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急報！”一員夜不收飛騎自遠處奔來，所到之處軍卒紛紛退讓。

“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個人？”

為了大隊人馬的安全，朱慈烺下令斥候以三人為一組，不間斷地在隊伍四周偵查。

此時只有一員飛騎回來報信，說明肯定是出了什么變故。

飛騎連滾帶爬地摔下馬：“報···報告殿下，后面摸上來一隊蒙古人，看樣子是沖咱們來的，被我們哥幾個給發現了，差···差我回來報信。”

“蒙古人？”朱慈烺眉頭一簇：“看清是哪個部落了嗎？”

斥候上氣不接下氣：“是···是土默特右旗的人。”

“來的還挺快。”朱慈烺點點頭，前幾天為了搶水干掉了一伙土默特右旗的騎兵，可惜放跑了幾個，看來是帶人來尋仇了。

“大概有多少人？披甲率如何？什么裝備？”

斥候略一思忖：“不過八十騎，大部分無甲，少數幾個穿皮甲，應該是蒙古人的前哨，不難打，就是煩人。”

朱慈烺點點頭，很好，就拿你們試試整編后的部隊戰斗力如何吧。

作為曾統帥機械化合成營的兔子軍官，朱慈烺的悟性自不必說，通過這幾天的行軍和作戰，他敏銳地發現了騎兵與合成營的一些共同點，比如機動性高，沖擊力強，火力投射迅速等。

最重要的是，裝備齊整的騎兵，跟合成營一樣，走的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作戰路線。

于是他大膽決定按照合成營的編制方法，對麾下七百余名騎兵進行重新編組。

經過一番動作，七百余名騎兵被編成十隊，每隊七十人，配備三眼銃五十支，重弓二十支，手銃馬刀人手一支，輕型佛朗機銃兩門。除了盔甲、糧食和彈藥，丟棄其余全部輜重，馬匹的負擔大大減輕。

用朱慈烺的話來說，現在扔東西，是為了將來更好地搶東西。

最重要的是朱慈烺命令副兵馬司司馬姚成，利用黑市上繳獲的物資趕制了一批伏火霹靂炮，每隊堪堪能分到十枚。

這么一改，隊伍的集群沖擊能力雖然弱了，但卻非常適合在草原上和追兵捉迷藏。

遇到小股敵人，就利用機動性和火力狠狠干他一家伙，遇到大股敵人則可以腳底抹油跑路，埋幾個伏火霹靂炮給敵人當見面禮。

實在是把不要臉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

“一隊率，二隊率！”朱慈烺下令道：“帶著你們的人，送后面的蒙古人回家吃奶！”

隊伍中爆發出一陣快活的笑聲。

在這些底層軍卒眼中，原以為高不可攀的太子不但平易近人，而且知兵善戰，從突圍、找糧，再到石峽關搶馬出長城，每次都是大獲全勝。

當兵的沒那么多花花腸子，只要能帶他們吃飽喝足，打勝仗，那就是好官長。

要是能再給弟兄們博個前程封個官，那就值得令行禁止，誓死相隨！

雖然朱慈烺沒有明說，但此時人人心里都明白，只要能順利到達南京，自己最低也是個從龍之功，混個爵位還是不難的。

“遵命！”

兩名隊率帶著自己的人馬離隊而去，朱慈烺不太放心，親自帶著兩隊人馬在后壓陣。

翻過一道丘陵，藏身在鋒線，望遠鏡中，七十余個蒙古人渾然不覺，沿著明軍行動路線蒙頭向前。

······

“那是什么？”

特木爾眼睛一瞇，草原上出太陽了，他剛才偶然間瞥到一絲金屬反光，和大明打了十幾年仗，潛意識告訴他，這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

“你，還有你，去那里看看。”特木爾勒住馬，用馬鞭指向兩名手下，兩人順從地按照特木爾的指令催馬跑了過去。

特木爾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的背影，剛才的金屬閃光出現在丘陵鋒線上，此時兩人離那里已經不到三十步了。

兩個蒙古騎兵繼續向前，很快來到鋒線之上，突然，他們像是見了鬼一樣，調轉馬頭，馬鞭子瘋狂揮動，整個人瘋了一般往回跑。

“敵襲！”

特木爾久歷戰陣，瞬間便明白遇上對頭了。

遠處傳來兩聲慘叫，那兩名前去偵查的騎兵從馬上栽了下來，一頭扎在草原上便失去了動靜，背后插著數尾箭羽。

隨后，鋒線上出現了一柄隨風飄揚的日月旗，緊接著，一名身穿藍色布面甲的騎兵從旁邊冒了出來，隨后是三個，六個，十幾個，很快在鋒線上形成了一道黑壓壓的山嶺，向蒙古騎隊兜了過來。

“后退！后退！放狼煙！”

特木爾聲嘶力竭地大吼，隨后彎弓搭箭，拉滿弓弦，箭羽劃過一個高拋線射向迎頭兜過來的明軍騎陣。

這個距離上，蒙古弓想要射穿明軍精銳的三層布面甲屬于癡人說夢，特木爾只是想盡力打亂對方的騎陣，為向大部隊報信爭取時間。

蒙古鐵騎善騎射這不假，但對大部分蒙古騎兵而言，弓箭的主要用途是騷擾和試探，特別是特木爾率領的這種炮灰性質的游騎，主要用途是報信，最終還是要重騎兵送上致命一擊，再由重步兵進場收割。

按照特木爾的經驗，明軍騎兵不擅長小股部隊之間纏斗追擊，幾百年來都是如此。

自己只需要和明軍保持合適的距離，等布日固德勒的大部隊前來即可。

因此他轉頭就跑，但并沒有將距離拉開，而是與明軍隊伍保持三百步左右的距離，既在明軍火器射程之外，又不至于跟丟。

幾個手下此時也點燃了煙彈，漆黑色的煙柱拔地而起，隨風散成一團黑色的云霧。

突然，特木爾發現一個非常詭異的情況，那群明軍騎兵非但沒有被甩開，反而正在不斷接近中！

他哪里知道，扔掉大部分輜重的明軍騎兵，此時的平均負重居然跟自己的隊伍差不多，更重要的是，明軍的河套馬，爆發力遠遠強于自己胯下的蒙古馬！

“嘭！嘭！”

還沒等特木爾反應過來，只聽明軍騎陣之中傳來兩聲巨響，蒙古騎隊最后面騰起一片血霧，十幾名騎兵被暴風驟雨一般的鉛子打了個正著，連人帶馬被掀翻在地！

輕型佛朗機！開花彈！

特木爾跟明軍打了十幾年交道，光聽動靜他就瞬間反應過來，這是明軍騎兵慣用的輕型佛朗機，重量輕攜帶方便，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直接在馬上發射，但這東西射程不過兩百步，怎么可能打中我？！

“嗯···不錯，看來火藥里面加少量研細的白糖，的確可以提高爆炸威力，就是不知道伏火霹靂炮里的火藥威力是不是也變大了。”

一處小山丘上，朱慈烺手持望遠鏡頻頻點頭，看起來相當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