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面
- 我真沒想當演員啊!!
- 鹿清森
- 2829字
- 2023-02-18 00:01:00
下午又是例行的吃沙環節。
其實今天的天氣較之昨天已經好了許多,天色也不再是昏紅的,而是泛著泥土的黃,西天的余暉透著塵埃,竟散發出些許金黃而神圣的美感來。
但柳懷咬著牙跑了幾圈后,還是感覺整個肺都不好了。
“這樣下去會不會得矽肺病啊。”
柳懷嗆著咳嗽了聲。忽然想起自己后世里自己劇組在晉西北拍劇時,有個臨時來跑龍套的礦工就是得了這病,沒過多久就死在了劇組。
為此還付了一大筆人道主義賠償金。
“好了,所有人集合,接下來騎自行車,有沒有不會的?舉個手?”張樺提著個大喇叭,在臺上晃蕩著。
于是一眾不到十歲的小演員舉起了胳膊。
“孩子們等會兒跟著我去學騎車,還有沒有不會的?別害羞,不丟人!”張樺中氣十足。
“我~”陶紅弱弱的在后頭喊著。
“沒吃飯么?!聲音大點!”
“我!”陶紅這下終于提氣喊了聲,只是眼眸里仿佛能淌出水來,像是受了委屈。
“好!就陶紅一個是吧?”張樺四下張望了片刻,又提起喇叭喊道。
“柳懷在不在!”
“在!”在一旁吐著沙子的柳懷一愣,抬起頭應道。
“給你個任務,三天內教會陶紅騎車,有沒有信心?”
“啊?”柳懷有些莫名地望向陶紅的方向,卻見著她已然垂下腦袋,雙手擺弄著馬尾,不敢直視柳懷的眼睛。
這小妮子……
“放心,保證完成任務!”柳懷挺直了腰桿,嚴肅道。
……
“你這樣,先兩腿撐在地上,屁股撅起,能坐到么?”
在劇組大院的角落里,柳懷扶著一輛二八大杠,陶紅站在腳踏板上,有些慌亂。
“別急,先把一只腳放在腳踏板上,另外一只腳踩在地上,哎,對咯,有我在呢,別怕。”
望著穩穩當當站在自行車上的陶紅,柳懷還是頗為羨慕她的天賦的。
自己比她高了半個腦袋,跨在二八大杠上都怕扯著蛋,但陶紅就是站在坐墊上,雙腳都能很輕松地撐在地面。
就彰顯一個詞,腿長!
“來,收起右腳,你試試兩只腳都踩在腳踏板那兒。”
“呀!”陶紅只踩了一腳,整個車身就因為平衡的緣故往一側翻去。
好在柳懷眼疾手快,連忙拉著陶紅的胳膊,這才沒摔個狗吃屎。
“謝謝。”陶紅有些后怕地看了看在地上不斷轉動著的輪轂,也是有些沮喪。
“不好意思啊,我感覺我真笨,什么都不會……”
“害,這有啥,你在水里游了十年了,不會開岸上的車不也很正常?”
柳懷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嘴角一咧,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笑道。
“我還不會游泳呢,到時候天熱起來,你非得好好教我,也不準嫌我笨,這樣咱倆誰也不欠誰的。”
望著柳懷的笑容,陶紅眼簾微垂,睫毛輕輕地搭在白皙的肌膚上,眉眼里也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
“一言為定!那咱們繼續!”
說著,她把自行車緩緩扶起,雙腳小心翼翼地踩在踏板的邊緣。
可這次許是沒掌握好平衡,還沒上車,二八大杠就又摔到了一旁。
這會陶紅也不氣餒,扶起自行車,還算順利地,就再次站在了坐墊上。
“來,繼續!練車哪有不摔跤的,多試幾次就好了,實在不行,咱們先換個姿勢。”
說著,柳懷兩腿岔開,大咧咧地坐在了二八大杠的后排,雙手環繞過陶紅的腰,握在了自行車把上。
“我先在后邊騎車,你先找找感覺,等你習慣了,你來踩踏板。”
說著,柳懷自顧自的控制著方向,只是他還沒意識到這樣的一個姿勢對于半輩子呆在女子花樣游泳隊的陶紅而言,到底有多出格。
從側面看,他的雙手儼然抱住了陶紅的纖腰,而腦袋,更是幾乎完全靠在了陶紅的后背上。
他剛才才跑了圈,渾身都有著汗味,稍一動胳膊,坐在前邊的陶紅就聞見了后方噴薄而出的男性荷爾蒙。
這種荷爾蒙很復雜,像是發酵過泛酸的汗臭,也像是煙草燒焦過后的余燼,但更像是午后陽光灑向床面的溫熱。
陶紅只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孩,身子骨里怎能沒有那些充滿青春荷爾蒙味道的存在?不由有些心慌意亂。
她的身子骨逐漸發軟,忽然間就像是沒了骨頭一般,任憑柳懷擁著她,騎著車在劇組大院里晃悠著。
……
……
下午的訓練依然枯燥,等自行車練習結束后,又是一頓清水白菜加清水蘿卜還有清水蒸米飯。
廣播喇叭里的聯播節目播送完了,“邦”的一下國際歌就起,緊接著,便是六七十年代獨有的高亢廣播音。
講的是南越戰爭的事。
“哎,我說懷哥,陶紅真是好看吧?”
