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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對劇本(求收藏 求追讀)

一聽到重拍戲,所有人都蔫了,好不容易辛苦了一天,又得再來一遍,擱誰誰都難受。

柳懷倒是早有心理準(zhǔn)備。

重生前流傳過一個段子,說陸卅,就是拍《可可西里》和《南京南京》的那個導(dǎo)演。

在拍《尋槍》當(dāng)導(dǎo)演時,身為監(jiān)制的姜聞獨斷專行。

有一次,劇組工作人員看見陸卅像小媳婦似的一邊在角落抹眼淚,一邊給電影出品人打電話訴苦。他說自己特別不愿醒來,因為每天睜開眼不得不和姜聞掰扯,掰扯不明白他按著你不讓你拍,非要拍他的想法。

姜聞慣用的導(dǎo)演方法就是“疲勞轟炸”,讓你不停演不停演,十幾個小時之后你就放棄了,沒有力氣跟他斗了,到最后你累得不得了了,就是他要的感覺。

這才剛破題,文章還在后頭呢。

……

劇組所在的方山區(qū)離京城市區(qū)大約三四十里路,算是很偏的地方,窄而臟亂的街道,偶爾可見的房子都蒙著一層灰。

劇組已經(jīng)放開了禁足令,加上剛好晚上姜聞改分鏡沒法拍戲,于是高欣和耿快二人便哄著柳懷出去逛街。

只可惜柳懷對九十年代的小縣城并不感冒,而且今天也確實累的夠嗆,等一眾人等都出去撒歡去了,柳懷一個人躺在宿舍里一邊磕瓜子,一邊瞎哼唧。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呸,演視而不見……”

其實九十年代的夜晚也挺無聊的,沒有電子書,沒有電腦,沒有抖音,窮逼劇組甚至于電視都僅有一臺,還擱在姜聞的房間里,不方便去看。

為數(shù)不多的消遣要么是掏錢去書屋租書,還都是一水的武俠小說,要么就只能關(guān)燈,黑燈瞎火打蚊子(擬聲詞)。

所以說,生育率的下降和萬惡的奶頭樂不無關(guān)聯(lián)。

時間已過十點,柳懷困意漸濃,正想閉燈睡覺,卻聽見有人輕輕敲門。

“誰啊?”

“我~”軟軟糯糯,是陶紅的聲音。

“睡了么?”

柳懷只好穿衣下床,光著腳過去開門,只見陶紅一個人正俏生生的站在門口,懷里還揣著劇本,眼神中微帶著些許猶豫。

“還沒呢,怎么了,找我有事?”

“沒事兒,我就想來找你對對劇本,你現(xiàn)在方便么?”

“對劇本?”柳懷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隨后有些心虛。

成了,深夜,女演員,宿舍,對劇本!

聽著就刺激!

陶紅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在柳懷的臉和地面之間來回游離了好一會兒,這才又紅著臉開口道。

“你要不方便的話……”

“沒事沒事,你進(jìn)來唄。”柳懷連忙往里邊讓。

“怎么,是劇本還有沒熟么?”

“是有一出……就是第十四幕戲。”

“十四幕?”柳懷抬頭望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兒。

“就是于北蓓和馬小軍在房間里抽煙那戲?”

陶紅的眼神里微有躲閃,猶豫片刻后,點了點頭。

“我對著鏡子練了好些天了,總感覺差了點……”

柳懷狐疑地看了一眼潔白勝雪的牙齒,道。

“你現(xiàn)在會抽煙了么?”

“會了!”陶紅這下沒有猶豫。

“成吧,那咱倆先練練。”

陶紅微顫著身子坐在椅子上。

她晚上換了件一身大紅色的襯衫,下擺扎進(jìn)洗的泛白牛仔褲里,腰間纏著根女式牛皮腰帶,倒是正好和劇本里于北蓓的穿著對上了。

按照劇本,她此時剛剛拉馬小軍進(jìn)屋,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氣氛總規(guī)會有些曖昧。

倆人眼對眼,沉默片刻后,陶紅紅著臉望了柳懷一眼,明媚的眼底流露出些許疑惑來。

“你在家是個好孩子吧?”

