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懂一二。”楊林謙虛道。

紙幣收藏和郵票收藏，是非常相近的門類。一般來說，專門集郵的人，多少也懂一些紙幣；而專門搞紙幣收藏的人，也多少了解一些集郵的知識。

因此，當聽到楊林是集郵的行家后，并且還承認懂一些紙幣方面的知識，攤主的語氣也一下子緩和了不少，態度也恭敬了幾分。

“小哥，請看。”

他側身，從背后的一個包袱里翻出一張紙幣，擺在眾人面前。

楊林立刻就注意到這這張紙幣的不同之處。

他蹲下身，拿起這張紙幣，打開手電筒，細細地查看。

這是一張淺暗藍色的紙幣，五元的面額，正面繪有農民耕作的畫面，右上角有一頭十分顯著的、正在吃草的水牛。

紙幣保存完好，大概五成新以上。

這款紙幣，放在這個年代，價格并不高，也就千把塊錢。但放到后世，特別是十幾年后紙幣市場最鼎盛的那段時期，價格卻有可能破十萬！

并且，經過仔細檢驗，楊林已斷定這張紙幣是真品。

如果價格合適，可以選擇入手。

看完之后，楊林并沒有立即發表評論，而是將紙幣遞給了王剛查看。

王剛接過紙幣后，也打開自帶的手電，但他只不過看了片刻，就不屑地將紙幣放下。

“切，我還以為是什么呢，不就是一張五塊錢的舊錢幣？”王剛輕蔑道。

攤主卻板著臉，斥道：“你懂什么！”

說罷，他扭頭打量著楊林，希望從他的眼神中，察覺出什么信息。

可是，他失敗了。

楊林的神情看似隨隨便便，實際上滴水不漏，完全不將一絲一毫的內心情緒透露于外。

攤主不由得有些著急。

他在得知楊林是郵票收藏行家、并對錢幣收藏也有涉獵后，拿出了這張頗具收藏價值的紙幣。

這張五元的紙幣，又被稱為五元水牛圖，隸屬第一版人民幣，并且存量稀少。

這個年代，紙幣收藏雖然還相對冷門，但這種珍稀的紙幣，也已能賣出一個比較不錯的價格。

紙幣收藏品的價值，一是看完整度，二是看新舊程度。

就拿這款五元水牛圖來說，一張保存完好、十成新的，可以賣到四千往上的價格。

要是碰到特意收藏第一版人民幣、并且只差這一款的收藏者，賣家可能會更高，破萬也不是不可能。

而攤主手中的這張五元水牛圖，雖然不是全新，只有五成新，但他已做過一些處理，加行夜晚光線不好，看上去和八九成新的一樣。

他原本是想等楊林先開口問價，最好直接能開個高價，這樣一來，他就能賺上一筆了。

然而，楊林卻并沒有開口。于是他只好開口道：“小哥，這張五塊錢的舊幣，你看怎么樣？”

“挺好。”楊林笑道。

攤主一聽，心中立馬欣喜，但他表面還是不動聲色，道：“那小哥對這個有沒有意思？”

楊林假裝想了想，道：“看老板給的價格怎么樣了。價格合適的話，當然可以考慮。”

楊林已經看出來，這張紙幣有過做新處理，乍一看是八九成新，實際上不過五六成新。

所以他并沒有率先開口，而是等老板先開口。

這樣一來，他就立于砍價的主動一方。

攤主直接開價道：“看小哥識貨，那我就直接開個一口價，五千！”

聽到他開價五千，王剛差點跳起來。

“瘋了吧你？！這就一五元的舊幣，你開五千？”他不可思議地質疑道。

攤主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懂個屁！這可不是普通的五元舊幣，而是第一版人民幣中的五元水牛圖！放眼第一版人民幣，它也是極為稀有的存在。按現在的市場價，賣五千，正合適。”

王剛沒理他，拉著楊林的胳膊，道：“楊兄，這家太黑了，咱們去別的攤子逛逛。”

楊林看他對自己的稱呼已然發生了改變，于是也同樣稱呼著道：“王兄，請等一下。”

說完，他對攤主道：“老板，五千太貴了。這又不是全新，兩千，賣的話咱就交易，不賣我就走了。”

攤主一聽，有些著急，道：“小哥，你這砍價砍得也太狠了吧？你看，我這雖然不是全新，但好歹也有個八九成新吧？你一下子砍了一半多，不地道啊，不地道啊……”

他一邊說，一遍搖頭嘆息，似乎一副不想以這個價格賣給楊林的樣子。

但楊林卻看得出來，他很明顯是在裝的。這張五成新的票子，被弄得像是八九成新，肯定是他的手筆。

于是他開口道：“老板啊，就算你這票子看起來八九成新，但舊幣收藏可不只看新舊程度，還要看品相啊。你這品相，就有些瑕疵。還有，舊幣市場可不景氣啊，收藏者少之又少，可謂是有價無市。”

說道這里，他不再說話，只是站起來，平靜的站著，微笑中透露出一絲愛賣不賣的氣息。

攤主埋頭想了一會，最終一拍大腿，長嘆一聲，道：“行！那我今天就虧本賣你了！”

楊林道：“好。兩千塊錢成交。”

說著，取出兩千塊錢。二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交易完畢后，王剛不解地問道：“楊兄弟啊，你花兩千塊錢買這一張面值五元的舊幣，值嗎？”

楊林笑道：“應該算不上賺，但不虧。現在郵票市場高昂，但舊幣市場冷清，我在想，等郵票市場趨于飽和之后，舊幣市場應該會開始繁榮。我看中的，就是這張舊幣的升值空間。”

王剛顯示點了點頭，隨后又有些面露難色地說道：“可這舊幣市場還不知道要過多長時間才能繁榮起來，楊兄要有這些錢，還不如去買點其它升值空間更大、更保值的東西。”

楊林心中暗暗冷笑。

這王剛，演的還挺像。實際上，他早已察覺到，王剛和攤主是認識的。

甚至很有可能是一伙的。二人聯手，對付楊林。

首先是王剛假裝嘲諷攤主的貨件不入流，然后故意激攤主生氣，對他和楊林冷嘲熱諷。這時候，王剛再故意吹噓楊林是郵票收藏方面的大行家，引起攤主的注意，并取出這張舊幣。

這一套流程下來，楊林果然對這張五元水牛圖產生了興趣，并最終買下。

不過，楊林雖然察覺到了這二人之間的貓膩，但還不是很清楚，他們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要說這五元水牛圖的真假，是大開門的真品無疑；再說最終的成交價格，五成新的完整票子，兩千塊錢現在說不上賺，但也不虧。

你說他們在直接起來坑楊林吧，還真不是。可那又是為什么呢？

此刻，楊林心中隱約能猜到幾種解釋。但每一種解釋，對他來說，都不友善。

今晚，對于楊林來說，可能不會太平。

但楊林卻只是冷笑一聲。

憑借他的眼力和處事經驗，設下再多的埋伏，也無濟于事！

就在這時，王剛忽然壓抑著激動，小聲地對他說：“楊兄，你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