高欣沒穿衣服,從床上露出個頭,狡黠著眨巴著眼。
“是好看啊!怎么了?”柳懷一邊看著劇本,一邊輕聲道。
“人也聰明,只一下午就學會騎車了。”
“得,懷哥你少裝正經,這一下午的功夫,孤男寡女的,就沒發生點什么故事?”
“你把我當什么人了??”柳懷有些莫名其妙。
“我這是教人家陶紅騎車,在想什么呢?”
“切……不夠兄弟,不愿意說就不愿意說嘛,裝什么假正經。”
耿快插嘴道。
他剛想繼續說些什么,可肚子卻忽然傳來咕咕的聲音,不由抱怨一聲。
“這晚上又是白菜,蘿卜,土豆的,真快餓死了。”
一談到伙食,高欣也是滿臉惆悵。
“我說你倆拍戲,要控制體重也就算了,我就一場記,干啥也得挨餓啊?咱們劇組再窮也不至于這樣吧。”
“別抱怨了,我看中午姜導和張導也都在食堂里啃白菜幫子,大伙都一樣。”
高欣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掐著嗓子低聲道。
“我倒是聽說了一個小道消息。”
“有屁快放!”耿快好奇道。
“咱們劇組伙食這么差是因為經費不夠了,聽說文俊和二勇兩位財神爺現在天天出去拉贊助呢。”
“不應該吧?姜導原來多大的演員啊,資源又豐富,這劇本這么好,連個拍電影的錢都沒了?”耿快有些不信,轉過身子向正奮筆疾書畫著分鏡的柳懷問道。
“懷子,你覺得可能么?”
“有啥可能不可能的,咱們拿幾千塊錢片酬的人擱這擔心姜導要操心的事情干啥,劇組再窮能少了你這千把塊錢工資?”
“都別說了,來來來,今晚給你們開開葷。”
說著,柳懷從床底下掏出了電飯煲。
其實他心理門清,只是一直不愿意說罷了。
拋開前世的記憶不談,光在劇組里呆了三天,資金鏈沒有沒有問題他早看得一清二楚。
不然哪有真每天都喝豆汁,啃白菜幫子的道理?
況且記憶中這部電影的誕生還要命運多舛,到01年了還因為片酬的事情,導致姜聞和斯琴對簿公堂。
真要有錢了,不至于這么摳摳搜搜的。
“懷哥你玩真的啊?就不怕張導過來查崗?”望著擺放在宿舍中間的電飯煲,高欣咽了口唾沫道。
“嘿,都打聽過了,他今晚不在,跑三里河開會了。”
柳懷望著夜穹里漸要落下的月亮,笑道。
“臥槽,懷哥,那咱們吃啥?”高欣上衣都沒穿,一下就從床上蹦了下來。
“你倆想吃啥?”柳懷笑瞇瞇地問道。
“雪花雞淖,火爆腰花,酸辣臊子蹄筋,熗黃瓜,麻醬鳳尾,家常海參,鮮花豆腐,壇子肉,魚香牛肉絲,參麥團魚,芹黃魚絲,芪燒活魚,魚香肉絲什么的,都行。”
耿快一口氣報了十幾個菜名,語速簡直離譜。
“都沒有,就只有掛面。吃不吃?”
柳懷從行李中掏出一大包掛面,又拿出兩大瓶郫縣豆瓣醬,放在了地上。
“吃!”高欣和耿快異口同聲道。
“得嘞,那我出鍋出面,你倆負責收拾犯罪現場?”
“可以!”
不一會兒,當電飯煲里的水開始散發著汩汩的熱氣時,三人圍在電飯煲四周,端著刷牙用的茶缸,虎視眈眈。
“下面,下面!快點!”
“還要你說?小聲點不會?生怕別人沒聽著?”柳懷一邊罵咧道,一邊拿著一把沒拆封的牙刷瘋狂攪拌著。
又過了兩分鐘,當面燜熟之后,每人都在茶缸里盛上了滿滿一大碗素面,又拌了點豆瓣醬,格外香甜。
“真好他媽吃。”耿快囫圇著吸溜著面條,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