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豐盛的早餐,豐盛到陳爍從未想過、更沒有見過的豐盛。
潔白長長的雕花大理石餐桌上各種點心、小吃不下三十余種,令人眼花繚亂地擺了滿滿一大桌。
同時也是一頓痛苦的早餐。
陳爍痛恨早上那一盆面條和那一罐過期牛肉罐頭,早知道要見家長確定關系,還要一起吃早餐,昨晚就不吃飯了。
龍阿姨每一樣都要給他夾一點,三十多樣湊到一起能撐死個人。
可是他又不能不吃。
第一次見面,第一次吃飯,阿姨對自己又這么好,“早上吃過了,一大盆面條呢”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只好悶頭吃。
直到龍白芷都看不下去了,“媽媽,你要撐死他啦!”
陳爍很能吃,訓練營學員都很能吃,包括龍白芷自己;不過身為同組戰友,一起摸爬滾打一個月,陳爍能吃多少龍白芷當然心里有數,這已經超量了。
陳爍無奈抬頭,“阿姨,我實在吃不下了,我是吃過早飯來的。”
“……。”
龍辛夷驚訝道,“你個臭小子,也不早說;給你夾,你就吃,我還以為你餓壞了呢。”
陳爍:“……。”
龍白芷捂著小嘴兒笑,嗔怪又心疼地瞪他了一眼。
把每個人都忙得夠嗆的早餐總算吃飯了,龍辛夷說了句“今后多來家里玩”,就急匆匆走了。
女強人很忙,平時都住在公司里。
“昨天媽媽聽云姨說你今早要來,才連夜趕回家的。”書房里,龍白芷好奇問道,“媽媽跟你說什么了?”
“阿姨要求我一定要好好待你,守護好你。”陳爍道,“我以軍人之名向阿姨宣誓,一定做到!”
書房里的光線一下子明媚起來,雨后初晴的盛夏亦如紅霞般鮮艷動人,花朵在悄然間綻放,感受著春的氣息,期待著夏的熱烈,顫動的花蕊猶如長長睫毛般律動,鮮艷的花瓣好似唇色般晶瑩。
大手和小手不覺間已牽在了一起,似水的眼眸交匯在一起不再分開,感受著他的氣息,感受著她的心跳,少年的呼吸急促起來,少女漸漸閉上了眼睛。
等待著,期待著,盼望著。
越來越近,天地間只余下彼此的溫度。
“邦邦!”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讓兩人倏然分開。
急速后退的陳爍撞到了椅子,龍白芷瞬間出現在書架后。
書房門慢悠悠地開了,露出一張面無表情的女人臉。
“少爺,要不要開車送你們去?”云姨的聲調猶如她的胸膛,幾乎沒有任何起伏。
“不用!”陳爍幾乎怒吼著喊出兩個字。
‘這個死女人,你給我等著,等我嫁進龍家之時,就是你滾蛋之日!’
……
不是沒有握過龍白芷的手。
歸去來兮戰術里的一環就是兩人握手再撒手,不過那種握手感受到的力量,最在意的點在于控制和爆發。
而此時的牽手意義與感覺都大不同。
走在林間小路上,第一次牽起女孩子手的陳爍難以想象觸感竟是這般的柔軟,好像棉花糖但凡稍微含一下就化了,讓人不敢用力捏又忍不住想要用力捏。
手指輕輕摩挲著,發現師姐臉蛋一直紅紅的,他及時找到了話題避免被師姐誤認為是手控。
“云姨怎么稱呼阿姨為大小姐?”
那時就是因為這個稱呼導致誤以為阿姨是師姐,當時差點摟上去,對于此事陳爍……絕對不后悔!
龍白芷歪頭看過來,抿嘴笑道:“云姨一直稱呼媽媽為大小姐啊,怎么啦?”
“那云姨怎么稱呼你?”
“小小姐。”
龍白芷笑地很俏皮。
大小姐,小小姐,別說,還真像是姐妹呢。
陳爍道:“阿姨說……”
忽然覺著這不是個好話題,就頓住了。
“媽媽說,我父親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龍白芷卻聽懂了他的意思,望著天邊白云道,“不過我知道媽媽在撒謊。”
“誒?”
