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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銀兩

  • 雁京雜記
  • 方休者
  • 6221字
  • 2023-03-06 19:20:56

深秋,小雨連綿了數日,池塘里的枯葉已被魚蟲蠶食,空蕩蕩的水面上斜插著幾根花梗。

竹木小屋位于山腰,后山是一片桃林,春分時節落英繽紛,宛如仙境。西邊有個樓閣,高百尺,站在上面可以看見山下的河流。山下有片竹林,丁遠說那是禁地,不能隨意進出。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隱山門”,安逸的外表下血雨腥風。

“小荷,身體如何了?”,丁遠從外邊走來,身旁站著個異族女子。她身姿曼妙,眉眼深邃,睫毛卷如蝶翼,煙波流轉,難掩風流。

我癡癡地望著她,木訥地說“好多了”。那女子笑了,艷麗至極。

“近日,我聽聞雁城吃了敗仗,損失慘重”,他坐在木凳上,望著茶壺出神,“我明日去雁城,只是路途艱辛,我怕…”。

“咳咳——我明白,我等你帶回姐姐的消息”,雁城或許很遠,遠到我從未聽過。如果因為我的病,拖累了他的行程,實在不上算。

丁遠點點頭,他像是突然記起什么似的,拍了下桌子,“哦對了,這是季佳兒——我師侄女”。

季佳兒抱拳,微微一笑。“丁師叔不在的日子里,由我來照顧你,我什么都會!”。

見她如此爽朗,我連忙作揖,請她落座,“季姐姐,你喝茶嗎?我去給你燒水。”

“哈哈,不了不了,荷姑娘你好生歇息吧!”,她連忙擺手,偷看了丁遠一眼,又沉默了,像朵明艷的紫羅蘭。此刻的靜默像是不得已,她一定很活潑任性。

丁遠交代完事情后便離開了。他們從東邊的小路上來,路兩邊長滿了雜草,風吹起來沙沙作響。

翌日。

天色微朦,我從床上坐起,望著紗窗上的樹影發呆。這幾天總是重復做一個夢。

夢里一個官兵騎馬走在荒漠中,他消瘦、疲倦,忽然狂風亂作,沙石滿天,眼前出現穿黑衣的敵軍,如蟻群一般朝官軍殺去。那個官軍被敵人一刀砍中了脖頸,頓時鮮血噴涌,他摔下馬,大刀下的模糊面龐像極了姐姐。

不會的,夢是假的。丁遠說有人會保護姐姐,她一定會凱旋歸來。

天色漸明,我穿戴好衣服去拾柴燒水。早膳過后,我尋思將窗戶訂補一下,這竹屋雖雅靜,但年久失修,不少地方需要修繕。

正補窗之際,門外出現一女子。若是習武之人,在百米之外就應知曉有訪客。想到這里,不禁心生羨慕。

“荷姑娘!”,季佳兒喊道,她笑得神秘。

我放下手中的鐵錘,疑惑地看向她,是丁遠有事交待嗎?

