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看見了不少鄰里鄉親給官兵交稅,哀嚎聲不斷。
一群官兵正圍在一家人門前,這家人門外,也圍滿了附近的鄰居。
“老墨叔,老王叔,福貴叔家是怎么了......”楚安走過去同靠邊的幾位村民打招呼,問道。
“害,老許家交不起稅,官府找上門來了。”被喚作老王叔的男子嘆了口氣。
“啊?那......后果怎么樣?”楚安吃了一驚。
官府親自找上門......這可是大漢的隸屬軍,非是衙門的普通衙役啊。
另一村民搖搖頭:“你自己看。”
說著,別過身子。
楚安看過去,只見前面幾十個官兵手持鐵戈,面無表情守著,為首的官員一臉兇惡,拽住福貴叔的女兒便往外走。
“大人,大人不要啊,我就這一個女兒,您抓了去我可怎么跟孩他娘交代啊。”
福貴叔堂堂七尺男兒,生得一副結實身子,此刻卻雙腿跪地,一個勁兒地求那官員。
“哼,稅吏大人可看不上你那老娘兒們,再說了,讓你女兒跟著稅吏大人,那是她的福氣,是你老許家祖墳冒青煙都碰不上的事!”
山羊胡子官員死死拽住許福貴女兒的頭發,任她怎么哭喊也不理會。
“害,老許他女兒,也是個可憐娃啊!”
“可不,嘴上說得好聽,說什么享清福,以后稅齊了總還是能贖回來,嘿!跟著這些禽獸走了去,還能有回來的機會么?”
一人將聲音壓得很低說道。
楚安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搖頭。
福貴叔的女兒他這具身體的原主很熟,小時候常跟著她一起上山采野果,是個很不錯的女孩。
“你女兒跟了稅吏大人,你就偷著樂吧你。”
山羊胡子官員拂袖,轉身喝道:“我們走。”
頓時,一群官兵浩浩蕩蕩動身,百姓們忙讓開一條道。
待官兵走后,眾人看著許福貴一個人跪在地上哭嚎,搖頭的搖頭,嘆氣的嘆氣。
至于別的?
沒了。
都剛交了稅,日子拮據,哪還有東西去幫別人,自家勉強過活都是問題。
............
今天的街道不同以往,時不時傳出哀嚎聲,慘叫聲。
家家戶戶的門串得死死的,人人心里忐忑,害怕自己家的門突然被敲響......
府衙,正堂。
身為縣令的寧昌臣站著,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一黑袍男子。
聽著外面的叫聲,寧昌臣眉頭緊鎖。
“不忍心?”椅子上的人問道。
“不忍心。”
“這份善良不會讓你在官場混太久,御史大人,哦不,曾經的......御史大人。”
“人人皆說精怪兇殘;人人皆言偽神奸邪。”
寧昌臣嘆了一口氣:“與朝廷比之,精怪不如其無情,壓榨同族;與朝廷比之,偽神不如其殘暴,強搶民女,殺害父老百姓。
“朝廷之為,與精怪、偽神何異?不!甚之精怪、偽神!”
............
楚安匆匆趕回家,見父親蹲在門檻前,發愁。
“看來,官兵已經來過了。所幸,稅還交得出。”
楚安嘆了口氣,這不是前世,否則,父親得抽多少煙?
在這亂世,身為一家之主,領著家人過活的壓力太大了,以至于父親四十不到,卻白發蒼蒼。
活著。
有時候不如死了。
“回來了,沒被發現吧?”楚老漢看見了院子里的楚安,問道。
楚老漢問的,自然是指野兔。
“沒有,我藏在懷里。”楚安說著,走進廚房,將野兔藏進柴堆。
“中午不吃肉了,等天黑以后,你拿著野兔到縣衙那邊,去換點糧食罷。”楚老漢嘆了口氣。
交了一年的稅,日子一下子又變得緊張起來了,哪還有什么心思吃肉,美味一頓不如賴活很長一段時間。
不要說什么享受人生,趁還早,抓緊揮霍,到時候自殺一了百了。
哪有那么簡單。
還有家人要顧呢。
“小楚呢?”楚安問道。
“睡了。”
“哦,我去練武。”楚安點點頭,轉身便要離去。
楚老漢從小便讓楚安練武,不求能成為俠者,只消有保護家的能力。
“晚會再練,坐下來,咱爺倆談談。”楚老漢在門檻前騰出一個位置。
楚安坐過去,看著街道上的官兵。
“小楚今晚要被帶走,作為今年獻給那虎君的食祭。
“我問你,你舍得嗎?”楚老漢問道。
舍得么?
