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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嬸嬸喜歡自比為野狗?”

見侄子神采中再也掩飾不住的鄙夷和森寒中年婦女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她因為逐漸老邁而顯得松弛的臉頰皮膚顫抖著,嘴角則因憤怒而顯得發白。

片刻后嬸嬸再顧不上維系在外人面前的體面,斜睨著路明非盤子里剝得干凈利落的蟹殼,鼻腔里擠出一聲冷笑:“雖然沒爹媽教,可好歹跟著我們這樣的書香人家過了這么些年,吃相還跟野狗搶食似的……誰看得上你那點小錢?不過是站在長輩的角度幫你管著免得亂花,相比之下路明非你還是先改改這些陋習吧?!?

滿桌刀叉碰撞聲戛然而止,路鳴澤嘴角還沾著鵝肝醬,臃腫的身軀在真皮座椅里不安地扭動。

中年婦女顯然是將吸引仇恨的天賦值點滿了,一句話立刻讓餐桌上安靜下來,叔叔抓抓腦袋欲言又止。

媧女齜牙笑,“書香人家?您兒子那抽屜里都快包漿的黃書么?”

這句話殺傷力不可謂不大,叔叔嬸嬸臉上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們同時瞪向路鳴澤,小胖子在椅子里縮了縮脖子,面色蒼白嘴唇顫抖。顯然這事兒居然給媧女說中了。

路明非嘆了口氣心說這姑娘還真擅長往人傷疤上撒鹽,路鳴澤是叔叔嬸嬸的心頭肉手中寶,這一家兩口就指著堂弟衣錦還鄉揚眉吐氣,現在一句話就給人家把老底揭出來嬸嬸能氣得折壽一個月。

混血種的那一套和叔叔嬸嬸這種普通人根本就半毛錢關系都沾不上邊,對他來說趕緊吃完這頓飯繼續和古德里安教授展開下一步的磋商才是最重要的。

“我教育自家后輩你算哪根蔥能插嘴?”嬸嬸用力地拍著桌面,咬牙切齒,發絲凌亂地沾在臉頰上,她忽然惡狠狠地看向路明非,“誰知道你那爹媽是不是還活著,說不定已經死在哪個陰溝角落里了!”

人壞起來的時候面相都會變差,中年婦女的五官幾乎擠在一起,看上去尖酸刻薄還帶著點兒隱隱的猙獰和森寒。

這蠢女人說的這么一句話刺得路明非胸腔發緊。

叔叔想阻止事態發展,起身抱住怒氣沖沖的老婆,焦急又有點小心翼翼地看向路明非,可侄子根本不理他。

“幾年時間沒住一起,我還不知道原來現在嬸嬸喜歡自比野狗?”男孩深吸口氣,按著身邊女孩的膝蓋,抬眼、微笑,安坐、后仰,

“至于我爸媽是不是還活著,卡塞爾學院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

他平靜地端著微笑,看上去還是個人畜無害的少年,可某種強大的氣場就是壓得嬸嬸抬不起頭來。

叔叔憤怒地抬眼,怒火幾乎要從眼睛里燒出來了。

古德里安教授算是正兒八經的孤寡老人,對家庭關系真不知道怎么處理,想求助于身邊的兩號大將可酒德亞紀和葉勝也一臉的茫然。

這種時候只能葉勝硬著頭皮上了,他說:“按理說學院應該明年再招收明非加入學院的,不過路麟城先生和喬薇妮女士作為名譽校友給校長寫了信,還給學院的基金會捐贈了一大筆錢……”

“路明非你就和你媽一樣欺負我們家沒出息是么!你……你還這么罵我!我那兩年的飯都喂給狗啦!”嬸嬸原本還能堅忍,在聽見路麟城給卡塞爾學院捐了一大筆錢這事兒后終于再沒能忍住,眼淚鼻涕一下就流出來了,一半是因為屈辱一半是因為憤怒,披頭散發地囁嚅著嘴唇。

打破這種對峙的居然是古德里安教授,這個老人原本因為蒼老和嬰兒肥顯得憨厚的臉上笑容消失了,厚厚的鏡片后面那對幾秒鐘前還盈滿善意的眼睛森寒得像是《教父》中的維托.唐.科萊昂。

很多人因為古德里安溫和的外表而忽略他的身份,能在卡塞爾學院任職的教授除了自身過人的學識之外還要有能在一群小龍人面前維持威嚴的血統。

這個老人那副善意的皮囊下同樣藏著張牙舞爪的猙獰怪物。

“我想也許學院應該重新對您和您丈夫的監護人身份進行評估!”古德里安教授說。

媧女發出譏諷的輕笑,她換了個更輕松的姿勢,絳紅裙擺掃過路明非的小腿,像一尾游過水面的紅魚。

她再沒說什么話,可坐在這里就仿佛在把叔叔一家的尊嚴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路麟城和喬薇妮出國的時候把他們兒子放在我們家,監護人身份是你想評估就評估的嗎?你算哪根蔥?”嬸嬸粗聲大氣地抱著胸,不去看那女孩滿臉的嘲笑,眼淚糊了一臉。

好在這一整層都被古德里安教授包了下來,除了餐桌上吃飯的人之外再沒有其他客人得以見到女人的失態。

中年婦女那可憐的腦容量根本想不明白侄兒為什么短短幾年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也不明白為什么這里的每個人都欺負她,連侄子帶回來的女孩都看她笑話。

