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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寒潭尋寶(上)

從易云的懷中幽幽醒來,看著近在咫尺的清秀臉龐,秦碧晴臉上,浮現(xiàn)幸福的微笑。易云的雙手,仍然死緊的環(huán)抱著她,似乎就連死亡,也無法讓他有絲毫的放松。

秦碧晴臉頰卻紅了,她竟然感覺對這種羞人的姿勢,有種依戀,以至于不舍將自己從他的懷中,掙脫。

但是,多年的冷艷讓她畢竟還有自制能力,輕輕從他懷中抽身出來,易云的雙臂,還是以一個環(huán)抱的姿勢,定格住,是如此的堅硬,堅決,像是已經(jīng)僵硬的石雕,保護著心愛的戀人。

秦碧晴站了起來,掃視了一下四周,他們身處之地,竟是一個深淵的底盤,迎面一潭森冷的水潭,泛著幽光,深不見底。水面清圓,擴散著漣漪,那動感中,卻又是如此的沉寂安靜,靜得讓人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

他們就在水潭上面,僅有的一塊干燥平坦的巖石上,秦碧晴從臺上跳下,毫不猶豫的,撕下裙角的布,用那翠綠的布巾,沾濕了水,又回到臺上,小心的,溫柔的,擦拭著易云身上的血跡。

一旁,綠色的仙劍和仙靈劍,并排著插在唯一沒有被水掩蓋的岸上,安靜而和諧。

感覺到冰涼,易云也緩緩醒來,當看見清秀絕倫的臉龐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他神色一緊,忽然抓著她的手,惶恐的道:“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本想用微笑來給與回報,可是多年的冷漠,她臉上的肌肉也似僵硬,卻是無法笑出來。

在易云的眼中,她反而多了一種冷艷的凄清,高貴遙遠而有距離的美感。

“那就好。”易云低下了頭,道:“我們都平安無事,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時他的言語都變得有點不流暢了。

秦碧晴突然帶點遲疑,幽幽的道:“為何?你要救我?”

易云先是一愣,隨即傻笑起來:“我看見那道紫光,感覺有危險,出于本能反應(yīng)就去救你了。”

“出于本能?”她竟然有很吃驚,而且明顯的有點失望。

“你不記得了嗎?仙女姐姐。”易云站了起來道:“我是四年前你舍身相救的人啊。當年你不顧一切救我,不也是處于自然的本能反應(yīng)嗎?”

秦碧晴腦中迅速閃過那千里追逐,最后卻還是無力的讓他跌下云端的畫面,更是驚奇:“原來是你?你還活著?”

易云點了點頭,道:“幸好沒有摔死,可是那一年,爹跟娘卻都……”

欣喜的神色只在她臉上一閃而過,原來,造化弄人,今日的緣分,遠在四年之前,就已種下因果。

她卻忽然轉(zhuǎn)移了話題:“為何,‘仙靈’會在你身上?”

易云的目光,落在的插在岸邊的仙靈劍上,目光也變得溫柔,曼聲道:“是一個姐姐送給我的,她跟你一樣漂亮,對我也很好。”

不知世俗的他,對人還是如此的真誠坦率。

“一個姐姐?”秦碧晴有點迷惑了,但眼下卻似乎不是追查此事的時候,又道:“你身穿道服,是七教之中,哪個真人的門下?”

易云搖頭,臉有點微紅的道:“這是‘凈明’道派首座甘崇門下弟子,孫世穎的道服,因為……因為我跟他殺妖時撕破了自己的衣服,所以他送給我。”

秦碧晴幽幽的看著他,見他就像傻瓜一樣站著,完全沒有任何的表示,樣子木納而憨厚,微微嘆了口氣,道:“我們先看看身在何處吧。”

也許,在她心里,是期待著易云如何吧?

只是愚笨的易云,卻當真是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如何。

二人走到水邊,秦碧晴用手探測著水,易云則毫不客氣,用手捧了一捧,就唇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這水好涼快啊。”還不自禁的嘆息著。

秦碧晴微微搖了搖頭,似乎對他有些失望,其實自己心里,卻又不知道,為何對他失望,難道,他的一舉一動,對自己有什么影響?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腦中卻有靈光閃現(xiàn),道:“現(xiàn)在的天氣,溫度并不算低,為何這水,卻會如此冰涼?”

此時是盛夏季節(jié),加上又是巴蜀地界,本是酷熱難擋,只是修真之人,對溫度并不覺察而已。

易云卻語出驚人:“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昨夜打斗的那片斷崖之底。”

見他向自己望來,秦碧晴似乎也跟他有同感,道:“那又如何?”

