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長庚道:“前輩謙虛了,方才的言語,可有何根據?”
沈毓桂捻須而云:“我得到消息,說皇上同樣自知不長,秘密會見了八位大臣,委托他們擔任顧命八大臣,共同輔佐新君理政。”
幾位戲子聞言,不禁猜測眼前之人是何方神圣。
他都說了“秘密”二字,那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想必是看出了幾人眼中的意思,沈毓桂倒也大方。
“你們無需奇怪,只要有門路,就算是天下最秘密的事情,也可有得知可能。”
“想必,前輩就頗有門路吧。”
“畢竟我靠這個吃飯嘛。”
六位聞言,眼里透著興趣,期待沈毓桂繼續說下去。
沈毓桂說:“你們都是盧老弟的朋友,我也不瞞你們,說實話,若論孔孟治世之道,我的修為尚淺,直到洋人在咱們的土地上展露強大,我便意識到,他們的強大必有理由,這便開始學藝的洋人的文化。”
楊鳴玉不解:“這和之前的事情有什么關系。”
沈毓桂淺淺一笑:“我問你們,關于朝廷的政策,你們都是從哪里得知的?”
“當然是官榜貼文。”
“可在洋人的世界,情報,都來自報紙之上。”
“報紙?”
沈毓桂:“沒錯,我翻譯無數報文,他們信息通暢,方使得政策能很快推行。”
“但是,又和你收集秘密道路,有什么關系?”
“報紙上不僅可代朝廷發言,也會講一些朝廷不愿公開的事件,而這,無疑需要的記者的強大的情報能力。我研究了他們的手段,并經過改良,找到了最適用我們國家的方式。”
大家這才明白,這沈毓桂的手段,是從洋人叫做報紙的產業上,學來的。
不禁好奇:“前輩,你這么有本事,可知,盧臺子今天找我們來干什么了?”
“我當然知道,我和他是老友,我猜,他想等人齊了再說罷。”
眾人聞言,便也不再勸說。
談到此處,又進來四人。
程長庚、余三勝瞪大眼,因為其中有他們的熟人。
沈大人、李先生、左先生,推開門,將一位魁偉長著將軍面孔的人請入內里。
程余二人便猜出,此人是他們的上司,曾督統。
他們很驚訝,他們不在江南剿敵,怎么齊上了京城來?
不過,他們區區戲子,哪敢問,沖他們肯首表示敬意,便不再做聲。
但沈毓桂卻依舊從容,隨便就和曾督統閑談起來。
六位戲子這才意識到,今天的這頓飯,不一般!
等不多時,又有人推門而入。
看那張嬉皮笑臉,誰也認得,正是盧臺子。
只不過,如今盧臺子身內的,乃是于承藝。
但于承藝進入到盧臺子身體中的那一刻,便迫不及待地瀏覽起盧臺子記憶。
之前的所有記憶都對盧臺子印象深刻,但卻一次也未曾正式與他接觸過,讓于承藝感覺他很神秘。
此刻,瀏覽了其記憶的于承藝才知,什么叫做,結交各路英雄豪杰。
盧臺子藝名勝奎,因為當時張二爺正值當紅,盧臺子一心想要超越他,故而改此名。
也許正是這個緣故,他和張二爺的命運緊密相連。
如今出席的圈外之人,便是張二爺替盧臺子邀請的。
這也是為什么,在其他的記憶中,張二爺總是行蹤不定。
但至于盧臺子的本名,于承藝卻找不到。
想必是和他的那顆入仕之心,一起封存了吧。
在盧臺子的記憶中,這場宴席照樣辦了,而且達到了預期的結果。
只是,盧臺子有個小小的遺憾,未能以一個戲子的身份,給眾人唱上一出戲。
不過,既然于承藝來到了這里,就算死皮賴臉,也一定要唱給他們聽。
但在此之前,還是照記憶,先把要事辦了。
雖于承藝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身著素衣,頭發花白的清癯老頭。
眾人見他氣度非凡,便知此人非同小可。
曾督統一見,眼中閃現出一絲詫異,急忙起身:“魏大人,您怎么來了!”
“這小盧說有件趣事兒,想讓我見證見證,我便來了。”
曾督統便望向于承藝說:“你就是盧勝奎吧。”
于承藝拱手道:“正在鄙人。”
“你喚大家聚在此間,是為了什么事情?”
于承藝前魏公入座,這才說:“莫急,人還沒齊。”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喲,今天來的人不少啊。”
此人,在座的所有人都或見過,或相識,齊齊起身道:“王爺!”
恭親王擺擺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自己也入座上席,對于承藝說:“你這個盧臺子,面子不小啊,這里不乏大人物,也被你請過來了。”
“哪里的事,我跟他們說王爺要來,他們就二話不說地答應了我。”
此話既拍了恭親王的馬屁,又替眾人賣了王爺面子,自然人人都對此滿意。
于承藝起身,為眾人斟上酒,舉杯說:“現在人齊了,我先敬大家一杯,給盧某這個面子。”
杯中酒一飲而盡,方再添第二杯:“再敬第二杯,能結實各位,是我盧臺子的面子。”
隨后又倒上一杯酒:“這第三杯,若是之后我酒后失言,還請大家盡量。”
三杯酒下肚,上座的恭親王才開口道:“既然東道主已經敬完酒,咱們也碰一杯,不枉相識一場。”
于承藝又倒了一杯,和大家碰杯。
自此,宴席正式開始。
大家吃吃喝喝,各自閑談,好不快活。
等漸漸腹滿,恭親王道:“盧臺子,你將魏大人、曾大人都請來了,想必,是有事相求吧。”
于承藝嘿嘿一笑:“王爺,還是你懂我。”
盧臺子既然敢請這些人,就說明他們靠得住。
也不顧慮,直道:“王爺,我想問你,皇上還能挺多久?”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齊齊望向盧臺子,以為他瘋了。
當然,他們不知道盧臺子與恭親王私交甚好。
恭親王猶豫一陣,便說:“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
于承藝說:“如今內有雜癥惹身,外有餓虎垂涎,正值國家存亡之際,然,皇子年幼,皇上若在此時登臨仙境,恐怕萬載功業,毀于外邦人之手。”
恭親王問:“你想說什么?”
于承藝按照盧臺子的記憶,道:
“王爺,我有一條強國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