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出手,微微一側身,雙指便輕松夾住刀刃。
可沒想到的是,這匕首只是虛晃一槍,就在我觸碰到刀刃的那一刻,一條通紅發黑的細腿蜈蚣從刀柄爬了出來,一瞬間便爬到我的手上。
那蜈蚣邪門的很,纖細堅硬的足竟狠狠的扎進我的肉里。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蜈蚣的足像針管一樣,涌動之間,竟是在吸我的血!
不過,這可就弄巧成拙了,我的血是那么好吸的嗎?
才吸了幾口,那劇毒的小東西便抽搐了兩下,死了。
屋內的人微微“咦“了一聲,說道:“你是蠱師?”
“我說了。”我把匕首和死蜈蚣扔掉,“我是來給你解情蠱的。”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進來吧。”
屋內的光線很暗,到處都堆著臟亂不堪的雜物,一股隱隱的腐敗氣味彌漫在空氣里。
真的很難想象,這種地方竟然能有人住的下去。
而且,養蠱之人喜潔,住所往往一塵不染,可這地方怎么都不像是蠱師居住的。
這個癩子,簡直處處有悖常理。
我穿過幽暗的過道,來到一個類似堂屋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這里竟然有三個人。
窩在角落里那個扣腳的男人應該是癩子,他頭上長著雞蛋那么大的膿包,流出的濃水發出陣陣惡臭。
就在癩子的旁邊,一個緊閉著雙眼老嫗躺在單人床上。
我看她面色慘白不像活人,仔細一看,竟已經長滿了褐色的尸斑。
看來,這就是癩子癱瘓在床的老母親,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死后沒有下葬。
最詭異的是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他渾身裹著黑紗,只露出兩只冒著兇光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你很強,”癩子開口了,嘿嘿笑了幾聲,“不過也是白費力氣,情蠱根本就解不了。想必你也清楚解蠱的辦法,你覺得那女人會為我獻上心頭血嗎?”
“會不會總要試試。”我掃了一眼老嫗的尸體,“怎么,你就甘心一直像茅房里的蛆一樣活著?你身邊,也沒什么能為你而死的人了吧?”
我戳到了癩子的痛處,不過他也只不過是表情微微變了變:“你根本就不懂。”
“不懂什么?”
“不懂她有多么可怕,”他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戰栗,“她是我見過的最美麗也最危險的女人。我曾經為她傾倒,甚至愿意為她去死…”
我看著眼前生瘡流膿的男人,一陣惡寒。
原來這是個舔狗啊。
可是,情蠱是蠱女心血喂養,珍貴異常,會平白無故的下在一個舔狗的身上嗎?
“那女人呢,她對你有情嗎?”
“當然…”
“后來發生了什么,她為什么會對你下這么厲害的蠱?”我忍不住問道:“是你負了她?”
癩子慘笑,從地上緩緩地站起來:“如果你發現你心愛的女人是個會下蠱養毒蟲的妖女你會怎么做?你知道嗎…我們倆睡在一起,被窩里竟然爬出一只拳頭那么大的蜘蛛,那東西爬上我的下身,我在發抖…你知道她是什么反應嗎?”
我搖了搖頭。
“興奮…她感到無比的快活…”
我咽了咽口水,倒也不必形容的這么活色生香…
不過這個男人真是奇怪,自己老娘死了都沒這么激動,可說到這個女人卻格外的活躍…
看來他是從心底里怕了。
更奇怪的是,那裹著黑袍子的人自始至終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好像一具沒有感情的尸體。
“你是怎么發現她是個蠱女的?”
“別打聽了。”他跌坐在凳子上,神色黯然。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哪怕是茍活…我不會再招惹她。”
“要招惹她的人是我。”我笑笑,“你只需坐等就行了。”
“你?”他冷笑,“你根本就沒見過那么恐怖的女人。”
“這位是誰?”我突然扭頭看著那黑袍男人,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他是看守。”癩子自嘲的笑笑,“現在知道解情蠱有多難了嗎?”
看守?
看來下蠱的蠱女來頭不小,竟然還能安排人看著癩子。
不過,既然是沒見過的人,為什么我會覺得如此熟悉…
等等…
我突然發現,這個人讓我感到熟悉的并不是他的身形和樣貌,而是氣質和感覺。上一次見到這樣的人,是在去圣姑洞子的車上…
他和我身邊那個非人非鬼的人,氣息簡直一模一樣。
莫非看守著癩子的,也是圣姑的人?
我心中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下情蠱的蠱女,不會就是圣姑的人吧…
“是圣姑讓我來的。”
我立刻看著那黑袍人說道:“這位兄弟,是自己人吧?”
那黑袍人仍是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樣。
可癩子卻笑了:“我自然知道你是圣姑的人,解我的蠱毒,是留在川市的代價,是也不是?”
這可奇了,這人竟然知道。
我點點頭:“沒錯。”
“你可知在你前面有多少蠱師要解我的情蠱?又可知他們的下場如何?”
“如何?”
“嘿嘿,”癩子咧嘴,露出一口臟兮兮的黃牙,“他們都死了。”
“這又是為何,解蠱不成罷了,怎么會死?”
“我說了,下蠱的女人很恐怖…可那些蠱師沒有一個信我的,你仔細想想,你想去的那個風水街,可還有其他蠱師?”
這我倒沒注意。
不過仔細回想一下,確實沒有聽說過其他人養蠱。
“你的意思是,圣姑想借刀殺人,讓給你下蠱的女人除掉那些蠱師?”
“人啊,總是貪心,”他嘲諷的長嘆一口氣,“活著不好嗎,總是想要點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
“如果我偏要呢?”
“那我就愛莫能助了,”癩子重新坐回那個骯臟的角落,“不過先請你從我家出去吧,我這人有潔癖,受不了陌生人身上的臭味兒。”
我冷哼一聲,他倒還裝模做樣起來了。
不過,癩子現在連事情怎么回事都不愿意說,得想個辦法才行。
我突然跟著嘆了口氣:“那你可知我為何一定要在川市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