然地沖過去準備拽他,結果在半路上她被一個樹上掉下來的干樹枝絆倒了,嘴啃泥一樣在泥濘中滑到了大牛身邊,她自己感覺滿臉都是泥。
也幸虧她跌了這么一跤,滿身泥漿,沖過來的幾只大鬣狗撇了一眼就奔受傷的狒狒去了,很快她就聽到了狒狒的慘叫聲和鬣狗相互搶食的怒吼,并漸漸遠去,但是遠遠望去鬣狗群還在向此處奔來。
栗子連忙站起來,抓住大牛的后脖領子就向身后的丘陵拖,她也不管大牛的狀態如何?是否還有生命體征?在她看來帶著大?;氐匠霭l時的丘陵就應該能躲開鬣狗群。
她剛拖動沒幾步又被一個干樹枝絆倒了,她咒罵了一句,想起來再次拖動。轉念一想,拖著大牛爬緩坡肯定不行,就算自己力氣很大也跑不過瘋狂的鬣狗,索性把這些干枯的樹枝聚攏起來點起一堆篝火,斑鬣狗也就不敢來了。
抬頭一看,灌木樹上的陳年老枝已經在狒狒兩個家族的打斗中折斷跌落下來。在沒有人干預的大自然中樹木的新生與老去都在同時進行,干枯的樹枝樹干會在自然的動力或野獸的催動下折斷,跌落,倒塌。這種現象在非洲或美洲的叢林經常可見。
栗子迅速收集起一堆干柴,不再顧忌是否傷手,從前嬌弱的小姐現在不見了,在保命沖動的觸動下成了一個女漢子。
收集完畢她突然又嚎啕大哭起來,原來她想起那些防風火柴都在大牛的背包里,而背包已經被狒狒劫走了。張望四周,甚至樹上,只看見了那根捆扎簡易爬犁的繩索掛在樹上晃蕩著,背包不見了。
眼看著更多的鬣狗越來越近,她哭得更厲害了,焦急地晃手直跺腳。
猛然間她停止了,轉而含著淚大笑起來,原來她碰到口袋才想起上次引火時順手把火柴放進了衣袋。
她劃了一根開始點火,不著。她深呼吸讓自己鎮靜:“栗子,這時要冷靜!為什么上次能點著,這次不行!哦對了,上次有枯葉,這次沒有,雨打濕了干葉?!?
鬣狗群越來越近了!吠叫聲籠罩過來,已經能聞出它們身上散發的臭氣。
她來不及想太多,看到地上有很多一撮一撮狒狒的毛發,連忙去拾了很多,懷抱著驚慌地向柴堆跑來。
跑在最前面的鬣狗咧著大嘴直奔她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栗子迅捷把毛發堆在干柴下面,劃出火柴,“呼”的一聲,火苗竄起,已經跑到她后面正要撕咬她的鬣狗嚇得退后幾步,其他已經圍攏過來的鬣狗群也開始后退,群體狂吠起來。
毛發迅速就引燃了火堆。栗子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