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晝伏夜行已經(jīng)十多天了，應該已走出敵人控制區(qū)域。一路聽到密集或零星的槍聲越來越少，已有三天未聽見了，許是走遠了聽不見，許是沒有了跌跌撞撞急于歸去“冒失鬼”。食物早已耗盡，全靠對岸的那個本地佬阿布木教會大伙辨識可食果物、野菜、菌菇甚至樹葉及時不時捕獲的山雞、野兔還有小河里的小魚小蝦。
臘戌已失守，小日本鬼子乘勝過了江，控制了兩岸大部地區(qū)，弟兄們死的死散的散，一部分隨孫長官南下去了藍姆伽，一部分好像走河康河谷進山，像二爺他們一樣的應該也不少。其實英國佬根本就沒有認真抵抗，說好了的二爺他們及兄弟部隊是打增援的，最后成了主力，甚至有些陣地還不等國軍弟兄們抵達，英國佬早撤了，康剛開始還爭辯幾句，后來也認了，他反復地說只要能找到部電臺，就能聯(lián)系到他們的部隊，（直到現(xiàn)在，才坦白自己只是個電譯兼翻譯官，漢話說得還行，至于軍銜，也是真的，只不過是臨上前線前幾天連升三級提拔的，同時提拔的還有一大批和他一樣從各師、旅部機關充實到下面一線部隊的“火線軍官”。）他的上級不會不管他，到時也能帶所有人離開這鬼地方。
王、聶二人在二爺每日限量提供奎寧治療下沒往壞處發(fā)展，只是滿臉發(fā)黃。
從昨日中午起，大伙便開始試著白天行動，二爺和劉國富在前探路，李連長與王大留斷后，三隊人間隔500米以上。果然快了許多，方向更為清晰。
黃昏時分，所有人聚攏。“得盡快找到村莊。”是所有人一致同意的方案。經(jīng)過十天的相處，李連長自然而然地成了主心骨，二爺被大伙稱呼為金連副，劉國富也稀里糊涂地成了劉排。
其實人生有時真的很神奇，一群人對一件事情的向往與執(zhí)著到了一定程度就有大概率的可能會實現(xiàn)。這不，第4天黃昏，前頭探路的二爺和劉排突然看到前方斜坡上有一片莊稼地，不是很規(guī)整。他們二人做好警戒標識后迅速靠近查看。“不對，怎么你是包谷，這個季節(jié)不對嘛。”先一步到地邊的劉排嘟囔道，“什么季節(jié)？”，話才一完，二爺?shù)臅r間意識仿佛重新被喚醒，這些天來，除了白天和黑夜外，二爺似乎沒了其他時間概念。是呀，9月28日下達進入陣地命令，兩天還是三天戰(zhàn)事，在加上跌跌撞撞的這一路，現(xiàn)在至少是11月中旬，可看著地里明顯是包谷狀碩的枝桿及零星長出的包包雛形，二爺也一時反應不過來。“注意查看附近有沒有明顯的路”，二爺對劉國富道。“是。”劉快速向地塊周圍查看，“好像是這”，劉又道。“注意警戒，拉開距離，不到萬不得已，不準開槍。”說完二爺順著劉發(fā)現(xiàn)的小道走去，沿著小道，翻過山坎，歪歪扭扭幾間屋就出現(xiàn)在眼前，下山，有條小河（應該不寬）再沿河岸上的300米，幾排田地上面就是住房，房梁上仿佛有炊煙在裊裊飄起。二爺看著對面的房屋，不知咋的全身一陣發(fā)寒，上下牙不由得相在嗑了起來。劉也悄悄來到二爺身邊，一看二爺這副模樣也嚇了一跳，還以為二爺?shù)昧耸裁醇辈 ＿@時天也暗了下來，能看見對面房屋里的火光。
返回先前做好警戒的位置，其余人也全部等候多時。“什么情況？”李連長一見到二人就興奮地問道，顯然他們也看到前面的莊稼地。“金連副病了，好像”，劉搶著回答，說完一轉(zhuǎn)身指著二爺。“病了？”李連長說著便來到二爺跟前。“沒事”，二爺回道。
再次來到山坎前的二爺幾人貓在這里已經(jīng)多時了，直到對面房屋里的火光（或燈光）全部熄滅，間或一兩聲狗吠，他們幾人才直起身子，返回與大伙匯合。“趁夜摸過去，先進邊上人家。怎么樣？”李連長邊走道，“要得，不管怎樣，肯定有吃的，先弄點熱食，”劉排回應道。“至少得有七八家人吧？”聶道。“十家以上。”阿布木肯定地道。“能聽得懂他們說的話不？”二爺對阿布木道。“能懂一些，簡單的也能說一點。”
回到營地，二爺提議今晚的崗哨得加強，二人一崗，一明一暗，設兩崗，第一崗設在剛才觀察村莊的山坎往下河邊，第二崗就在山坎。后面也是兩個人，這樣實際上就是剩三個人，再一輪流，基本沒有什么人可以休息，眾人不解，二爺也不多說，只是看著李連長，“執(zhí)行”。“我和連副一組”。李才說完王陸就急急說到。“金連副、王陸一組，劉排長、聶勝一組，、王富康、王大留一組，我、阿布木一組。”李連長道。“還有我呢？李，我和你們是一起的，要公平對待。”老康聽李連長沒安排自己就大聲說道。
“打算怎么辦？”王陸悄聲地問二爺，接著又道“別忘了我倆是最早在一起的。剛才劉排說你病了，怎么回事？”“不知道”二爺回道。“給你”，黑夜中王陸向二爺遞過個什么東西。二爺接過來看也沒看往嘴里塞，二爺早知道這家伙身上肯定留有什么吃的，不可能全拿出來分配，包括英國佬身上也有。竟然是塊巧克力糖，二爺吐出包裝紙看看又放回嘴里反復嚼著，同時向王陸伸出手。“沒了，真的沒有了。”王陸急得巴不得翻過衣袋，可二爺就是不縮手。“吃的只剩最后一小塊了”，說著王陸翻出所有口袋，稀里劃拉地掏出懷表等物一大堆地放在地上。二爺接過打開一層又一層的牛皮防水紙，竟然是一小塊牛油，想了想，二爺啃了一小口又遞還王陸，三陸急忙雙手接過，捧在手里伸出舌頭舔了舔又小心翼翼地包起，裝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