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的話讓嚴夢璇瞬間清醒。

她坐在床上思考片刻，當即拽上外套就沖了出去。

大樓外的停車區，兩輛面包車并排停在角落，一旁還有一輛中型貨車，幾名工人正費力地抬著一張木板床，為了不被發現，嚴夢璇貓著腰從反方向繞了過去，最后蹲在對面的角落，瞇起眼睛關注著這邊的動向。

果然，和劉姨之前所說的一樣，這些貨車上裝的家具都是嶄新的，款式與院長室里面房間的家具完全一致，一張簡易單人床和兩張沙發椅，還有一只木質矮柜，剛才搬下去的就是那張單人床，如果不出意外，舊的那張應該很快會被搬運出來。

嚴夢璇不敢亂動，雖說是夜晚，但四處都有路燈，一個不注意可能就會暴露自己，于是她屏息凝神，一刻不松懈地注意著四周。

不多會兒，之前進去的那批工人果然將舊的單人床搬了出來，然后繼續替換兩張沙發椅，以及那只木質矮柜。

整個過程持續了近五十分鐘，天空不知何時居然開始飄雪，細小的雪花簌簌而落，凍得嚴夢璇不停地搓手，末了，她想到他們很快就會離開，如果錯失了這次機會，可能還要等很久。

于是她咬咬牙，打電話給陳易，想通知他這個情況，最好是他能立刻開車出來，跟蹤這幾輛車，但可惜的是，陳易電話始終打不通，最后沒轍，嚴夢璇只能打給肖旻，這回倒是打通了，肖旻沒有過多詢問，立刻答應下來。

終于，所有家具都被替換掉了，工人將舊家具一一抬上貨車，但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卻把那只舊矮柜放進了其中一輛面包車的后面。

眼見他們要離開，嚴夢璇沒有多想，先一步溜出福利院大門，趕到正街時，就看到肖旻的車停在路邊，飛快跑了過去。

“這大晚上的，你怎么在這里？”肖旻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顯然是還沒徹底清醒，“還下著雪，這是要干什么？”

嚴夢璇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釋，正好在這個時候，那兩輛面包車先一步開了出來，后面緊跟著的就是那輛中型貨車，她連忙指給肖旻看，要他跟上去，但千萬不能被發現。

肖旻點點頭：“跟蹤可是我的拿手好戲，放心吧。”

說著，他并不急著發動車子，而是等那些車輛統統開上正街街道后，這才發動，不緊不慢地追了上去。

雪，越下越大。

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他們緊跟著那三輛車，一路上了高速，這個點兒，高速路上幾乎看不到其他車輛，所以不能跟得太緊，否則容易引起對方懷疑，于是肖旻逐漸放慢車速，保持快要看不到前車的距離。

嚴夢璇心急，督促他再近一些，否則跟丟了就不好了。

“不怕，他們上的這條高速，中途只有兩個出口，就算他們忽然變向，我們也能察覺。當然，如果一路開到最后更好。”

“別跟丟就好，我看一下地圖吧。”

說著，嚴夢璇便打開手機，開啟定位，然后查看他所說的那兩個出口。

涿城是一個比較大的市，周圍環繞著一些小市，比如衛珍怡所在的鄰市叫做安靖市，不如涿城一半大，當然，還有很多像安靖市一樣的城市，這些都不必多提。

其余有兩個比較重要的地區，一個是勉縣，另一個是津市，也就是這條高速路中途的兩個出口通往的地方。這兩地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們是連接邊境區域的重要紐帶，地勢比較復雜，人口流動量也相當大，是案件頻發的區域。

當初妙妙被拐，最后所有警力也是追擊到勉縣，所以嚴夢璇對這個地方非常介懷。

“如果一直開下去，就會到隔壁省，對嗎？”她一邊瀏覽地圖，一邊隨口詢問。

肖旻想了想：“是這樣沒錯。”

“那就做好變向準備，我覺得，他們一定會中途轉向出口的。”嚴夢璇關閉手機，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

肖旻覺得很奇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前面那些車怎么了？你如果不說出來，我可能沒辦法一直按你的要求里，即便你現在是我的假戀愛女友，可也不能這么沒頭沒腦地指揮我吧？”

嚴夢璇深呼一口氣，側目，語氣雖不重，但說得斬釘截鐵：“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直覺告訴我，前面那些車里有問題。具體是什么情況，恐怕只能等事情結束后我再和你詳聊。

“目前我能告訴你的是，他們應該和福利院有關，之前你也知道我的擔心，如果這次跟蹤成功了，說不定我們能得到重要線索，甚至還可能接觸到三年前拐走妙妙的那個犯罪組織，所以拜托你，一定一定要幫我。”