季佳兒快步而來,寶藍色的紗裙搖曳生姿。她看著我做活,半晌不言語。

“季姐姐,有什么事嗎?”我耐不住了。

她繞著我,看了兩圈,“荷姑娘,不瞞你說,隱山門窮得很”。這話我倒是聽過,不過我不信鐵面雙煞是因為缺錢才去劫孫府的船。

“我..需要做些什么?”,我真誠地問。在這竹屋住了幾日,不自覺地把自己當了主人。這里比長安城的任何地方都要讓人安心。

季佳兒美目一轉,坐在木桌上,“等你病好了,我們下山吧!有樁大買賣,干成了幾年不愁吃喝!”。

隱山門的規矩和其他門派不一樣。隱山弟子有著充分的自由,只要不壞門規,他們可以接私活,殺人越貨,復仇稱霸,門主從來不管。相比于善人、好人,門主更青睞能人、狠人。

“好,過幾日我便能下山了,只是我看過些醫書,識得幾個字,其他的…恐怕”,現在想來,我拿得出手的技藝實在沒有,真令人慚愧。

季佳兒眼前一亮,她跳下桌來,“你會醫術!太好了!這樁生意我們三七分!”。她滿意地笑了,灰色的眼眸漩渦一般把我卷了進去。

答應她后,她并未離開,而是熱情地幫我修補房屋。她還給我講了些丁遠不知道的事。她說姐姐英姿勃發,穿上軍衣看不出是個女子。

“你姐姐身邊有個郎君俊俏得緊,要不是身份暴露了,我定把他…把他帶回來你看看!”,季佳兒兩頰泛紅。這雁城之行雖沒撈著錢,但見到個俊美的男子也算值得。要不是丁遠暴露了身份,說不定,說不定她就把他拿下了。唉,貪財好色是她的宿命。

那個俊俏的男子定是姐姐的心上人,丁遠口中的“護她的人”,應該就是他了。真為姐姐高興。

“你傻笑什么?丁遠說你心緒不佳,我看你挺自在的呀!”,她此刻不稱呼“丁師叔”了。

“我…我喜歡這兒”,我將木板上的碎屑吹走,認真地說。

季佳兒瞪圓了眼珠,伏在桌子上,胸口的曲線讓人不敢直視。“還有人會喜歡隱山門?”,若不是迫于生機,誰想過刀口添血的日子,上次被銀子沖昏了頭腦,接了雁城的活,差點沒把命丟在那!

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只是微微一笑。隱山門在江湖上的名聲確實不好,但在亂世中,是非功過又有誰能斷的清楚呢?

七日后,季佳兒帶我下了山,我又回到人群熙攘的世界中去了。她給我打造了個“婦人圣手”的名號,讓我去給中書令的夫人看病。

季佳兒說,這個中書令是邊境調過來的官,是個權勢滔天的主兒。“你想呀,一個人從邊疆小吏到…位同右相,他定是個魚肉百姓之人,我們這么做是替天行道!”。她邊走邊摘取路邊的野花。

“你只需要去給夫人治病,然后告訴我杜府的庫房、賬房在哪就行啦!”。她轉過身來,莞爾一笑。

我點點頭。她要行竊,我幫她繪地圖,給夫人治病不過是個幌子。這次我總算知道,為什么隱山門的名聲不好聽了。

在季佳兒的安排下,我順利進入了杜府。

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將我引進內院。府苑沒有想象之中的輝煌,內院陳設更是簡單實用。花園里中的樹木沒有修剪,枝丫肆意地橫空擋路,唯一觀賞性的花便是黃菊。

路上,我問了夫人的病情,或許是出于敬畏和稚嫩,少女全盤托出:“夫人體弱,小產之后愈發虛弱,整日郁郁寡歡,沒有多少食欲”。

“夫人可還有其他隱疾?”,小產對婦人傷害極大,若調養不當恐難育子嗣。

少女若有所思,搖搖頭,“沒聽說”,她環顧四周,見附近無人,悄聲道,“夫人心緒不佳,常深夜啜泣,這是聽旁人說的,我也見過幾回。”

我點點頭,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未曾見到中書夫人,我便已猜出個大概。那中書令定是妻妾成群,冷落了原配夫人,致使她寡歡不振,痛失愛子,更添憂愁,長此以往,傷了心脾,癥狀便凸顯出來了。

少女掀廉而入,輕喚了兩聲“夫人”,便聽見幾聲虛弱、斷續應答。

等了片刻,一個年輕的女子扶臂而出。姜色的披帛裹著茶花白裙,胸前掛一珍珠流蘇,小白珠垂至膝前,靈動搖曳。長發簡單挽起,斜插一金釵彰顯身份,溫柔貴氣。

“見過杜夫人”,我作揖道。耳畔傳來“不必拘禮”的柔和聲兒。

按照慣例,我為她把了脈,問了郎中掛在嘴邊的話,如吃睡如何、可曾用藥、病癥多久之類的。這些問題由她旁邊的侍女回答,據她說,夫人的病有一年多了,其間看過幾個郎中,開了些安神養氣的藥便走了。

