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不緊不慢的趕路之后。

夜幕降臨，兩人升起篝火，扎起簡易營帳。沙海的白天有多熱，夜晚就只會更冷。好處是兩個人可以一起看星星。

這個世界的星星也很好看。

陸羽躺在火堆旁溫熱的沙子里，想起了穿越前的往事。

怔怔的出神了很久。

余蒹葭優雅的坐在火堆旁邊，大辮子繞過細長的脖頸，自然的垂落下來。她今天帶著一雙厚底粗框的眼鏡，讓她眼神里的水霧不再那么明顯。

為了這次行動方便，她特意找人買到了大食國最新的雙片眼鏡。

“你在思念你的同門么？”余蒹葭語氣輕柔。

“唔……也不算吧。只是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好像上輩子一樣。”陸羽笑了笑。

余蒹葭有點驚訝，她感覺陸羽的笑容有一點像是經歷過一些事情的滄桑。

“你呢，你會想起你的師父么？我聽說你的師父就是前任大國師？話說，他是怎么死的？”陸羽有時候還挺感激自己間歇性的神經病，讓他可以偽裝著問出一些正常很難問出的問題。

“是啊，死在妖怪手里的大國師。跟很多柱國法師一樣，一點都不出奇的死法。”余蒹葭這一刻語氣有些低沉。

“算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你的神元到底達到了幾轉階位？”她似乎有意換了一個話題。

“神元？這是啥？”陸羽茫然，鎮靈觀里真的不教這些啊。

“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樣修行的啊。”余蒹葭無語了，“算了，我就當你是與生俱來吧。”

“聽好了，這可是修行的基本常識。下次別人問你，別在一臉茫然的樣子。太氣人了。”

余蒹葭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

“我們柱師，乃至劫師，古法師，信徒。所有能夠掌握這世間兩大根源之力的修行者，從出生開始，每個人都擁有一個承載根源之力的度量，我們管這個度量就叫做神元。

“神元階位某種程度上代表著自身的神魂強度，神元越強，神魂強度也就越強，也就意味著可以催動同階位的柱力或者劫力。”

“如果一個人出生就擁有六轉的本源承載力，也就是六轉靛海神元，那就意味著這個人一出生就可以執掌六轉天柱。”

“當然絕大部分人的先天神元都不是高階，而是在日積月累之中，慢慢溫養提升起來的。如果能在一個較為豐沛的柱力環境中成長，也會極大的提升自身的神元修行。”

“當然，這種提升要看環境，也看自身天賦，包括努力的程度。”

“但話說回來，神元對于所有修行者而言都是極為重要的實力維度，但真正的實力標尺還是要看具體執掌的天柱、寶具乃至劫力的階位。”

“也就是說，比如小陸國師你執掌四轉樓蘭天柱，那你當前的實力極限最多也就是四轉水平了。

“擁有超出四轉水平的神元，意味著你可以輕松掌控四轉天柱，但頂多也就比別人更游刃有余一點，硬實力的上限卻無法超過四轉出力。”

話是這么說，陸羽表面上是四轉實力，但他實際執掌的劫力有幾轉，那誰也不知道。余蒹葭心里暗自吐槽。

“拿我自己來舉例，我當前執掌著三轉階位的寶具【照夜古燈】，但因為缺乏足夠的柱力溫養自身，我的神元目前還是二轉水平。這也就意味著我無法發揮寶具的全部威能，實戰中也就是二轉的出力。”

“哦，聽明白了，就是你比較菜唄。”陸羽一拍掌，表示懂了。

咣！

揉了揉腦袋瓜上被捶的地方，陸羽無語。

“神元的階位有具體的指標，每次神元升級，都有色彩上的變化。”余蒹葭收回拳頭，沒好氣的繼續說道。

“比如一至五轉的神元，都是土黃色的大地神元。只是色澤濃郁的程度不同，從淺至深。”

“從六轉開始，神元會有一次質變。六轉是靛藍色的靛海神元，七轉據說是青色的青空神元，再高我就沒聽說過了。”

“神元的顏色可以在驅動柱力或劫力時觀察識海中的色彩來辨認。所以小陸國師可以看看你現在是幾轉神元？”

余蒹葭講解了這么多，其實就是非常好奇的想問這個問題。

“我么？”陸羽摸著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神魂內視起來。

橙黃、靛藍，蒼青，一丟丟紫黑。陸羽的識海中心，開始泛起浪花，向著神魂的深處，顏色也逐漸加深。

直至不可窺視之處。

“唔，絕大多數是橙黃色。但有一丟丟靛藍。”

“我猜啊，我的神元應該達到過六轉階位，目前估計是大部分五轉神元少部分六轉？”陸羽十二歲以前的記憶幾乎都不記得了，他很清楚自己身上還有其他秘密。

有些事情不適合現在這個時間告訴余蒹葭，這對她來說也未必是好事。

腦袋埋進沙里，在一旁趴著假寐的虎大王耳朵支棱了起來。

它忍不住拔出腦袋開口吐槽，“依我看，陸老大至少是六轉靛海神元的水平。你想想我是四轉妖王啊，被他摁在地上摩擦，上哪說理去？”

“你這么說不對。”陸羽搖頭，“你不過就是一只后天血脈妖王而已，比先天妖靈差到不知哪里去了。你這種四轉血妖，恐怕連三轉天妖都打不過。”

虎大王嗚的一聲的把頭又埋進沙里，不能讓他們看到猛虎飚淚。

可惡，哪有這么當面羞辱的。

氣不過，但他說的好有道理！

余蒹葭笑出了聲，連忙捂嘴。確實，現世的血脈妖怪大都是過去天妖的不知道多少代后裔，對于劫力的掌控比天妖那是差的遠。

“說到這個，我在想，會不會這次女兒泉的異變，又是某個天妖搗的鬼？”余蒹葭語氣嚴肅起來。

“我覺得可能性不大。天妖的劫力波動很明顯，不容易掩蓋。而且如果是一只新誕生的天妖，它的實力會快速增長，等它成長到一定階段就會離開曾經的誕生地。但已經過去這么久，小宛城的狀況沒有絲毫變化，這不太像是天妖的跡象。”陸羽沉思，說到妖怪，他這個鎮靈觀真傳可是如數家珍。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余蒹葭皺著眉頭，凝神思索。

“不用想太多。”

看著余蒹葭滿腹愁緒的樣子，陸羽坐起身，認真的看著她，“不管是什么樣的妖魔鬼怪，有我在，你都不用怕。”

“你干嘛，怎么突然這么正經。”余蒹葭臉紅了。

“哎呀哎呀，誰怕了。管他什么妖怪，姑奶奶可是少柱國。”她說著轉過頭，趴在鋪好的毯子上，背向陸羽。“趕緊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等聽見陸羽睡著了，余蒹葭才敢睜開眼睛。她偷偷看了一眼陸羽，臉上卻露出不自覺的笑容，然后用超小的聲音說道，“要你管。”

她轉過頭，面向陸羽，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