“原來如此……”肖旻大概了解了基本情況，也不再怠慢，“好，你放心，我會幫你。不過咱們可要說好，如果跟蹤成功，回去后你是不是得有些表示才行？”

嚴夢璇一愣：“什么表示？”

“比如……”肖旻淡淡一笑，“陪我約個正兒八經的會？”

“好，我答應你。”

他沒料到嚴夢璇居然這么爽快就點頭了，一時有些驚訝。

看來，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可以讓她完全不顧及任何東西，哪怕是背著林凡和別的男人約會，也在所不惜。

這么一想，肖旻不由得就對前面那三輛車起了興趣。

車里面究竟有什么東西，讓她如此迫切地想要跟蹤呢？

從那輛中型貨車可以看出，無非是一些舊家具，另外兩輛面包車里也只坐著一些搬運工打扮的人，看不出有什么問題。

一路懷著疑惑，肖旻專注地跟蹤著。

不得不說，他的跟蹤技巧十分了得，總能保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位置，既不會讓對方起疑，又不至于被甩掉，實在讓嚴夢璇佩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約莫凌晨三點的時候，情況突然起了變故。“喂，你看，前面有動作了。”肖旻提醒道，“那輛貨車開始變向，應該是要往津市去，怎么辦？跟不跟？”

嚴夢璇瞇起眼睛向前方張望，發現只有那輛貨車在變道，另外兩輛面包車沒有什么動靜。

她想了想，說：“不用，只注意第二輛面包車就好。”

“OK，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照做便是。”

肖旻非常聽話地點了點頭，眼看著那輛貨車駛入津市出口，最后消失不見。

此時的天氣已經相當惡劣，雪花開始變成大瓣兒大瓣兒，車窗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肖旻將車里的暖氣調到最大，又打開了雨刷器，掃落擋風玻璃上積攢的雪沫，轉頭看了嚴夢璇一眼，見她眉頭緊皺，有些不解。

“怎么了？不舒服？”

“嗯。”嚴夢璇輕輕點頭，手掌按壓著胃部，“下午幾乎沒怎么吃飯，這會兒胃開始痛了。”

“后座有零食，你拆開吃點兒吧，是之前家里親戚帶來的，一直放著沒人動。你湊合墊一墊，別等會兒跟蹤是跟蹤上了，你人卻倒了。”嚴夢璇向他道謝，這個時候也沒客氣，將整袋零食都拿了過來，找了找，取出兩只夾心面包飛快吃起來。

肖旻無意中掃過去一眼，看到她狼吞虎咽的吃相，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一直以來，在他的印象里，嚴夢璇就是個成熟又清淡的女人，待人待事都很穩重，又因為是心理醫生，所以思維比較縝密。

當初在林凡的介紹下，他第一次和她見面，就覺得這姑娘非常大氣，舉止又端莊，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但是林凡卻總說，她做事迷糊，炒菜還難吃，平時沒事就傻里傻氣的，當初肖旻完全不信，現在看來，果然人都有兩張面孔。

那個做事毛躁笨手笨腳的小孩子，只會留給心愛的人。

思索間，嚴夢璇已經吃完了兩只夾心面包，胃好受不少，又繼續嚴肅起來，盯著前方的面包車。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第二輛車開始逐漸減速。

“這次要跟嗎？”肖旻問。

“跟。”嚴夢璇命令道，“其他的不用管，這輛車一定要跟好。”

她相信，這輛車里有那只被換掉的舊矮柜，單獨將它放在別處，肯定有用意。

她之前就想過，替換家具這種事大概率是個幌子，他們一定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將院長室里面那間房的什么東西給帶出去。

肖旻按照她的話，及時在勉縣出口調轉方向，跟隨那輛面包車前進。

與涿城不同，勉縣是個非常小的縣城，沒有多少夜生活，人們通常都會早早入睡，所以街道上只有昏暗的路燈，目之所及的所有住宅樓都是一片漆黑，四周靜悄悄的。

如果再跟下去，很可能就會被對方發現，肖旻早就有預料，提前跟勉縣的刑警同事聯系，讓他安排了一輛摩托車停放在路邊。

很快，他們便駛入了勉縣的主干道，肖旻果斷將自己的車熄火，催促嚴夢璇下車。

“為什么不繼續跟了呢？”她著急起來，“你看，它快要看不見了！”

“慌什么，換一輛輕便的繼續追就行。”說著，他帶她來到那輛準備好的摩托車旁，將一只頭盔扣在她腦袋上，“戴好，待“慌什么，換一輛輕便的繼續追就行。”

說著，他帶她來到那輛準備好的摩托車旁，將一只頭盔扣在她腦袋上，“戴好，待會兒抱緊我，不然會摔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