陳爍吃了一驚,這是什么情況!
“媽媽從不肯說我父親的名字,還讓我隨了母姓,仔細想想是不是很奇怪?”龍白芷語氣悠悠,“我猜媽媽只是不想讓我知道父親是誰,也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牽連。”
陳爍暗自感嘆,未來的岳父老大人是誰還是個迷。
“二舅偷偷告訴過我,當年媽媽沒有加入北寧軍,在外游歷兩年后回來就生下了我,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就沒人敢再提了。”
陳爍暗自感嘆,未來的岳母老大人還是個暴脾氣。
感覺到師姐有點傷感,陳爍就岔開了話題,右手摸了下腰帶拿出一個金皮存折,“這個用完了,還給你,就不說謝謝了。”
龍白芷甜甜一笑,也不推辭接過存折,“這錢給你留著,用錢就拿去花。”
陳爍下意識地摸了摸臉。
雖說當著龍阿姨的面確定了關系,這臉還是不夠白,還是需要鍛煉。
知道師姐想問什么,也答應過的,他就簡單講訴了一遍昨天的事。
“媽媽猜對了。”
龍白芷眼睛亮晶晶的看過來,“你做得對,我們不缺錢;媽媽那么喜歡你,錢不是問題,媽媽很有錢的。”
陳爍知道“媽媽”很有錢。
零花錢五十萬五十萬的給,富養女也算做到了極致。
只不過“媽媽猜對了”的話頗有深意。
“阿姨還說什么了?”他問道。
“媽媽說,有事可以找師父,師父當年就拒絕過投資。”
原來師姐知道!
那就有趣了。
陳爍心里想著另一件事,口中道:“我們做公共馬車去杜子騰家好不好?”嘭嘭拍了拍胸脯,“我請客!”
“好啊,我還沒坐過公共馬車呢!”
龍白芷立時高興起來。
……
兩毛錢請一次客還是很劃算的。
杜子騰的家在泰寧區,與中央區隔著兩個區,要是走著去怕是能趕上晚飯;兩個人倒不在意走路只是去的太晚太失禮,坐長尾鷹又覺著太快,公共馬車剛剛好。
第一次乘坐窮人公共交通工具的體驗對于龍白芷來說很新奇也很有趣,相比靈車那樣的飛來飛去,公共馬車更能體會到民生。
師姐是這樣說的。
陳爍告訴她,如果在南河區乘坐公共馬車更能體會到民生。
到達杜子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杜家兄弟親自在門口迎接,杜子龍批評兩人來的太晚。
高朗和杜子騰擠眉弄眼的滿臉跑眉毛,讓龍白芷紅了臉,狠狠瞪了兩人一眼,嚇得兩名組員一本正經了。
杜家的宅邸跟龍家的獨棟大別墅沒法比,不過前后三進的大宅院代表著杜家祖上也闊過,只是滄桑破敗感表明了如今杜家的處境。
杜子騰的大伯也就是杜子龍的父親親自做陪,飯菜很豐盛,但有長輩在大家也沒怎么喝酒。
飯后,三人告辭,杜子騰借機會跟了出來。
“俱樂部看半獸族小妞跳舞什么的,你是不會去了吧?”找了個機會,杜子騰在陳爍耳邊低聲說道。
“我可什么都沒聽見。”陳爍神色正經。
杜子騰唉了一聲,“兄弟,你得到了很多,但失去的更多。”
一旁的高朗悶聲笑。
借口去泰寧區訓練館,高朗和杜子騰勾肩搭背的走了。
目送兩名組員遠去,陳爍悄然牽起小手,“我們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聽你的。”
“嗯,那就去軍團第三異獸市場怎么樣,一直想送你一件禮物。”龍白芷抬頭看過來,目光中帶著熱切。
“禮物?”陳爍有些詫異。
“對,送給你一只飛天貓。”龍白芷用力的點頭表達著堅決。
“為什么要送我飛天貓呢?”
“因為飛天貓可愛呀,龍鱗劍齒虎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