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消息,若柳翠紅身懷神通,它便要對此人進行防備。
必要時刻,甚至得主動出擊,拔除此人。
以免柳翠紅對它之后的謀劃造成影響。
第二條消息,同樣有異常。
根據張彩燕說法,顧家人感情深厚,小妹甚至愿意為大姐以身犯險。
更何況他們在漳河岸邊土生土長,幾代人都沒動過搬遷的念頭。
何故嫁了兩個女兒就迫不及待地要搬走?
此事不但蛇感到奇怪,當地村民也覺奇怪。
“......有人偷偷說,柳翠紅帶回來的話,是假的!”
張彩燕往前湊來,眉飛色舞。
她本是潑辣外放的性子,前段時間因為種種原因心氣郁結,才很少開口。
可現在得了家財,那些暗中使壞的小人也被劉老五打得不敢再來。
再加上她存了要討好蛇的心思,言語便格外生動:
“他們家在水災之前,家境還不錯......那時,他家兒子還曾上私塾讀過書,幾個姐妹因此認得字。”
“去年冬天嫁給河伯的小妹,最聰慧,很是能寫幾個字。”
“大家都說,小妹若是當真讓柳翠紅帶話,定會寫上一封書信。”
“可柳翠紅去那么多回,一次也沒帶過信。那家人覺得其中有假,擔心引火上身,這才舉家搬遷。”
蛇以少女之軀點頭:
“兩者都需繼續留意。”
得到肯定,張彩燕干勁更足,拍胸脯保證定會竭盡全力。
她雖是農婦,腦子卻不糊涂。
反正已經得罪柳翠紅,無力回天,索性與其對著干。
那毒婦這些時日使的手段不少,可不是好相與的。
眼下尋求蛇大仙庇護,才是正事。
至少她家既得了銀錢,又無人遭病。
第三個消息,乃是重中之重。
今年才剛開春,河伯的第五個妻子便已經找到。
女孩就在劉家村,名叫春妮,今年十四歲,才來初潮不久。
日子定在春分,那一天剛好是春妮的生日。
“......這家人心腸歹毒,是存了賣女兒的心思哩!柳翠紅還未說什么,他家人便說嫁妝一百銀不夠,至少得二百銀。”
“這不,就給賣出去了嗎?”
嫁女家人曾經到她家使過壞,張彩燕恨不得多說些壞話。
據說春妮出生時,便不受家人待見。
被她親奶奶拿指甲蓋掐,甚至拿針扎過。
才三四歲,便整日幫著家里干活,日夜不能歇。
每日吃食也與其弟天差地別,一家老小任誰心有不快,便可對其打罵。
他們家聽說河伯娶妻,能拿高額聘禮,早找柳翠紅毛遂自薦過。
可惜柳翠紅只要來過初潮,能生養的姑娘。
春妮雖然十四,卻又干又瘦,比同齡姑娘發育晚上許多。
“......拿好吃好喝補了一年,終于補好了些。可憐小妮子以為爹媽轉了性子,還不知自己是被賣了!”
蛇聽到這里,心中已大致有數。
它目光中沒有流露出任何情感,只是將仙氣從二丫體內抽回:
“都散了吧。”
蛇返回山水畫中,耐心等待著春分來臨。
接下來這段時日,它尋了機會試探柳翠紅。
具體方式就是操縱小蛇,在無人處突然對其發動襲擊。
若她當真身懷神通,情急之下定會動用。
這一試便叫蛇試了出來!此女果然不簡單。
她不僅身手敏捷躲過襲擊,還能操縱瘋鼠與蛇對抗。
蛇為了將這次襲擊偽裝成意外,不暴露自身,當即切斷聯系,折損一名蛇將還有少許仙氣。
后來蛇令張彩燕到村中探查,果然發現那些生病的人家全都鬧過鼠患。
此舉收獲很大。
它探查清楚,柳翠紅并非精通詛咒之術,本身微不足道,無法對大局產生影響。
她是通過瘋鼠令人生病,而且其神通并不厲害。
全然不似蛇之王,能號令天下群蛇,令其送死也在所不惜。
柳翠紅必定命令過瘋鼠到劉老五家散疫,可劉老五家宅有蛇鎮宅,那些瘋鼠不敢靠近。
蛇身為保家仙,又是蛇王。
蛇乃鼠類天敵。
其氣息,怎能不令鼠類恐懼?
即使當時蛇陷入休眠,這些鼠類依然對劉老五的家宅避之不及。
還當是什么,原來只是一鼠輩!
蛇心中嗤笑,自此之后便不再將柳翠紅放在眼里。
但為了不讓河伯生出警惕之心,它暫未對此人出手。
對蛇來說,柳翠紅即使做惡再多,也與它無關。
蛇自然不可能記恨于她,非殺她不可。
天氣愈加溫暖,雨水逐漸變多。
劉家村在一片熱鬧的氛圍當中,迎來春分,也就是河伯娶妻的日子。
今年的春妻,從他們村子里嫁出。
典禮也要由他們村子里的人操辦。
典禮所需的銀錢是四里八鄉共同籌備,甚至還有城里商戶、老爺們捐銀子,他們村人籌備非但不用掏錢還能撈些油水,自是各個喜氣洋洋,春光滿面。
二月三十春分當日,陽光明媚,微風和熙。
萬里枯木一夜之間被吹綠了枝頭,一個個冒出新芽,生機勃勃。
天還沒亮全,劉老五一家便被迎親隊伍的嗩吶聲從睡夢中叫醒。
蛇借同類之身,鉆進二丫胸懷,與一家人一同出門。
剛出門他們便發現,迎親隊伍從村頭排到了村尾,場面極大。
他們順著聲音,一路朝春妮家門前走去。
到門口時,蛇發覺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以往新娘都在別村,他們只能守在漳河邊上,遠遠看新娘下河。
如今新娘從他們村里嫁出去,他們自可一路跟隨,看個仔細。
春妮家中張燈結彩,迎親隊伍在門前敲鑼打鼓,那頂紅色花轎又氣派又喜慶。
聘禮一箱一箱送入家門,人群陣陣驚呼,即使是看熱鬧的也滿臉笑容。
“……哎呀,這排場可真大呀!”
“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咱們鄉下哪見過這樣的場面?”
蛇從二丫衣襟處默默探出腦袋,將一切盡收眼底。
昏暗晨光中,沒有人注意到它。
“恭迎新娘上轎!”
聘禮送完,一男子揚聲高喊。
隨后眾人便看到新娘在爹媽的攙扶下慢慢邁出家門。
一老嫗握著新娘的手,淚流滿面:
“妮兒啊,我的妮兒。”
“你嫁過去過上好日子,可不要忘了咱。”
“若是日子不好大可回家來,老太婆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