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父女的出現，讓楊林小小地吃了一驚。

倒不是中年男子帶著灑脫的沉穩，也不是美麗少女絕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貴冰冷氣質。

而是氣。兩人身上的一種氣！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對父女身上，散發著一種特殊的氣息。

寶氣！

古代陰陽家，早就有望氣之術，可以用來觀風水；

傳統中醫，也有一些名門或者隱宗，通過望氣之術，來觀測病人身上的氣，借此判斷其身體狀況；

很少有人知道，一些資深古董鑒定大師，也有一種望氣之術。

古董鑒定中的望氣之術，望的是古董身上的珠光寶氣。這里的寶氣，并不是普通人肉眼可見的光線，而是一種極其特殊的東西，難以描述，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這種古董望氣之術，極難掌握，屬于古董鑒定行業中的至高之術！

楊林此前能夠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就能分辨出一件寶物的真假，少不了這種望氣之術的功勞。

按理說，只有到代的珍品，才會散發出寶氣。

但實際上，長期與眾多珍寶生活在一起的人，身上會不自覺地沾染上一層寶氣，久而不散。

這種人，非常稀少。此即使是像李天鴻、楊林的父親楊志先這類人，他們身上也幾乎察覺不到這種寶氣。

李天鴻，身邊的珍品雖多，但他的收藏生涯較短，與這些珍品近距離接觸的歲月不夠；父親楊志先，則是與寶物的接觸不夠密切，無法時時刻刻地把玩、碰觸各類寶物。

然而，楊林卻在這對父女的身上，尤其是那名中年男子身上，發現了這種寶氣！

這對父女，很可能是頂級古董世家的人！

前世的時候，楊林見過太多古董世家的人，京城的各個一線古董世家，他都有過接觸。

因此僅僅是碰見一兩個古董大家族的人物這，他完全不會感到吃驚。

讓他吃驚的是，這個中年男子一口純正的當地口音，顯然是本地之人。

但楊林對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這才是令他最為驚奇的一點。

京城，難道還有自己不曾接觸過的古董大家族？

當然，他也只是微微地吃驚了一下。

畢竟他現在還沒打算進軍京城古玩圈。首先，身邊的一些事還沒解決；其次，京城的古玩圈可不像秦遠市那樣簡單，可謂是魚龍混雜，深淺難測。

沒有雄厚的財力以及廣博的人脈，僅僅靠他現在的眼力和處世的經驗，是遠遠不夠的。

因此，現在還不是他進軍京城古玩圈的時候。

不久后，他就吃飽喝足，結賬離開了。

楊林背著一個灰色的單邊背包，來到了大運百貨樓下。

清秋時節，西四環的晚風，有些凄冷。

現在距離十二點，還有一刻鐘左右的時間。百貨大樓早已關閉營業，大樓下面，人影稀疏。

忽然，楊林感到自己的背后傳來一股幽冷的涼意。

“楊先生，久等了。”

楊林轉身，發現是王剛，他還是之前的打扮，灰衣灰帽，站在凄冷的寒風里，臉上帶著微笑，向楊林打招呼道。

“王先生。”楊林點點頭道。

王剛打量了楊林一番后，道：“楊先生準備的怎么樣？”

他這句話問的是兩個方面。

一是買東西的錢。由于銀行夜間暫停營業，這個年代，難以使用網銀轉賬，所以要逛這種夜市，需要提前準備好錢。

二是手電筒。俗話說，夜不看貨。指的是晚上光線不好，不要輕易出門去集市上看古董，否則很容易打眼。但現在科技發達，這種難點完全可以通過攜帶強光手電來解決。

楊林拍了拍自己的單肩背包，道：“準備好了。”

王剛笑道：“那就好。咱們現在就出發？”

楊林道：“好。”

說罷，二人直接出發。

走了不久，王剛就帶楊林來到了一條長街上。

這條長街，平日里遠遠沒有大運百貨一代的街道那般車水馬龍、燈紅酒綠，街道兩旁都是五六層的民居，現代化的建筑中，隱約帶著幾分京城的古韻，彰顯出安靜祥和的氣氛。

平日里，到了這個時間，長街上便寂寥無人，罕有車輛往來。

可今晚，這條長街卻與以往不同。

長街的一頭，不但停放了許許多多的車輛，其中既有普通的面包車，也有數十萬級別的豪車，并且還不斷有新的車輛向這里駛來。

街道兩旁的，則是人來人往。有不斷從黑暗處走出來出攤的小販，也有從車上走下來的客人。

現在，還差幾分鐘才到十二點，街道兩旁的人行道上，竟然已經密密麻麻地擺了數不清的攤位。

望眼看去，賣什么都有。瓷器、陶罐、玉石、木雕這些收藏品自然不在話下；除此之外，還有手機、大哥大、洗衣機等家電，各類衣服有新有舊；甚至還有不少活物，從最常見的鳴蟲，到色彩斑斕的魚蝦，到體態嬌小、樣貌可愛的倉鼠、兔子、小鳥，以及體型更大一些的寵物，比如說矮馬和羊駝。

總之，你能想到的，這里都有。

楊林不禁感嘆，這才是純正的鬼市！

后世，他在經歷家庭劇變后，黯然離京。直到數年之后，他學有所成，才再度返京。那時，京城的鬼市，只剩下兩三處了，并且受到了嚴格的管控，早已失去了當年純正的味。

而一旁的王剛，注意到楊林眼中流露出的那一絲絲驚嘆。他咧嘴一笑，說道：“楊先生，鬼市已經開市了，咱們趟上一遭？”

楊林點點頭，道：“好。走。”

二人直接從鬼市的一頭出發，細細地留意著每一個攤位。

楊林注意到，僅僅路過前幾個攤位，他就已經發現了幾件大開門的到代古董。那強光燈一照，發現是珍品無異。

可惜的是，這幾樣東西都是些普通的民間制品，雖然也有收藏價值，但沒有太大的升值空間。

并且，這些攤主一個個賊氣十足，眼睛提溜提溜地打量著每一個客人，開出的價格也是黑的不行。

王剛不禁搖了搖頭，抱怨道：“太黑了，太黑了……楊先生，你看這個青花瓷盤，他竟然開價五千！呵呵，每次來，這些最頭上的攤位，都這副德行……”

他雖然不住地抱怨，但并沒有詳細指出物品的來歷、品相優劣、正常價格是多少。

楊林笑而不語。他看得出來，這家伙，是像誘導自己開口評論呢，目的大概是要探查自己的底細。

這家伙，果然十分可疑。

而這時，那個賣青花瓷盤的攤主，已經聽到了王剛的話。他冷哼道：“我這里誠信交易，童叟無欺，你買不起就別說風涼話。”

王剛則是同樣冷笑道：“呵呵，說句不好聽的，不是我沒錢，而是你擺的這些東西，我看不上！楊先生，你看他這些東西，是不是都是不入流的低端貨？”

楊林只是微微一笑，算是默認。

王剛看楊林默認，再次對攤主道：“你看吧，我這位朋友也這么認為。”

攤主白了他一眼，輕嗤道：“你倆算什么東西？你們說不入流，就一定不入流？”

王剛當場就急了，道：“呵呵，你說我倒不要緊，但你竟然敢看不起我這位朋友！實話告訴你吧，我這位楊兄弟可是個深藏不露的大行家！尤其是在郵票收藏領域，前不久他剛剛撿了一個大漏呢！”

攤主一聽，瞳孔驟然收縮。

“這位小哥，你懂不懂紙幣收藏？”他忽然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