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郎君。”余光瞥見兩名各執(zhí)兵刃的奴仆,繞過篝火,往升天臺上的身影沖去,陳季貞神情焦急。
蘇明真在靜修前,曾向他再三叮囑,一旦以烘爐勁破關(guān),全身精氣便會被烘爐盡數(shù)容納,暫時失去力量,手不能抬,腳不能踢,無法動彈。
想要恢復(fù)就只有兩條路可走。
要么成功破關(guān),凝練先天元精,不僅恢復(fù)如常,還能踏入開元,真正開啟煉氣之路。
再要么便是,烘爐破碎,精氣逸散,沖關(guān)失敗元氣大傷不說,甚至有走火入魔之危。
此時那兩名奴仆,一旦登上升天臺,晃動了蘇明真,就會影響烘爐平衡,迫使蘇明真走上第二條路。
“拼了。”陳季貞神色發(fā)狠,面對壯碩大漢砸落的鐵錘一樣的拳頭,不僅不避,還主動側(cè)身用左肩迎了上去。
嘭。
能碎山石的巨力落下,肩膀咯嘣脆響,陳季貞臉色慘白,肩膀一下子塌下,殘骨撕開皮肉,涌出的鮮血浸紅衣衫,豆大汗珠從額頭不住滾落。
不敢浪費以傷換來的機會,咬牙強忍劇痛,完好的右手飛速推出,寒涼刺骨的劍鋒不費吹灰之力,輕松破開皮肉,刺入大漢心臟,一切順利至極。
但詭異的是。
短劍刺入,不見鮮血流出,反而有淡淡黃光在傷口處閃爍,散發(fā)厚重氣息,不斷彌合傷口。
沒入胸膛的劍身被寸寸擠出,直到徹底離開,傷口也合攏成了一道疤痕。
大漢獰笑一聲,在陳季貞的注視下,抓住了即將掉落的短劍,兩手各自握住劍刃、劍柄。
“能刺穿我的皮肉,這劍也算難得的利器,可惜要毀在這里了。”
雙手同時發(fā)力,劍身彎曲成弧,劍首與劍尖幾乎撞在一處,卻始終沒有折斷。
“咦。”大漢目露驚異,手上一松,劍身錚錚鳴響,下一刻就恢復(fù)得筆直如挺,鋒芒依舊。
“主人,這寶貝是您的了。”
短劍騰空飛起,被后方獨立的年輕人準(zhǔn)確握住,目光看去,劍身寒光耀目、冷氣侵肌,非是凡俗可比。
“難怪能破開山奴的肉身,原來不僅鍛入了寒鐵,還浸泡過蛟龍之血。”年輕人見識不凡,一眼認(rèn)出了短劍根底,隨后就嗤笑道:
“不過山奴擁有山魈血脈,只要雙腳還在大地,就能借厚土精氣護體。
“別說區(qū)區(qū)利器,哪怕神兵寶物,也難取走山奴性命。”
說著,看向山奴,淡淡道:
“這人氣血充沛,正是犵雕最愛的食物,你留個活口。”
“是,主人。”山奴恭聲應(yīng)下,一把摟向陳季貞脖頸,如同拿捏小雞仔,將之抓了起來。
陳季貞慘然一笑。
想不到他追隨蘇明真,才得了一條出路,尚未闖出名頭,展露一身所學(xué),就被眼前這怪物重創(chuàng),生機無望,死到臨頭。
而得了仙人傳承,有長生之望的蘇明真則更是倒霉。
“郎君。”陳季貞抬頭看向升天臺。
只是這一看,神色不由呆住。
升天臺上沖關(guān)的身影,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目,正淡淡看向沖上來的奴仆。
迎上那不含半點感情的目光,兩名奴仆好似被火焰灼燒,腦袋轟鳴,驚呼一聲,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接連退去。
“你們在干什么?”這一幕直接惹惱了臺下篝火外的年輕人,怒聲呵斥。
“主人,我們......”一名奴仆想開口解釋,但看到年輕人目中的煞氣時,心中大驚,不敢再言,又鼓起勇氣,再次向靜坐不動的身影而去。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少年為何動也不動,但他們可不講什么絕不趁人之危一類的幼稚語言,只需完成主人交待的任務(wù)就好。
蘇明真仍是抬眼看向兩人,目光灼灼,猶如驕陽照來,讓兩人有種赤身暴露在陽光下的詭異感覺,沒有半點秘密。
“這小子邪門,你從后面上。”先前說話的奴仆開口。
另一名奴仆點點頭,就要繞向后面時,眼前的少年人閉上了讓人不適的雙眼。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動手。”
兩人同聲大喝,且為了保險起見,沒敢太過靠近,而是選擇揮動手中大刀,沿著脖頸往肩膀落下。
哪怕蘇明真不死,也要受傷,更會被打破烘爐平衡,致使沖關(guān)失敗。
刀刃逐步逼近。
臺下的年輕人眼中有期待笑意,只不過其氣態(tài)傲然,連笑意都給人一種不屑、輕蔑之感。
山奴拿下對手后,就回到年輕人身后,不聲不響,謹(jǐn)守奴仆本分。
被捏住脖頸,提在手中的陳季貞閉上雙目,似是不忍去看,隨后便感覺,眼皮前好似有一道刺目紅光閃過。
“郎君也被拿下了嗎?”陳季貞心中嘆息,睜眼看去,繼而露出狂喜之色。
“這是......”
端坐不動的身影,此時竟然緩緩站了起來。
而其面前兩名奴仆揮出的大刀,從刃到柄,被燒得通紅,肉眼可見地融成了汁水。
蘇明真雙手輕輕揮了揮,就像是驅(qū)趕身前的蒼蠅蚊蟲一樣,落在了兩名奴仆的頭上。
嘭。
兩顆頭顱炸開,紅的白的尚未濺開,便被消失的身影盡數(shù)閃開。
“不好,主人小心。”擁有山魈血脈的山奴,憑借著親近于大地的體質(zhì),感知到了危險的到來,隨手拋下了重創(chuàng)的陳季貞,大步跨出,如一座矮山擋在了年輕人的身前,雙臂撐起,豎在胸前,厚重氣息霎時涌現(xiàn)。
一道身影鬼魅般的出現(xiàn),抬手揮出。
咚。
似是兩座山岳撞在了一處,風(fēng)沙四起,大地龜裂,山奴神色變了變,面上泛起黃蒙蒙光華,仰天作勢怒吼。
“力氣很大么。”
淡淡的聲音傳開,眼前身影又消失不見。
不等山奴反應(yīng),同時兩聲嘎嘣,劇痛侵蝕心靈,身軀不受控制地陷入大地,雙足連腿被牢牢釘在其中,難以拔出。
更恐怖的是。
他那一對擁有無窮神力的臂膀,被人活生生以力量擰下,拋在了原地,斷口處鮮血如瀑狂涌。
“還有你。”
身影來到了年輕人身前,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了讓人凍徹心扉的冰冷笑容。
“我,我是......”一直以來高高在上,始終淡然的年輕人,終于神色大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