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島村原回過神，他手里又被塞了個東西。

和上次的觸感不同，島村原能感覺出來，這次塞的是棉質的材料，而且要厚上一些。

他奇怪地抬起手看了一眼，是一雙黑色的長筒襪，和加藤櫻腿上的有點像，但很明顯能看出來不一樣。

“這……”

“書上說，男生會用到這種東西。”

“女裝的事情還是以后再說吧。”

島村原敷衍地說完，把長筒襪直接按回她的手心，剛要離開，衣服又被扯住。

“島村。”伊藤真禮仿佛在觀察他臉上有沒有臟東西一樣，牢牢望著他，“這個不能讓你開心？”

她手里抓著那雙嶄新的黑色長筒襪，眼神里透露出一股純正的清澈。

“為什么我要開心？”島村原嘆了口氣。

他向來努力，一直以紳士的標準要求自己。

一是待人真誠，二是尊重他人。

如果什么時候打破了這兩個原則，那也必定是迫不得已。

這雙嶄新的長筒襪對他來說沒什么吸引力，只是一件他用不上的普通裝飾品而已，根本不值得開心。

他把話說的不能再明白：“我現在真用不上這東西。”

“不是用過的，不行？”

“不不不，”島村原連忙擺手，“不管是穿了一次，三次，還是穿到壞的襪子，我都不感興趣。”

他最后又強調似的說道：“伊藤，我對這些是真不敢興趣，你別塞再給我了，好嗎？”

這話說完，兩人都沉默了好幾秒鐘的時間。

“島村。”伊藤真禮依舊盯著他，“是不是因為害羞？”

“……”

“書上說，喜歡上一個人的話，是有可能會害羞的。”她說，“島村，你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故意……不，害羞得不敢說出真話？”

聲音在狹窄的空間中，產生如回聲一般的奇妙效果。

島村原一臉認真，放低聲音對她說道：“我從來不撒謊的。”

“騙人。”

“真的！你信我。”

伊藤真禮像是逼問似的身體前傾，整個人幾乎要貼到島村原的胸口上。

她仰著頭，島村原能看到她完整、玲瓏的臉蛋。

“那……”她張開粉嫩的嘴唇，問，“你喜歡摸我的腿嗎？島村。”

如果是平常，島村原可能會直截了當地說不喜歡。

但他剛剛說完自己不會撒謊，再說不喜歡，實在是說不過去。

他換了個說法：“說實話，我不討厭。”

“那你為什么不喜歡我的長筒襪？”

“不一樣。”他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長筒襪是沒有溫度的東西，換句話說就是個死物，我是個活生生的人，肯定喜歡溫暖的東西咯。”

“比如？”

“比如大腿。”他說，“其實也談不上什么喜歡，只是不討厭，真的。”

他亂七八糟地解釋一通，隨后看向伊藤真禮。

從對方眼神的清澈程度來看，十有八九把這些話完全當真了。

只見伊藤真禮像是陷入沉思般低下頭，過了幾秒，她大概是是想到什么，身體往后退了幾步，眼睛重新直視島村原。

“幫我穿襪子。”她若無其事地說，“島村。”

“……”島村原姑且問道，“這次又是因為什么？”

“穿襪子的時候，你就可以摸到大腿了，嗯。”伊藤真禮像是自言自語一樣。

說完這句話之后，她緊接著走上前，把手里的長筒襪交給島村原。

她頭朝四周望了一眼，不知道在尋找什么，隨后走到洗手池旁邊，努力坐上去，脫了鞋，兩只腳互相勾下上面的白色短襪。

做完這些，伊藤真禮朝島村原又重復了一遍：“幫我穿襪子，島村。”

她抬了抬沒穿襪子、白到毫無瑕疵、仿佛用山泉水洗凈過的玉石般小腳。

世界仿佛都瞬間安靜下來。

唯有水龍頭的水滴落在水槽，如同轟鳴的雷聲在島村原的耳邊炸開。

他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

“伊藤，別這樣，這里一會兒要是來人了，根本就說不清……”

這句話還沒說完，一個熟悉到足以讓島村原產生簡單反射的聲音從身后傳出來。

“島村同學？”

“嗯？？”

他和伊藤真禮幾乎是同時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加藤？！”

正對著二人的位置，美到無可挑剔的加藤櫻，正用不悅的視線來回打量兩人。

她掃過一眼伊藤真禮，又看向島村原手里的黑色長筒襪，最后將目光鎖定在他的臉上。

她像是在法庭宣告罪犯死刑的最高法官一樣。

“恭喜你啊，島村同學。”

五月的微風穿過走廊，飄到這里，把加藤櫻的裙子吹得如海浪般波動。

她抱著胳膊，金屬礦一般烏黑的長發隨著微風輕輕揚起。

“五月十一日，你成功在這一天邁入輕小說男主人渣名人堂。”

這聲音非常冰冷，就連自詡被調教出語言攻擊免疫的島村原，也下意識地緊了緊衣服。

“等等！”他連忙說，“這里可能有個誤會！”

“你說誤會？”加藤櫻輕笑了一下，“上課時間，廁所，坐在洗手池上、沒穿鞋子的女生，你手里的長筒襪……”

她嘲弄似的看向島村原，“把這些詞語排列組合一遍，就是寫一本懸疑小說也不在話下吧？嗯……還是說，編寫一本輕小說人渣男主自傳？”

她撐起一只手托住下巴假裝思考，剛要說些什么，島村原打斷她。

“加藤，雖然現在看起來很可疑沒錯！”情急之下，島村原展示出手里的長筒襪，“但這是新的……不對，我真的什么也沒做！”

“你準備要做什么嗎？”加藤櫻用好奇的語氣問他。

“什么都不做。”

“他準備給我穿長筒襪，這樣子就有機會摸我的大腿了。”

伊藤真禮赤著腳跳下來。

她走到島村原身邊，然后輕輕拉住他的手腕。

“島村，不用害羞，想摸的話直接說出來就行。”

“我這哪是害羞？！”

島村原立馬把手抽出來，對著加藤櫻露擠出不自然的笑容：

“加藤，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千萬別把眼睛看到的謠言往外傳！還有，我真沒那么渣！你信我！真的！”

“拿著女孩子的長筒襪，脫了女孩子的鞋，牽了女孩子的手，還一直說這種人渣男主標準發言……”

加藤櫻皺了皺眉：

“就是在人渣男主名人堂里，你也可以拿下第一名的寶座了，島村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