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銅城與龍
- 龍族,從JOJO歸來的路明非
- 今晚醒來全是夢
- 4047字
- 2023-02-23 22:39:16
“收線!收線!”曼斯朝大副喊道,他沖出后艙直奔船尾。
大副在第一時間啟動轉輪機,輪機轉動。曼斯闖入雨幕,漆黑的天穹仿佛被開了一個大洞,傾盆的暴雨從其中冰雹似的墜下,當當作響。在這珠落玉盤的響聲里,他聽見一個崩斷的聲音,好像置之世外,聽上去格外清晰。
拖船開始劇烈搖晃。曼斯咬著熄滅的雪茄,站得筆挺有力,雨水沿著耷拉的發梢匯入皺緊的額前,順著臉頰滑落。他盯著拖船的船尾,目不轉睛。
那里輪機轉速失控,唯一的救生索斷裂。
前艙一片死寂,每個訓練有素的隊員屏息凝神,他們在等待船長的進一步指令,沒有人會不聽命令擅自行動,即便失去聯系的是最親密的同伴。
曼斯雙手插進自己的頭發狠狠地往后梳,力氣大得發根生疼。
他很可能失去了最優秀的兩名學生,雖然每一次行動前他都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因為十年前發生過類似的事件。現在,昨日重現,兩個不同選擇通往的不同結果再一次擺在他面前。
派人探索前往救援?可水下地震還在繼續,水底情況依舊不明,救援的小隊很可能再次遭遇意外。
或是重復格陵蘭冰海那次行動選擇放棄?
每流逝的一秒,葉勝、酒德亞紀生還的可能越低。曼斯·龍德施泰特船長緊張地思考著。
“船長!偵測到不明生命信號!它正向我們靠近!速度很慢!”三副盯著面前的屏幕突然大喊。
“快……快拉我上去!”陳墨瞳在急流中吶喊。
風暴幾乎要吞沒這個在江面上漂零的女孩兒,她用盡全身力量盡可能劃向拖船所在,試圖用聲喊引起船員的注意。
“諾諾?”曼斯不敢置信。
他有聽說古德里安在芝加哥的火車站只接到提前等待CC1000次列車的芬格爾,渾身上下窮得只剩幾百美金,很難想象他打算如何在未來的兩到三個月里靠這筆微薄的資金活下來。
既然負責“S”級入校任務的陳墨瞳在這兒,那豈不是意味著失去蹤跡的路明非也在附近?
“路明非呢?路明非人在哪兒!”曼斯沒等陳墨瞳喘口氣,耳機里所有人都聽到了傳聞中唯一的“S”級的名字。
“他……”看著面前這個曾經從小照顧自己、既是再生父母又是人生教師還是學院現指導導師的曼斯,那個再囂張再漫無邊際的“紅發巫女”躲得沒影,“他在下面呢。”
陳墨瞳尷尬的笑笑,沒忘記路明非交給她的任務:
“教授,這艘船必須得立即離開,我們腳底正盤旋著一條龍。”
……
葉勝在酒德亞紀失去立足下墜的瞬間剛好回收完言靈。一條條“蛇”從四面八方涌進他的意識,再次沉眠于此。頭頂射燈照亮的范圍內浮游物飛速上浮——在他們頭頂,數以百萬噸計的水攜著巨壓將他們卷入因地震撕裂的水底之下。
葉勝能做到的只有抱緊酒德亞紀,不至于讓二人被水壓沖散。
其實早在三副警告出聲、路明非入水以前,葉勝就發現了水底傳來的異樣,可“蛇”的回收需要時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倒不如說是他已經做出將危害最小化的選擇。
耳機里傳來電流紊亂的嘶嘶聲,周圍水體因震動變得渾濁,身體被激流胡亂地卷起又拋開,在這末日里只剩下相互擁抱著的兩人。
像是故事進展到事件發生的某個節點。
在葉勝抱著酒德亞紀背部觸底后,兩人彼此緊拉著對方的手緩緩起身,懸浮在幽綠色的水中,地震暫時停止。
好在頭頂射燈仍舊工作,四面八方在射燈的探照下呈現出極為不自然的綠——那是一面青銅巨墻,向上下左右無限延伸,仿佛沒有邊際。在那面巨墻的最底端,一個說不清面目猙獰與否的青銅人面張大著嘴,露出直徑一米的黑色洞口。洞口的周圍有無數尖刺凸起,像是它的牙齒,鋒利如刃。
“現在我可以非常肯定,這就是龍王諾頓的宮殿,而我們面前的洞口,則是宮殿的入口。”葉勝喜出望外,腦子里第一反應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單獨連接二人的那根通訊線沒有斷。
“氧氣量不夠我們繼續往前了。”酒德亞紀知道他心急迫切,因為她自己也快被這種情緒感染上頭,但她很好的抑制住了情緒的擴散,就像那一直以來被她抑制住的情愫。
幽綠的四周突然披上一層淡淡的金輝,酒德亞紀詫異地望向葉勝被染成淡金色的瞳孔。
“你瘋了嗎!”酒德亞紀捏了捏握緊葉勝的那只手掌。
一個呼吸間她便察覺了葉勝的異常,這是他們五年以來養成的默契——作為組長的葉勝永遠把組員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葉勝!葉勝!”酒德亞紀著急地輕拍他的臉頰,試圖帶著他上浮。
幾乎是同時,古老晦澀的語言仿佛晨鐘于耳畔炸起。
可誰能在水下一百多米的距離開口說話?聲音又是這般洪亮傳播又是這般之遠呢?