楚安沉默了。
說句實話,他舍不得,可,不是難以割舍那種。
他才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月,雖然作為家里的一份子活著,但實際上,并沒有那種骨肉難分的感情。
因為很難代入。
他不過是想在這個亂世活著。
當然,對家人的感情,他肯定是有的。畢竟相處了一個月,互相扶持,特別是爹的默默關心,娘的心心念念。
就如今天準備宰兔的路上,看見官兵來了,他擔心家里出事,便急匆匆趕回來。
再比如,有人欺負家人,楚安心里一定會生氣,會想要報復。
但感情,也就這種程度了。
再想提高,日子還長。
“不舍得。”楚安回答,同時他在心里確定,等自己強大起來了,一定會手刃山上那虎君。
他有這個信心,因為那塊田,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你和以前有些不同。”楚老漢盯著楚安,眼神有些復雜,“你才十四歲,卻......”
卻那么成熟。
這是楚老漢想說的,楚安最近的變化很明顯,不像以前那個樣子,只會鬧,從不替他分憂。
而今,像是變了一個人,有主見,會思考。所以,楚老漢正嘗試將家里一些做主的事交給他去做,他總要一個人生存的。
楚老漢感謝上天讓自己的孩子早熟,卻也擔心會不會是有邪崇上了孩子的身。
唯一讓他放心的,是這段時間以來,楚安很聽話。
“你會替小楚報仇么?”楚老漢問。
“會。”這一次,楚安回答的很肯定,沒有一點猶豫。
然而,父親的回復出乎他意料:“不要想著報仇,你不是一個人......你總要成家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楚老漢語氣里帶著滿滿的頹廢感,這是作為一個男人最無奈的敘述。
楚安聽了,又沉默了。
父親的想法,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這是所有老百姓的心聲。
誰沒點血性?
可是,都有家啊。
爺倆的談話結束,楚安在院中練武,楚老漢則回屋去了。
吃午飯的時候,除了楚平一個人嬉鬧著,一家人都不吭聲。
楚老漢給兄弟倆起名楚平楚安,意在兩人能夠平平安安。
楚安心里一直想著那塊田,在想如何去利用。
下午,收稅的官兵浩浩蕩蕩離開了,卷起百尺煙塵。
街道恢復了冷清,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苦咸味。
“安兒,你拿些糙米,送去給王叔家。”楚王氏抱著一小袋麻袋,楚安接過,有五兩那么重。
不要小看這五兩,按一個人飯量,省著喝,可以吃近半個月!
百姓們糧食不充裕,但鄰近小溪,水源不是問題,而且祁山另一邊有一條大河,以前人們常去提水,自從虎君占據祁山后,便沒再去了。
還是那句話:
寧繞千里路,不過一寸山。
楚安將糙米送到王叔家,對方很感激,都剛交稅,這點糧食實在稀罕。
四月份,是農耕的好時節,爹和娘一起下了地。
家里,小楚還在睡覺。
楚安鎖好門,進了里屋,然后躺在炕上,閉眼,一片漆黑。
忽然,若隱若現一道綠光匆匆自他眼前閃過,稍不留意,便只當作是錯覺。
不過楚安知道,這是他的福利,是他以后生存要依仗的必需品。
意識下沉,只覺身體輕盈起來,四周的空氣也開始變得新鮮。
再睜開眼,眼前景象已然大變。
一畝田擺在那里,前方有一竹屋正立,右邊是長得茂盛的竹林,左邊是清澈的溪流。
田里是肥沃的黑色土壤,但是長滿野草,有一部分已經被楚安清理了。
趟過野草,楚安在中間稍作停留,彎腰,拔草,然后他身子一僵。
輕松。
出奇的輕松。
楚安來到竹屋前,推門而入。
屋里,只有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本冊子。
翻開冊子的第一頁,寫著:
【姓名:楚安,楚文興】
【身份:不入流種田者】
【戰力點:200】
【長生點:0】
【已完成任務數目:0
入門:0
簡易:0
普通:0
困難:0】
【獎品庫狀態:未開啟】
【正在進行入門任務: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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