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河還真就抬頭看了看環衛工手里的掃把，從粗細程度上看，或許還真有可能會是把死者擊落水的兇器。

“不過也有一點奇怪之處，不管是棒球還是掃把，如果拿那種東西打人的話，肯定是斜著擊打才對。但我記著法醫那邊傳來的照片上留下的淤青，似乎更橫一些，這有些不太對勁啊。”陳河看著掃把，喃喃自語道。

李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像也對，而且那些法醫還覺得兇手可能是個身高不高的女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個傷痕應該更斜一些才對，甚至更有可能是接近豎直的狀態吧……”

這樣一想，李皓還興奮了起來。

“這么說，那個女人的分析是錯的咯？虧她還那么趾高氣昂，連這么明顯的事情都沒發現，真是虛張聲勢。”

其實咱們兩個人也都只是剛剛發現，開會的時候可沒人提出來。

陳河也沒直說這點，而是徑直走向了一旁工作的環衛工人，向對方打聽起來。

“老伯，這附近高欄桿……或者不平的凸起地面什么的？”陳河忽然想起了剛才聽到的口供，話頭一轉：“前天有人在這附近摔了一跤，摔到后背都青了，只是不知道是在哪片摔倒的，我走過去的時候小心一點。”

這樣拙劣的借口讓李皓翻了個白眼，不過這位環衛工老伯卻沒有想太多，反倒是懷抱著掃把笑了笑。

“你說的那個人，應該是喝多了才摔的吧？居然能摔到后背？我在這兒掃了這么久的地，臉朝下摔個狗啃泥的有的是，摔屁股墩兒的可不多，估計是轉身轉急了吧。”

“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要注意的地面，這一片的地基本都不太平，只是看起來沒什么太大問題，穿的鞋厚一點也不會覺得硌腳，但是喝醉了的人身體就發沉，摔也會摔得更重一些。”

李皓有些意外：“你還能看到不少因為醉酒而摔倒的人。你們的工作時間不是到下午5:30嗎？難道是輪班的制度？”

環衛工老伯聽到這話直接笑了出聲：“明面上是5:30，實際上干到9:30，10:30都是正常的，畢竟這垃圾又不是按點上班，有的時候人流量大一點，還可能要忙到12點呢。但是有加班費，其實也都還好。”

陳河聽對方這么說，立刻將手機拿了出來，讓對方看了看照片，詢問對方是否眼熟。

老伯瞇著眼睛想了想，咦了一聲。

“看著好像是有點眼熟，前天晚上摔倒的人就是他嗎？我好像有些印象他是不是當時還罵人來著，罵的可大聲了。”

關鍵信息都對上了，陳河點頭表示肯定，對方就繼續說了下去。

“他當時罵完人后就摔了一跤，看著感覺是和女人吵架了，喝多了酒，腳底下不穩，還擔心自己丟臉的樣子被對方看見，爬起來后走路急匆匆的，但一直沿著岸走來著，可能是想吹吹風散散心。”

“再后面我就不太清楚了，畢竟喝醉了酒，鬧事的狀況也不少，我也沒有跟上去看的興趣。”

這些信息也足夠了，陳河在道謝后離開，并和李皓說明了下一步的調查方向。

“之前我們不清楚環衛工人的工作時間，所以把這一批可能成為目擊證人的人給忽略了，他們在這個地方工作了很久，對這里很熟悉，或許就有人看見了死者生前最后的行動呢。”

“死者咒罵并摔倒的地方，距離發現尸體的位置大概隔了700米，兇案一定是在這段距離內發生的，只要找到其他的環衛工人問一下，總能找到些線索。”

李皓緊緊跟隨，可仍有不解的地方。

“他們法醫組給出的解剖結果是溺死，淤青的出現應該是兇器的輔助，可咱們現在的調查已經朝著意外事故的方向發展了，這難道不算是我們的臆測嗎？”

“而且真的有人目擊到了兇手行兇，可那個人卻沒有報警，這也有些不合常理吧？”

李皓的問題，陳河想也不想的就做出了回答。

“預測指的是沒有任何證據的時候做出來的猜想，但我們現在的調查完全是基于這兩個目擊者的口供，他們都說死者在生前有重重的摔過一跤，而且還是后背著地。”

“況且我們也并沒有找到兇器的下落，因此淤青很有可能是死者自己搞出來的，而并不是我們一開始所想的兇手行為。”

“不愿惹事的人其實不少，所以不是每個人都會路見不平就報警。”

“至于我們的猜想對不對，就先看看其他工人是怎么說的吧。”

陳河假定的這個破案方向還算是正確的，在問詢了一圈后，一個中年環衛工膽怯地說出了自己那天晚上見到的事。

“……那個人是掉到湖里淹死的，我確定在他掉下去的時候周圍沒什么人，因為我是聽到聲音之后立刻看了過去，但是在聲音的傳出點的附近，并沒有人跑掉的聲音。”

“當時天色已經很黑了，我又距離比較遠，跑了好一段才過去，去之前好像還能聽到那個人撲通了幾下，等我趕到的時候，連個影都看不到了，我還以為是我想多了聽錯了，因此也沒有報警……”

再說這番話的時候，對方的眼神閃躲，看起來就像是謊言，不過也很有可能他是因為。知道自己沒有及時報警，這件事情做得非常不道德，所以刻意說了些其他的借口。

“也就是說那個人是失足落水的？因為喝多了酒，所以掉了下去？并沒有什么人推他？”

環衛工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的，我看見的也不多，只能確認他落水的那個位置，沒有其他人站著，但到底是什么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身上的傷是自己弄的，落水儀式像是失足有嫌疑，動手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這個案子似乎只能定義為意外了。

畢竟在此之前之所以會被懷疑成故意，殺人也完全是因為法醫組的猜測，而那個作為猜測依據的淤青已經站不住腳了，那自然可以以意外定案。

本以為事情到此就已經是塵埃落定，沒想到法醫組的人再一次傳來了最新的解剖結果。

“之前淤青那件事是因為尸體處于液態狀態下許久，所以淤青的結構有了些變化，我們進行了還原假設才猜測它是橫向，但既然你們已經找到了受傷根源，那這條就可以忽略不計。”

“胃內的化驗結果現在已經得出了，有藥物反應，是和食物混在一起的。死者生前沒有什么藥物史，這只可能是別人下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