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嗎？”

伊藤真禮說著，若無其事地走到島村原身邊，也洗起手來。

她擼起運動長袖，露出兩只潔凈到如同白玉的手腕。

水龍頭放出水的時候，島村原情不自禁地看了過去。

“不累。”他的視線從那雙小手上移開，“我就打了一會兒羽毛球而已，后面一直在休息。”

“嗯。”伊藤真禮不像是回答他，反倒像自言自語一樣。

洗完手，她轉過頭對著島村原說道：“等我一會兒，可以？”

“可以是可以……”

島村原有些猶豫，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事情。

雖然他不討厭伊藤真禮，但也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若是想要女人，他大可去新宿、去秋葉原、去銀座、去澀谷，去找酒館、咖啡店之類的場所。

盡管那里的女生大多不如伊藤真禮，但仔細物色的話，要找到特別好看的也并非完全沒有可能。

況且以島村原的相貌，就是隨便穿件短衫、長褲走在街頭，也絕對有不少異性會主動找過來，他不是沒遇到過。

但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看向伊藤真禮，對方說了一句很快就好，便整個人走進女廁所。

回來之后，她又洗了一遍手，島村原在旁邊等著她。

洗完手，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廁所，伊藤真禮跟在后面走了一會兒，隨后又跟上去，兩人開始并排前行。

“島村。”她仰頭看向島村原的側臉。

島村原應了一聲，等她繼續往下說。

“你喜歡什么？”

“喜歡什么？”

“嗯。”

島村原邊走邊看向窗外，灰暗的光線從走廊上的窗戶照進來，下過雨，外面的樹葉仿佛刷了一層綠漆。

他說：

“我喜歡的太多了，比如羅曼·羅蘭、查爾斯·狄更斯這樣的我就很喜歡，太宰治啊，亨弗萊·鮑嘉之類的也很不錯，最近還喜歡上了菲茲拉杰德和小林一茶。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把書借給……”

“都沒聽過。”伊藤真禮打斷他。

“那好可惜。”島村原露出遺憾的表情，“看來我們沒什么共同話題。”

“還有別的嗎？”伊藤真禮繼續問道。

“有，比如夏目漱……”

“不是人名。”她再次打斷道。

島村原托著下巴認真思考了一下：“寬松的白色短袖？”

他說了一個最貼切、但又最無關緊要的答案，總而言之，能打發伊藤真禮的就是好回答。

“短袖？”伊藤真禮盯著他，“這也算喜歡嗎？”

“當然，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喜歡什么的都有。”

島村原隨口說道：“就像有人喜歡輕小說，有人喜歡收集郵票，有人喜歡聽唱片，還有人喜歡收藏動物的頭骨。反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他邊走邊說，直到快邁入樓道的拐角。

這時候，伊藤真禮從身后拉住他，兩人在那沒什么光線的地方停下腳步。

“到底什么是喜歡？島村。”

無聲的走廊里，伊藤真禮面向他站著。

明明目光和往常一樣，卻看起來格外不同。

她像是欣賞某幅知名的畫作一樣，視線停在島村原的臉上，一刻也沒有離開。

島村原被她的認真打動，說了句還算像樣的話：

“做能讓自己快樂的事情，應該就是喜歡？”

伊藤真禮聽完，像是在確認腳上有沒有臟東西一樣，緩緩低下頭。

島村原見她沉默下來，突然想到她個人信息里的一句描述，于是準備開導開導她。

“伊藤，喜不喜歡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沒必要問那么清楚。”他說，“想干嘛就去做就好了。”

他想了想，打算拿自己來舉例，正要開口的時候，右手被塞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這觸感……不像是活物，沒什么溫度，摸起來還有點滑溜溜的感覺。

他好像已經猜到是什么東西了，但還是顫抖著打開手確認了一遍，的確是。。。

“……”

“這個是你喜歡的嗎？島村。”

她一問，島村原立馬把她手拉出來，把手里的東西塞回去。

“什么意思？”他感覺臉上有些發燙，小聲問，“你剛剛去廁所是脫了？！”

“不是。”伊藤真禮面無表情回答他。

“那這是什么？”他用眼神示意伊藤真禮手里的東西。

黑色的、如同綢緞似的布料。

“是另外的。”

“備用的。。？”島村原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

不過他今天的經歷第一次實在太多了，對于這種事情，他竟然有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他看著伊藤真禮，忽然發現和加藤櫻的日常是那樣平靜。

什么端茶倒水的懲罰，什么幫桐生涼子補課，這些和午休到現在的經歷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兒科！

“如果不信的話。”伊藤真禮把手放到裙子下面，“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看。”

島村原連忙按住她的手。

“我信！”

聲音在幽靜的空間不斷回蕩。

只有兩人的廊道里，連心跳和呼吸聲都變得相當清晰。

“島村。”伊藤真禮望著他，“為什么這么抗拒？是不喜歡？”

“問題不在這里呀！”

“我看到書上說，男人會喜歡這種東西。”她看了一眼手里的東西，“他們還喜歡牽手，喜歡擁抱，喜歡接吻，喜歡摸女孩子大腿。”

“這種東西因人而異吧？！”

“嗯。”伊藤真禮也贊同似的點頭，“書上還說，有些人喜歡脫女孩子的長筒襪，有些人喜歡聞女孩子的。。，有些人喜歡被罵、喜歡舔腳……”

她沒說完，忽然想起般開口：“島村，這些都是喜歡吧？你喜不喜歡？”

樓道上面的地板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島村原敏銳地捕捉到，他拉著伊藤真禮到更加隱蔽的角落。

“你到底想做什么？”島村原在黑暗中輕聲問她。

“做讓你喜歡的事情。”

“接吻、還有那個……”島村原瞥了一眼她的大腿，“都是這個原因？”

“嗯。”伊藤真禮點點頭，背靠在刷了白漆、但卻因為無光而顯得陰暗的墻面，“只要做這種事情，讓你喜歡我，我就能更加了解你。”

沒等島村原開口，伊藤真禮直接抓住他的右手，猛地伸向自己的大腿。

些許涼意從指尖傳到大腦，島村原愣了一秒，伊藤真禮還是面不改色。

兩人的視線在黑暗中交匯到一起，像是要在空氣中摩擦出火花。

看著伊藤真禮那張干凈、純潔地如同桔梗花一樣的精致的臉，島村原有一種相當奇妙的感覺。

——仿佛事情就應該這樣發展，但他同時也有一種“我現在在哪？”、“我現在在干嘛？”的茫然之意。

“抱歉。”他說。

伊藤真禮卸了力，島村原的手便自動從上面脫落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道歉，好像是下意識地說出口一樣，也好像事情就應該這樣發展。

“為什么道歉？”伊藤真禮問。

“突然想這么說。”

“是我要這么做的。”伊藤真禮的眼神看起來無比堅定，“我好像更加了解你了，島村。”

她不停地強調著“了解”這個字眼，島村原只覺得越聽越離奇。

他索性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知道。”

和當初見面時不一樣的回答。

島村原沒想到她會這么說，“那你還做這些事干嘛？”

“我想讓你喜歡我。”

“讓我喜歡你？”他像是品味話里的含義似的重復一遍。

“只要把書上提到的事情都做一遍。”

島村原無話可說了。

他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