“你忘了,你們聚集此地的目的了么?”易云道:“不都是為了那什么‘玄冰水晶’嗎?”

“是‘萬年玄冰水晶柱’。”秦碧晴補充著道。

“這就對了。”易云緩緩道:“如果沒錯,那什么什么水晶,應(yīng)該就在這深水之下。”

“是‘萬年寒冰水晶柱’。”清碧晴再一次提醒他:“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易云笑得很邪:“猜的啊。”

秦碧晴差點暈倒,片刻后回復(fù)神色,卻道:“就算是猜的,也要有所依據(jù),你是如何推測的?”

易云笑呵呵的,分析著道:“昨夜,我見那容相,不時抬頭看天,想必是你們說的什么什么觀象。”他對那容相的名字,倒是記得清楚,隨口叫來,似乎跟他很熟一般。

“是夜觀星象。”秦碧晴不得不再次提醒他。

“對、對、對”易云忙道:“他何處不去,偏偏跑來斷崖之上看像,哦不,是觀相,呸呸呸,又錯了。”易云嬉皮笑臉的看著秦碧晴,卻被她冷眼一掃,連忙轉(zhuǎn)過了眼,在他心中,秦碧晴就像女神一樣,讓他又敬又畏。

重新組織了一下剛才的語言,他才接著道來:“哼……噢……”原來他是先清清嗓子:“是夜觀星相,既然他大老遠偏偏跑來這里觀……星相,必定有原因,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斷崖之下,有東西。”

看著他的古怪樣子,秦碧晴眼中幾乎已露出了笑意,卻不去打斷他,讓他繼續(xù)高談闊論的分析。

“還有,你剛才說的,這水不應(yīng)該這么冰涼,好好想想,那什么……萬年冰塊……”他顯然又忘記了那寶物的全稱。

秦碧晴迫不得已又提醒了他一次:“是‘萬年玄冰水晶柱’。”

易云像是豁然開朗般,做出頓然大悟的表情,繼續(xù):“顧名思義,既然是萬年的寒冰,肯定是很冷的東西,能讓這么深的一潭水變得冰涼的東西,當然就是寶物了,有了這兩個理由,我當然敢判定,那冰……冰塊一定就在下面。”一邊說著,他一邊用手指了水潭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他竟不敢看秦碧晴的眼睛。

秦碧晴沉思著,似乎覺得他說的道理太……怎么樣說不上來,但是好像又真的有那么一點道理。

“那我們下去吧。”秦碧晴突然說道,她很清楚,要證明道理是不是真的道理,實際去體會是最好的辦法。

易云卻退縮了,顫聲道:“我不會游泳……”

他雖然生長在南方,卻是旱鴨子,當然害怕下水了,人都會對于沒有接觸過的事物,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抵抗。易云當然也不例外。

“會呼吸調(diào)氣嗎?”秦碧晴問道。

對于一般呼吸吐納,運行真氣在體內(nèi)循環(huán)周天的一些基本皮毛,易云還是懂的,只是他懶得去鉆研深究而已。苗淼就曾為教他而常常表示很頭疼。

易云吶吶的道:“會……一點點。”

“這就夠了”說著走到他身邊,對著他低低訴語起來。

聽得易云一會迷茫,一會欣喜,一會將頭低下,一會又手舞足蹈起來,過了很久,大概也是一頓飯的功夫吧。

秦碧晴悠然問道:“都聽明白了嗎?”

易云似乎還有一點疑惑,卻堅定的點了點頭,道:“這法術(shù),叫什么名堂?”

“龜息術(shù)!”秦碧晴仍然保持著冷清的姿態(tài),只是有誰知道,他現(xiàn)在對易云,已經(jīng)超越了平時所有的耐心,甚至她在這一刻中所說的話,可以比她從前幾天說的加起來都多。

也許是習(xí)以為常吧,她還是改不了冷艷的表情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態(tài),站了起來,就欲向那水潭躍下。

易云卻忽然在她身后道:“仙女姐姐,你傳了我這‘龜術(shù)’是不是就是我的師父了呢?”

“是‘龜息術(shù)’”秦碧晴又提醒他,同時臉上表情,卻明顯一暗,只是背對著易云,他無法看見,悠悠道:“你只……想我做你師父嗎?”

