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樂戲園里,于承藝按照安排,正常訓練。
忽然,周蒙山憂心忡忡地找上他。
“周教習,發(fā)生什么了嗎?”
“最近關于咱們園子的流言,你聽說了嗎?”
“流言?”于承藝想了想,“倒是聽到了不少關于我的質疑聲。”
周蒙山搖搖頭:“是關于咱們園子的。”
于承藝請他坐下來,周蒙山這才和盤托出。
“有傳言稱,咱們園子偷稅漏稅,沒有合規(guī)的營業(yè)執(zhí)照,甚至說,咱們背地里,經營灰色產業(yè)。”
這些都是很嚴重的指控,但于承藝第一時間并非生氣,而是很理智地提問:
“教習,園子的經營我不清楚,雖然我非常相信你和恬姐的為人,但我想問你們一下,這些流言,有沒有什么根據?”
周蒙山否定道:“怎么可能,咱們就會唱點戲,那些動作,如何敢碰?”
“你的意思是,有人惡意造謠。”
“嗯,何況不只有關于園子的,也有關于你,關于小曲的謠言。”
于承藝馬上警惕起來:“恬姐的謠言?”
周蒙山點頭道:“他們說,小曲以前進過戒毒所,也有人說,她曾被某個老總包養(yǎng),甚至說于不擋也和她有一腿。”
于承藝聞言登時怒不可遏:“一派胡言!”
于承藝不在乎自己受到什么誤解,但對恬姐的流言蜚語,他是一個字也聽不得。
但他并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馬上意識到,周蒙山在得知此事后,沒有立即想辦法解決,而是來找他商量,說明這事和他有關。
于是問:“周教習,你第一時間來找我,是出于什么原因?”
周蒙山說:“小于啊,你還真是機敏。我問你,不久前咱們園子才被蓋戲,你沒有回應,本來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事情也該翻篇了,可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又有謠言傳出,是不是太巧了?”
于承藝猛然起身:“你是說,這件是也是馬裕前策劃的?”
“極有可能。”
于承藝捏緊拳頭,胸中的怒火正在蔓延。
他理解師兄之前所為,不過是有些幼稚而已,他也沒有在意。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個人恩怨,沒必要上綱上線,自己忍忍也就過去了,不想把事情搞大。
而馬裕前卻太得寸進尺了,竟然攻擊起于承藝身邊的人,以及所依附的園子。
唯獨這點,于承藝不能再視而不見。
他們不是想于承藝生氣嗎,好啊,現在他們成功了,可他們能承受得起這份怒火嗎。
這一刻,于承藝決定反擊。
“教習,咱們報警,指控他們造謠。”
周教習搖搖頭:“這些口口相傳的搖言,要找證據很難的,而且,司法制度步驟繁瑣,且耗時冗長,等咱們贏了官司,洗清冤屈,咱們的園子也黃得差不多了。”
于承藝聞言,陷入了沉思:“所以你來找我了,希望我能做出應對?”
“嗯,你是咱們園子的頂梁柱,你的話,至少能然票友們理性思考。我知道,你不想節(jié)外生枝,可事到如今,需要你出面了啊。”
于承藝點點頭:“我明白了,下一場戲我會和觀眾們說的。”
“好,費心了,小于。”
“沒這么簡單,”于承藝滿臉嚴肅,眼神里溢出肅殺之意,“既然他們敢出陰招,那就得讓他們知道,惹我們的下場。”
這一刻,周蒙上方才知道,于承藝也是個血性男兒。
“你想怎么做?”
“他們不就是想讓我回應他們的挑釁嗎,很好,我就滿足他們,”于承藝頓了頓,“教習,和你商量一下,下場戲,我想蓋戲蘊豐戲園。”
周蒙山已經完全被于承藝的氣勢震住了,愣愣的點頭應道:“哎……”
第二天,忍無可忍的于承藝,就買了一張?zhí)N豐戲園的票,看一看馬裕前要演什么戲。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卻不能允許任何人,攻擊他棲息的劇團和賞識他的伯樂。
當然,他并沒有告訴田小一,他不想讓另一個在乎的人,也卷入這件事情當中。
于承藝再次走入蘊豐戲園,可是,他再沒有了往日的懷念,只有被強行扼制才能暫時平息的怒氣。
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等待園子開戲。
這時,忽然聽到一身甜甜的呼喚:“哥哥?”
轉過頭,原來是那天在房地產認識的戲迷,嚴巧巧。
多日不見,她身上風韻似乎更加誘人了。
“巧巧?”
“嘻嘻,哥哥,你還記得我啊。”
“你怎么在這里?”
嚴巧巧連忙擺手,解釋道:“別誤會哥哥,我沒有叛逃陣營,我依然是你的鐵桿粉絲。”
于承藝笑道:“沒必要強迫自己,去哪個戲園看戲,是你的權力。”
“不,反正我心里覺得不行,”嚴巧巧說,“這是我第一次來蘊豐戲園,而我來的理由,就是為了看看,馬裕前是個什么人。”
“你對他很感興趣嗎?”
嚴巧巧搖頭道:“只是看不慣他的行為而已。之前,他蓋戲哥哥你,哥哥給他留點面子,沒有回應,他倒好,竟然以為你好欺負,又造起謠來。”
于承藝瞪大雙眼:“你知道這是謠言?”
“明眼人誰看不出,而且這一套公司競爭經常用的土辦法,我再熟悉不過了,還能看錯?”
于承藝感動不已,原來黑白沒有完全顛倒過來。
“所以啊,我倒要看看,那馬裕前到底有多大本事,敢如此針對哥哥。”
“謝謝你。”
嚴巧巧抓住于承藝的手:“哥哥,我永遠支持你。”
“嗯!”于承藝滿眼感激,沖嚴巧巧點點頭。
這時,于承藝發(fā)現嚴巧巧一直盯著自己看。
好奇地問:“我臉上有什么嗎?”
嚴巧巧這才明白自己失態(tài)了,臉一下子就赤若晚霞:“沒、沒有,只是覺得哥哥平易近人。”
隨著六場聲響,預示著這場戲開始了。
這場戲是《華容道》,馬裕前所飾演者,正是紅生關羽。
紅生是一類特殊的生行,專為關羽而生。
可見,關二爺之義,是多么為梨園子弟所崇拜。
望著馬裕前在臺上揮灑汗水,于承藝雖然是懷著恩怨而來,卻情不自禁對師兄的功力感到欽佩。
當然,他與于承藝所借用的那些先賢的功力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
但一想到,這是一招一式一字一句練出來的,就知十分難得。
日后,若是演技再精進一番,師兄必成為當紅生角。
不過,就算如此,師兄已經觸碰了于承藝的逆鱗,也是事實。
為了維護伶樂戲園,他必須復仇,蓋戲馬裕前的蘊豐戲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