這可難住古德里安了,他確實對中國的法律一知半解,對監護人的理解還停留在國外那種社區法庭就能隨意剝奪資格的地步。

路明非冷著臉。04年的臺風天他被嬸嬸從學校里領回來被罰在儲物間里面壁,雨水從生銹的通風口滴在頭發絲兒上,而路鳴澤正在客廳用他的PS2玩最終幻想,因為嬸嬸每天都會給堂弟一大筆零花錢而路明非只有可憐的一點點,所以在這樣的雨天路鳴澤能打車回家但他只能在暴雨中狂奔。

有些傷口永遠不會結痂,只會隨著時間潰膿。

老爹和老媽確實在離開之前把路明非交到叔叔嬸嬸手里,但絕不是希望他們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

“我有最好的律師團隊和你們打幾年的官司,你覺得法院會怎么判?”媧女哼哼著說,雙手抱胸,靠在路明非胳膊上仰頭看對面中年婦女腫起來的眼泡,

“匯款單攢了不少吧?就給你們家換車買首飾是么?這些寄回來的錢有哪怕十分之一用在路明非身上么?法庭傳票會在三天內被寄到你們手里,這些年吃了多少你們家就得吐多少出來?!?

嬸嬸臉色蒼白。

“夠了!”雖然并不贊同老婆的有些舉措,但面對外人的時候叔叔還是決定大親滅義拍案而起,況且媧女這屬于伸手打臉了,這種事情他們一直以為只有自己家門兒清別人不知道,可誰料居然在這里給揭了出來。

再者說這些年路明非他們家確實寄了不少錢回國,可也真沒攢下來多少,全都成了家里的資產,嬸嬸的首飾、叔叔的西裝手表豪車,還有路鳴澤用以在外炫耀的資本。

現在家里就叔叔一個人靠著稅務局的職位賺錢,要吐出來真能要了他們全家的命。

男人腕間的浪琴表帶因為桌面的磕碰崩了扣子,“至少我們給了他一個家!”他的眉毛顫抖著,中氣十足,想要用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的威嚴來壓迫其他人不再在這件事情上深究。

可偏偏在座各位都是混血種,況且以叔叔這么個慫蛋的形象也很難說能有什么壯年男人的威嚴。

海鮮濃湯因為這男人有些粗魯的舉動在桌布上洇開污漬,像塊潰爛的傷疤。

“請保持冷靜路先生,你和你太太對這里的任何設施造成的任何損失我們都不會代為賠償。”古德里安中文流暢但畢竟都是跟著正規老師學的,那種機構當然不會教他怎么罵人怎么在這種情況反駁,于是葉勝接過了接力棒。

“不就一張破桌子神氣什么啊你?!眿饗鹨粋€勁兒的翻白眼,路明非真擔心她把自己眼珠子給瞪出來。

“我查過了,市場價六萬六?!比~勝微笑。

叔叔臉頰抽搐,重重地坐了下來。六萬六夠他大半年工資的。

“我看見過匯款單,養我的是每個月三千美元的匯款?!甭访鞣堑穆曇糨p得像嘆息,“這件事情并不算完,我會委托事務所寄來律師函的。”

以他在古德里安教授心中的地位別說趕人,就算把小胖子路鳴澤按在這地上暴揍一頓學院也能把事兒平了。

嬸嬸對路明非的那筆天價獎學金仍舊耿耿于懷,對于把自家兒子塞進卡塞爾學院還是不肯放棄,于是用袖子擦擦淚痕,在桌子下面用腳去踢自家男人。

可叔叔是個體面人,今天這飯以這么不體面的方式收場讓他早早就沒了心思繼續坐在這里。

他在家里一向是唯嬸嬸馬首是瞻,可這時候還是憤懣地瞪了一眼自家老婆,拉起仍在悄悄往桌布下打量癡男面貌顯露無遺的路鳴澤起身離開。

“嬸嬸?!甭访鞣呛鋈唤凶×穗x開的一家三口,中年婦女回過頭來,眼神狠毒。

“人在失意的時候不要失態?!甭访鞣钦f,嬸嬸只覺得腦子昏厥差點暈過去。

媧女歪歪腦袋看那一家三口踉蹌著走向電梯口,忽然嘴角出現一抹狡黠的弧度,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像是只憋著壞水兒的小狐貍似的,

“教授,明非去卡塞爾學院的話每年能領多少獎學金?”她大聲問。

“算上校長獎學金,全額拿滿一學年有十二萬美元?!憋@然這串數字早在開始用餐之前就已經算好了,老教授想也沒想就答了出來。

“那豈不是能頂路叔叔七八年的工資了?”媧女齜著尖尖的虎牙原形畢露。

嬸嬸原本就有些踉蹌的步伐在跨入電梯的時候狠狠的趔趄了一下,電梯門在他們身后關閉之后所有人都聽到了被壓抑在那個狹小空間里女人歇斯底里的咆哮。

女孩側著耳朵聽了片刻身后的動靜,忽然伸手抱住路明非的胳膊,再沒能忍住,笑出聲來。

路明非心中微微的悸動,扭頭時恰和媧女對上視線,小姑娘悄悄吐出粉色的舌頭尖兒,伸手撩撩額發,像是終于意識到男女授受不親這件事情松開抱住路明非胳膊的雙手,欲蓋彌彰般東張西望地吹著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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