也許,在她看來,并不是想做他師父,因為她隱隱感覺,做了師父,似乎就確定了名分關(guān)系,再不能改變。

傻子一般的易云,卻哪里懂得這么多,連忙點著頭道:“當然了,有漂亮的仙女姐姐做我?guī)煾福院筮€有誰敢欺負我?”

她的神情明顯的又是一暗,冷若冰霜的臉上,寒氣滿布,似乎就連那冰涼的水,也無法比她的眼神更冷。

“別說了,峨嵋從不收男弟子的。”說著人已走上前,又補了一句:“這龜息之術(shù),天下修道之人皆會,只是入道的基礎(chǔ)功法,也不算是我傳授給你,不用對我感激。”

說完了這些,她柔弱而帶點孤獨的身影一閃,就躍下了石臺,一聲巨響,水花四濺,瞬間就消失在水潭之中,只剩下一圈圈擴散的漣漪。

易云一愣,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果斷決絕,難不成,自己又說錯了什么話?

搖頭苦笑,卻偶然看見岸邊仍然插著的兩柄仙劍,連忙跳下石臺將兩柄劍拾了起來,抓在手心,閉上了眼睛,也跟著跳進了水潭。

水里是如此的清晰明凈。

不知名的小魚,在這空間自由遨游,形象自然而舒展,對突然出現(xiàn)的龐然大物,也沒有害怕恐懼,反而優(yōu)哉游哉的游到易云身側(cè),并行驅(qū)馳追逐。

“原來在水里看東西,是這般美麗。”心頭閃過這個念頭,張嘴自語,卻被奔涌而進口里的水嗆了幾口,難受已極,才回想起秦碧晴的話來,她說,水里不能呼吸,也不能說話,要作龜息,甚至連換氣都不行。

易云連忙收斂心神,調(diào)息了內(nèi)息,穩(wěn)穩(wěn)將之固定在丹田,方才睜開眼來,搜尋著秦碧晴的身影,卻遍尋不獲。

心下大急,想張口呼喊,又怕再次被水嗆,自己的身體,卻被兩柄劍的重量,帶動著緩緩向潭底沉去。

也不知這深潭,到底有多深?

濁氣頓生,憋得難受,依照秦碧晴傳授的方法,將真氣從丹田內(nèi)引出,慢慢的引導(dǎo),讓它在身體內(nèi)緩緩流動,運行一周,又回聚到丹田,如此一個循環(huán),難受的感覺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通體的舒泰,這感覺讓他想起第一次,喝到“鐘靈石乳”醒來的那一刻,身子輕飄飄,像是要隨風(fēng)飛去一般灑脫自然,加上此時在水中,那感覺仿佛真的飛在天上。

于是他貪婪的催動著內(nèi)息,引導(dǎo)真氣在體內(nèi)運行,享受著那微帶酥麻的,四肢百骸都輕松活躍的舒暢感,人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短短片刻,真氣流動,竟在他體內(nèi)大致行走了八九個周天,他卻一無所覺,他的身體,也同時出現(xiàn)了赤紅的光芒,光芒耀眼,緊緊將他包裹其中,像是一個燃燒著火焰的太陽。

此時他本已沉得極深,光線也已經(jīng)變得暗了,甚至兩柄仙劍也仍在劍鞘內(nèi),可以說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沒有光明,就連剛才急切跳下的秦碧晴,也在黑暗中失去了方向,找尋不到路途。

就是這赤紅的光芒升起,讓她感覺熟悉而似乎看到希望。

待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卻是易云,閉目而虛浮,像是在坐忘心齋,又像是存思內(nèi)視,他的面上坦蕩虛明,靜慮莊穆,秦碧晴也不敢驚動他,因為她知道,一點輕微的觸動,此刻都有可能讓他走火入魔。

就這樣守護在他的左右,不時看看他猶帶微笑的臉。

異象突生,只見易云的臉上,出現(xiàn)莫名的疑惑,眉頭也皺了起來,身體內(nèi)散發(fā)出的赤紅光芒,也忽明忽暗。他的身體,應(yīng)該正在出汗,只是身在水里,看不出來,但秦碧晴能明顯的感覺有一股熱力,從他的身體毛孔中散發(fā)出來,以至身在冰冷的水中,也感覺悶熱無比。

看來他的內(nèi)視調(diào)息,達到了緊要關(guān)頭,或者,遇到了莫名的阻礙。

秦碧晴不由大驚,她很清楚,此時的易云,隨時可能被真元反竄,震碎心脈,輕則癱瘓殘廢,重則瘋狂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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