夫人抬起眼皮,“近來…我只覺得胸悶,堵得緊”,她說得緩慢,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力氣般。

“夫人沉脈,邪郁于里,氣血阻滯而陽氣不暢,故而以前的郎中為您開了補氣血的方子。”我努力地回憶著《脈學》里的話,東拼西湊。

侍女迫切地問:“那該如何醫治!”。

見她們被這一套說辭唬住,我懸著的心落下了。遂即大膽了起來,便讓夫人起身走兩步。

“夫人步履沉重,氣息不穩,是否頭痛?”,我順著說,期待她的應和。

“不”,夫人搖搖頭。

“沒有…就更好了,說明夫人邪氣未侵腦髓,只滯留于胸腹之間”,我急忙補救,驚得一身汗,衣襟汗津津地貼在脖子上。

按著季佳兒的謀算,下一步我該讓她們帶我參觀府邸,找到庫房的位置。可郎中看病何曾需要去看別人的家?據稱,中書令是去年才遷到京內的,對這長安并不熟悉,可以從此處入手。

“或許夫人還有些水土不服”,我試探地問。她略有所思,用點頭來回答一切不用開口說話的問題。

“以我所見,夫人之癥需要取府中之貴木為柴,以熬湯藥,否則…不能根除”,這個聽起來像民間術的法子是我在傳奇書里看到的。書里講的是神仙鬼怪的故事,故而,其中醫術也頗為離奇。不管真假,對于鬼神,人們總是會敬畏的。

夫人詫異地抬起眼皮,欲說些什么話,躊躇之際,最終點了點頭。她看了侍女一眼,侍女會意,便將她扶到了臥房中。

侍女走了出來,對旁邊的少女說道:“思思,你帶向醫師去府邸尋些貴樹枝干,切記避開老爺”。她向我行了禮,“夫人乏了,怠慢之處還望海涵。”