不僅如此,酒德亞紀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言靈·冥照不受控制的發動,以她為中心直徑一米的球體內,完全與周圍的幽綠融為一體。
緊接著可見距離不足數米的水底,一道璀璨的黃金色像是艷陽初升,拉出一條長達十余米的可見光軌。沒等她看清遠處制造了光軌的東西,一團像是染了墨的水球由遠及近,不斷在她視野里占據更大比例。
酒德亞紀掙扎著往上浮,可帶著葉勝的她上游速度根本提不起來,那團墨影愈發靠近,在將要撞上二人的前一刻,她忽然抱緊葉勝,然后轉身背對流星般墜來的墨影。
視野一片漆黑,慌亂中她看見有刺眼的金色似是要撕破周圍的黑暗,可任其照射任其噴薄,都穿不透那黑洞般的墨。她感覺有一雙手拖住自己和葉勝,不由得讓她加緊了懷抱的力度。這雙手帶著她飛速游動著,與其說是“游”,用“沖刺”來形容更加準確。
像是搭載了水下推進器,而且還是沒有速度上限完全不考慮人體所能承載極限的“沖刺”。
……
“你們聽見了嗎?有什么東西在低聲吟唱著。”曼斯·龍德施泰特船長歪著耳朵細細聆聽。
“是龍,它在吟誦屬于它們的語言。”陳墨瞳瞳孔間閃爍著攝人心弦的金色。
盡管一瞬即逝,但曼斯依舊第一次見到她瞳孔的異常。沒有人知道她的言靈是什么,也沒有人知道她本具有言靈。因為她的在校檔案言靈那行——空缺,意味著無。
“我們必須離開。”陳墨瞳閉上雙眼,數秒后睜開,恢復往常。
“不,如果真的有龍蘇醒,我們更不能離開,一定要將它限制在我們的監控內,要是觸摸大眾視線,這個世界將為之顛覆。更何況我們的最終目標本就是龍,屠龍!”曼斯扭頭看向湍急的江面。
一個又一個漩渦自然形成,隨后潰散。頭頂閃爍的弧光把江面照得慘白,震耳的雷鳴緊接著響起,雨下得更大更密,似乎被雷鳴被電閃將洞口打開更大。更多的雨水在穹頂聚集,仿佛天空之海。
最終暮鼓敲響,于是海洋墜落。
“通知校長,就說我們正面遭遇目標,要他給我們爭取更多的行動時間。對了,順便再告訴他,他心心念的‘S’級在我們手上,他想要的話必須得親自來取。”
曼斯摘下那早已熄滅的雪茄,優雅卻不失粗暴的退去船長服衣扣,打開艙壁上的武器庫,一只L115A3狙擊步槍豎立著放置在中央。因執行部仍不滿足于這款英國造堪稱狙擊步槍皇帝的性能,于是裝備部進行了彈藥優化。曼斯將一枚枚被涂成紅色底座的子彈裝填——那是高危武器特有的標識。
“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會發自內心喜歡上裝備部的那群瘋子。”他把彈匣拍進槍里,打開保險拉動槍栓,子彈上膛,
“如果‘S’級死在這次行動里了,不知道校長會不會瘋掉。”
“會是龍王么?”陳墨瞳勸說無果。她本來也沒打算跟著船一起回去,原本計劃中途開溜回到高頂以備路明非不時之需,現在看來用不著她白費力氣。
“是就太好了,我就是來殺他的。”曼斯殺氣騰騰。正如他先前說的那樣,在這艘船上他不是學院那個書生四溢的斯文教授,而是“摩尼亞赫”號的船長。
氙燈把船后湍急的江面照得雪白,江水沿拖船兩角劃出兩道鋒利的水線,沉重無比的船錨觸底,船身搖晃位置固定。
曼斯靠在艙壁上,腳踩在船邊的欄桿上,整個身體像是一把撐在艙壁和欄桿之間的三角尺,這是他用于避免顛簸保持穩定的射擊姿勢。
