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天旗咬了咬牙,跺了跺腳,轟然跪在地上。
砰砰砰。
他斜對著楊林,連磕了三個響頭。
楊林趕緊上前扶道:“天旗兄,你這是何必……”
誰知蘭天旗一把甩開楊林的手,冷冷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蘭某人雖然輸了,但說到做到。”
顯然,他對于楊林很不服氣。
郭宏鳴只好向楊林解釋道:“小楊兄弟,他就是這個脾氣,不用管他,別放在心上……”
一行人離開了那個攤位,繼續逛下去。
有一說一,這個古玩早市,雖然有不少大開門的到代物件,但大多數還是近代工藝品、仿品。
就算偶爾遇到一件有些收藏價值的古董,賣家也都是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還不松口,明擺著就是要坑人。
因此,一行人走了將近一半的路程,也沒有入手一件東西。
但忽然間,就在他們路經一個名叫紫陽軒的古董店時,郭宏鳴和蘭天旗雙雙停頓了下來。
二人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來。
張國文不由地問道:“老郭,怎么了。”
郭宏鳴強顏微笑道:“沒什么,準備進去看個東西。老張,一起去看看?”
張國文點頭道:“好。”
說罷,一行人進入了紫陽軒。
紫陽軒的內部布置與外部一樣,都是古色古香,意境雅致,富有濃厚的歷史人文氣息。
紫陽軒的掌柜,是一個留著山羊胡子、戴著黑框大眼睛的中年人。
他中等身高,身形消瘦,看面相不過四五十歲,頭發已經半數花白。
他見到有人進店,立馬迎了上來。
“喲,郭總。張總,稀客稀客!”他問候道。
“呵呵,古掌柜,許久不見,近況如何?”郭宏鳴問候道。
古掌柜道:“嗨呀……馬馬虎虎,馬馬虎虎,跟先前郭總照顧的那段時候比,肯定天差地別。”
郭宏鳴笑道:“古掌柜言過了,我就一小老板,談不上照顧。”
幾人寒暄一陣后,郭宏鳴問道:“對了,古掌柜,聽說您這兒最近入手了一幅寶貝,方不方便拿出來賞賞眼?”
古掌柜驚訝道:“什么寶貝?我怎么不知道?”
郭宏鳴道:“古掌柜呀,您就別裝了,難道還要我把這寶貝的名字親口說出來嗎?”
古掌柜一臉茫然道:“我是真不知道啊……”
郭宏鳴一字一句道:“《四季花鳥圖》,明朝呂紀的大作。”
古掌柜聞聲大笑道:“郭總的消息真是靈通至極,什么都瞞不過你。”
說罷,他徑直走入了里屋,沒多久,就捧著一幅卷軸走了出來。
古掌柜將這幅卷軸放在了前臺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開。
眾人見狀,紛紛地圍了上去。
前臺的桌子面積不小,但這幅卷軸里的畫作的面更大。最終,這幅畫卷也僅僅是將將在桌子上展開,四周還延伸出去一點。
畫卷完全打開的那一剎那,眾人的目光紛紛地集中了在畫卷之上。
只見畫卷上,繪有栩栩如生的飛禽,奇形怪狀的巨石,粉花綠葉,呈現出一片精彩動人的夏日美景。
張國文忍不住開口稱贊道:“此畫色彩濃重艷麗,鮮花、翠葉、飛鳥均用細筆工繪畫出。畫風妍麗巧致,極富裝飾性技巧,和階統一,不愧是呂紀的名作!”
古掌柜捋須笑道:“呵呵,能有機會入手這件呂先生的大作,真是三生有幸。”
但郭宏鳴和蘭天旗在看到這幅畫,以及聽到這兩人的話后,臉色愈發的陰沉。
楊林忽然有一種感覺:仿佛這幅畫越接近真跡,這兩個人的心情就越低落。
這其中,難道有什么蹊蹺?
就在這時,古掌柜忽然問郭宏鳴道:“郭總,這幅畫您怎么看?”
郭宏鳴聽他問自己,趕緊換上一副笑臉,豎起大拇指道:“好畫,果然是好畫!”
古掌柜笑道:“畢竟是出自呂紀呂先生之手,本就是好畫。”
郭宏鳴微笑著沉吟片刻后,忽然開口道:“古掌柜,咱們都是老相識了。明人不說暗話,我就直接問您了:這幅畫,多少錢可以出手?”
古掌柜聽罷,并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微笑著將畫卷小心翼翼地收起,再用細繩拴上,放在一旁,然后取來一個茶壺,五盞茶杯,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倒了一杯茶。
“喝茶,各位請喝茶。”古掌柜客氣地笑道。
郭宏鳴看到他這幅樣子,知道他這是不愿意賣。就算能賣,恐怕也免不了是在大開口一番了。
果然,古掌柜在喝了一杯茶后,緩緩地道:“郭總啊,您財大氣粗,實力雄厚,本身又眼力非凡,收藏的名作珍寶數不勝數啊。而我呢,別看我是個古玩店的老板兼掌柜,看似擁有者不少寶貝,但其中大多數,都是要賣的商品,而不是我的收藏啊……”
郭宏鳴沒有接話,而是微笑著看著他。
古掌柜放下茶杯,繼續道:“我雖然踏入古玩行業大半輩子,但家中屬于自己的收藏卻甚少,能被別人看得上眼的更是一件都沒有。郭總您也知道,我與您志趣相投,都喜歡傳統國畫,現在好不容易得到一件大師級別的至寶,在手里還沒捂熱乎,就……”
他長嘆一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但他的意思,懂的人都懂。
這是在告訴郭宏鳴,賣,可以,但決不可能賤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