說罷,侍女便進去伺候了,留下名叫思思的少女帶我去尋枝干。季佳兒勸我不要用真正的姓名,以免招來麻煩。可我才找回自己的身份,找到自己的記憶,這一切對我來說重如生命。

杜府宅院雖不大,但繞了小半圈還未發現庫房的影子。在出了內院后,思思變得謹慎起來,不時地左右看,給人一種家賊的錯覺。

“向醫師,您找到稱意的枝干了嗎?”,她怯怯地問。

“沒有,再往前走走吧?”,我遺憾地搖搖頭。

走了半刻,遇到的人多了起來,他們有小廝,有外工,也有管事的人,衣服鮮亮,手腳粗壯。他們專心于手里的活計,對我和思思的到來并不關心。

一扇上著三把銅鎖的木門立在西墻,門檻磨破了漆,露出原木的褐色,門前干凈無塵,也沒有草木的遮掩,一切盡收眼底。這或許就是庫房了。

思思停下腳步,捶打自己的腦袋,“哎呀,忘了這里沒有樹木”。她滿眼歉意地帶我往回走。

“思思姑娘,假山旁邊的小枝干就可以”,這是我們剛剛路過的地方,轉身不過百米便可到達。見她焦急的模樣,似乎想早日回到內院,我何嘗不是想離開。

“我這就帶醫師去”,她眼底露出驚喜,步履輕快。

不到半刻,思思便將干枯的樹枝聚集在一處,她用麻繩將其捆綁,手法熟練。

“想不到長安女子竟這般能干”,我忍不住贊嘆起來。我以為只有像我們山下的姑娘才會務農,會粗活。賀蘭府和浮生樓里的姑娘是不會捆柴的。

思思笑了起來,“婢子不是長安人,我生長在河涼”,她臉紅了起來,意識到不該自稱“我”。京城的規矩學了一年了,還是出了差錯。

拾得柴木后,我就得開藥方了。凝神屏息,揮筆寫了個去火安眠的方子。這幾味藥吃了不會損傷身體,但于她的病毫無用處。我只想趕快離開此處,在這每說一句話都如履薄冰。

侍女盯著方子看了幾眼,蹙眉問:“金藤花可是治燥火的?”。

“非也,藥物相生相克,不是單獨作效”,我擱下筆,心里恐慌至極。在賀蘭府,學得技藝不精,真是后悔至極。

她沒有再問,道了謝,給了賞錢,便讓思思領我出府。跨出內院的那一刻簡直如釋重負,連呼吸都順暢了。

見到上午入府的側門被打開,我恨不得急速奔去。

“等等”,身后想起了不和諧的聲音。轉身一看,一個約四十的男子立在身后,面皮發黃,髯須整齊,穿著褐色圓領袍。

莫非他就是中書令,見我開的方子有誤,前來抓我?那他左右為何沒有隨從?

思思臉色煞白,躬身行禮,還未出聲便被他大手一揮,給呵斥住了。她點了點頭,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我…我是來”,我咽了咽口水,解釋自己的來意。

“你跟我來”,男子口氣威嚴,不容拒絕。

我抱緊了藥箱,最后看了眼側門,隨他向府中走去。

他帶我走的路更為寬敞,兩邊的陳設與內院不同,更莊重大氣,森嚴肅穆。

烈日高懸,深秋的陽光如針芒般,無所遮掩地射向大地。青色的瓦片,淺黃的圍墻,光滑的石子路,眼前的一切十分陌生。中書令要在此處對我用刑,逼我交代出幕后人嗎?我不能再背叛了,我為什么會用“又”字?

“老爺,人帶來了”。

我出神地盯著眼前的人,將腦海中的斗爭拋擲九霄云外。

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中書令嗎?他簡直像傳奇書里的妖異,美得不可方物。姿容俊逸,絳紫色的官袍將其襯得挺拔端正。如天地間的奇玉,自然的鬼斧神工將其雕琢的不同凡俗。

“此人自稱醫師,于巳時入內院,午時在府中窺探,下人見其行跡鬼祟,告知了小人,小人不敢做主,帶來聽老爺定奪。”管家說得不卑不亢,滴水不漏。

杜煥點了點頭,負手站在庭前。他望著府中的一草一木,感到欣慰自得。

“你姓向?”,他開了金口。

“小人是為夫人治病的”,我不再沉溺于他的美貌,堅定地看向他。此前,我以為美貌與狠毒從來不對等,可西河宴上,紅衣女子的劍,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美人。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我,忽而一笑,“向英是你什么人?”。

盡管我嚴肅如斯,但他的笑宛若春風,將人從里到外地軟化了。我順嘴一說:“她是我姐姐”。

“姐姐?”,他詫異地看向我,似乎不相信此言出自我口。

我突然回過神來,姐姐在軍營里是女扮男裝,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女子的。“姐姐的表兄,我和姐姐同父異母,我很少見到這位表兄”。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換了一副面孔,冷峻地問“你來杜府做什么?藥方在我手上,你最好說實話”。

看來不是每位認識姐姐的人都和她有著好交情,丁遠實屬是意外之喜。

“治病救人”,我堅定地說。

“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從袖中掏出一方紙,扔到我面前。白紙在空中打個轉兒,飄到我腳邊。上面赫然寫著“金藤花”“白芷”的字樣。

“說吧,你的時辰不多了”,他明明笑著,但面目猙獰起來,好像下一刻要殺了我。

“治病”,我相信即使我是庸醫,也罪不至死。若道出了實情,不僅災禍難免,還會牽連季佳兒。

他大手一揮,我被人擒拿住了雙手。

“送到刑部”,頭頂上傳來命令聲,“等等,先關到暗牢”,他改變了主意。他想著,自己入京不過一年,雖得陛下青睞,官至中書,但畢竟年輕,又無家世支撐,朝廷上站不住腳跟。六部之中,使絆陷害的政敵多如牛毛。他在等,等自己羽翼豐滿,再來懲治這些老家伙。