所有訓練有素的船員全神貫注,連中途加入的陳墨瞳也扮演起臨時觀察員的身份,替曼斯照顧他遺漏的角落。
……
“真是不可思議。”
酒德亞紀抬起頭,用手電照向上方,仰望這個空穴,空間巨大得彷佛小人國進了巨人城。放眼望去,觸之不及的穹頂上刻滿了古老的花紋,那是一株巨樹四散的枝葉,葉片和枝條彎曲成無法解讀的字符。
“龍文,亞紀,把它們全都拍下來,帶回去。這么大量的龍文是我們繼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先生后又一次巨大收獲!”對于以文字傳遞力量的龍族來說,這是極為珍貴的東西。葉勝斜靠在青銅壁邊,過度使用言靈讓他頭暈眼花。
路明非坐在他身邊。為避免那條龍的追殺,他拉著葉勝與酒德亞紀鉆進了直徑一米的洞口,那條外表粗壯的龍類暫時被隔在外面。他買來的潛水服此刻破爛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不同程度的擦傷——那是他遭遇龍類時留下的傷痕。
葉勝看著他就像看一個怪物,一頭行走的人型龍類。
沒經過專業訓練的普通人是不可能在沒配備專業潛水用具潛入水下足足百余米的深度,更不要說路明非還遭遇了一條活生生的龍的攻擊,還在攻擊下順帶救了自己和亞紀。
怎么想都不可能。還是說不愧是幾十年來唯一的“S”級。
“照完了嗎?這里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妙,就像四角褲派被硬逼著穿上了三角褲。”路明非環顧四周,這里總給他一種沒來由、說不清的熟悉感,就好像曾經在哪里見過。
可他剛回歸這個家鄉不到數月,更沒有潛水的愛好。回想起曾經在海里經歷的戰斗,他反倒極為討厭靠近有關“海”的地方。
“你這比喻……呃,有點微妙。”葉勝強忍著笑,盡管知道形勢嚴峻不容樂觀,可再怎么焦急也沒有用,徒增不必要的情緒消耗自身。
“還有一點,再等一下,就一下下。”酒德亞紀再次露出那標志性的甜甜微笑,一種母性的光輝閃耀,似乎化作了實質,將周圍照得雪亮。
可隨即路明非便意識到,這哪是母性的光輝在閃耀,這個宮殿突然“活”了過來!
青銅壁內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強光從轉動的齒輪內部射出,穹頂在這震動中發出牙齒咬緊的“咯咯”聲,銹跡斑斑的表面開始脫落,有巨大的鐘聲從洞穴的一頭直達另一頭,鐘聲洪亮聲音震懾人心。
路明非猛地轉頭,身旁靠墻而立的葉勝被青銅壁由內向外探出的齒輪攔腰斬斷,臉上還帶著先前淡淡的笑。他接著轉身,剛才酒德亞紀站立的地方被穹頂落下的青銅器物嚴實壓緊,從青銅器底部滲出鮮紅的血液。
“怎么……”路明非幾乎要咬斷牙齒。
他不可能大意的,經歷了這么戰斗這么多磨練,他本可以救下那兩個年輕鮮活的生命,那個即便面臨死亡也不肯放棄同伴掙扎著上浮的女孩兒,還有那個視線始終放在女孩兒身上自稱組長的男孩兒。
鐘聲,那個鐘聲有問題!
“好啦,哥哥,這只是被我制造出來的幻境。他們都活得好好的,沒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