這句話在劇本里的形象應(yīng)該是略帶輕佻,只是此刻陶紅的臉上卻滿是紅暈,眼神純凈的就像是賽里木湖的月光似的,一下就照進(jìn)柳懷的心窩子里,癢癢的。

柳懷直接就笑場了。

“不行不行。我說你干嘛找我來對戲來著,還真是有問題。”

“平時不都好好的么?怎么一演這戲感覺就從于北蓓變成了月神狄安娜了呢?”

陶紅頭垂得很低,看不清神色,也不言語。

“你這樣,你先別想這戲。”柳懷沉吟片刻,出了主意。

“看過陳凱哥導(dǎo)演的霸王別姬了么?”

陶紅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這部中國電影史的殿堂級作品年初在香江上映,在博得了滿堂彩的同時,狂砍915萬港幣票房,屬于叫好又叫座的典型。

時下雖然大陸還沒有放映,但時下港流之勢浩浩湯湯,許多人都已經(jīng)在錄像廳里看過了。

陶紅也不例外。

“那記得片頭蔣文麗老師跪下時那表情不?”

陶紅嗯了一聲。

蔣文麗的這段演技實在國語超神,以至于所有看過片子的人都難以忘懷,后世在大陸上映沒多久后就入選了京影教材。

“等會兒你拍的時候,你眼睛不要眨,抬起頭來,就想蔣老師的動作。”

“你照著學(xué)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

“好!”

陶紅覺得豁然開朗,但轉(zhuǎn)念一想,又有些擔(dān)心。

“可蔣老師演的是風(fēng)塵女子,于北蓓雖然膽子大了些,性子潑辣了些,和蔣老師還是……”

“你甭管那么多。”

柳懷擺了擺手,道。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

所謂講戲啊,講的其實都是輔助性的東西,屬于硬件范疇。

可這情感啊,就完全屬于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了,每個人的表達(dá)方式或者說入戲方式都不一樣。

就這么玄乎。

但作為導(dǎo)演,演員演不出那種細(xì)膩情感來,就得想法子讓她演出來。

比如哭不出來?張大胡子能給人一大嘴巴子,馮褲子和善些,讓劇組其他人孤立他。

柳懷還做不出這事,只能讓盡量朝著一個極端去演。

哪怕演不到位,也總比完全出戲要好一些。

最后這話陶紅其實沒明白,但畢竟這些日子朝夕相處,發(fā)覺柳懷也總是說出這種讓人聽不懂的話,也沒多想。

于是倆人再一次面對面坐在了椅子上。

“你在家是個好孩子吧?”

陶紅說這話時,故意睜大著眼睛,如秋水般的眸子里,似有清泉流轉(zhuǎn),流連出一種奇妙的光彩。

一下就對了!

柳懷很震驚于面前小妮子的悟性,他呼了一口大氣,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找到劇本里該有的感覺。

感覺……感覺。

“啊我,我根本就不是。”

柳懷翹起二郎腿,恰了一口煙,側(cè)著腦袋,道。

“其實我壞著呢。”

“只不過看著老實。”

“我們學(xué)校老實也都是剛見我都特喜歡,到后來沒一個不煩我的。”

陶紅很認(rèn)真地聽著,然后從腰間掏出了包煙,叼在嘴里,自個兒點上。

恩,動作像模像樣。

柳懷瞇著眼,心中暗暗點了點頭,十分滿意。

可還沒等他發(fā)聲,陶紅卻是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差點沒嗆到,伴隨著咳嗽聲,一縷白色煙霧從嘴中冒出來。

柳懷連忙上前拍著她的后背,詫異道。

“你不是說你會抽煙么?吸這么猛,老煙槍才這么抽。”

“咳咳……”陶紅眼角有些許淚光,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劇本……劇本里不是寫著要吐煙圈么,我就想試試。”

“你試就試唄,不用非得這么大力氣,要我抽煙說不過肺就行。”

陶紅終于喘足了氣,看了柳懷一眼。

“沒事,咱們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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