侍衛將我押到一個蔭蔽陰暗的地方。進了內室,眼前一黑,血腥味撲面而來,滴答的水聲有節奏地擊打石板,里面不時傳來鐵鏈摩擦地面的聲音。

“哐當——哐當”

身邊的侍衛一把將我推進牢房,鎖了牢門后揚長而去。

牢房內放一張床、一角方桌和一個小凳子。床上鋪著干草和一張發黃的薄被。直覺告訴我,一時半會是出不去的。

我坐在凳子上神游,西河宴上的事,我始終無法忘懷。那紅衣女子像烈火一般,絢麗奪目。他們的故事那么悠長,長過一曲蘆笛。

左臉的傷口隱隱作痛,它如一條結痂的紅線,在臉上暈開。

神游之際,牢房深處傳來輕細的對話。

“壯士,在下氣急,不過寫文章罵了他幾句,他…此舉簡直目無王法!”

“你寫文章沒有錯,錯在你的文章在坊間流傳”,鐵鏈聲“嚯嚯”得響了起來。

“一個明理的朝廷,一個清白的官吏,怎會懼怕文人史官的墨筆!”,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抑揚,憤懣之情欲出。

“閣下,現在不是開元年間,是至德!”,他訓斥道。

二人不言語了,牢房又陷入了沉寂。不知又過了多久,守衛送來了飯菜。

飽飯過后,牢內想起了呼嚕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每日飯前二人都要議論一番,談朝廷,論新政,飯后是一片沉寂,繼之呼嚕聲,也偶有嘆氣聲。這樣的日子大約過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在眾人安睡之際,兩名侍衛打開了我的牢門。中書令是要對我動私刑了嗎?我感到一陣窒息,恐懼從心底漫出,從頭到腳地打了個冷顫。

“兄臺慢走,五百年后又是一條好漢!”,牢房深處傳來一聲呼喊。

這話令我更害怕了,或許前面就是法場。兩邊的侍衛死神一般推著我往前走。彎彎繞繞,走到一燈火通明的屋子前。燭光耀得刺眼,熏香絲絲鉆入鼻中。

杜煥坐在案前,手里拿著折子,眉頭微蹙,“啪”得一聲將折子扔到地上。“污蔑!栽贓嫁禍!”,他怒吼道。這封奏折寫他私吞交、并二州的撥款,皇帝昨日將奏折扔到他腳下,讓回去他好好看看。

他望著躺在地上的奏折,想起了父親的教誨,父親總說京中不比邊境,稍不留神就禍及滿門。他以為那是父親年邁,久不聞朝政的陋見。自入京起,朝廷上的閣老們對他的打壓、譏諷,一刻也沒有消停。“我不能敗,決不能!”他自語道。

“老爺,人帶來了”,門外傳來人聲。

“帶進來!”

屋內比牢房要溫暖,光線柔和。中書令負手站在階前,腳邊有一黃皮折子。他臉上殘留著怒意,眼角通紅,胸口起伏不斷。

“你是郎中,婦癥圣手?”,他努力平復下來,讓自己變得和善可親。

他是在試探我嗎?這三天的時間里他肯定查了我的底細,長安城里怎會一夜之間多了個婦癥圣手呢?他查到了多少?

“是,我的方子異于常人”,我屏住呼吸,不想在牢里再呆三天。

“砍伐府中樹木做柴的方子?”,他瞇起眼睛問。

“沒有砍,自然之枯枝…為柴”,聲音不住的顫抖,背后的風冷嗖嗖的。

他沒有再問了,沉默了半晌,忽然說:“我不管你是圣手還是庸醫,眼下有條活路,你走不走?”

“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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