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是一個人最大的膽量。

貧困太久的伯納特，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退縮。

或者至少要在自己在“奇特真人秀”闖出名聲之后再離開。

他不想再吃黑麥長棍面包了，那玩意兒就像是地上隨便撿的一把沙子揉成了面包的樣子，又酸又苦又硬又沙，太難吃了。

下了決定后的伯納特繼續問道：“馬里斯老師，您能為我詳細講講神明的賜福嗎？”

馬里斯見伯納特聽完故事后，低下頭許久又抬起來問了這么一個問題，知道他已經老實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于是高興地繼續回答伯納特的提問。

“在你完成祭祀之后，你就會獲得神明的賜福。”

“祭祀的方式多種多樣，但每個人在神明心中的角色不同，所以哪怕同樣的祭祀方式也因人而有不同的效果。”

“一般來說，神明的賜福會分為四等。”

“絕大多數神秘者都是身體上出現變異，身體上的某種器官或者特征獲得大幅的加強，由此而生出神秘的能力。”

“強大的神秘者則會超脫肉體本身而獲得一些神秘能力，比如毒、冰與火、雷電等等。不論在哪一次賜福中獲得這樣的能力，這位神秘者都能成為一個城市，甚至在某些偏遠的地方，會成為一個行省的寵兒。”

“火。”伯納特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

自己也能點燃火焰，雖然很微弱。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已經是陰暗行者了呢？但馬里斯又非常確定自己沒有真正踏上神秘之路。

馬里斯并不知道伯納特的疑惑，他自顧自繼續講解道：“咳咳，還有極少數受到神明偏愛的幸運兒，他們會在祈禱、占卜、預言等方面獲得特殊的能力。這種賜福極其稀少，一旦出現都會被教會和政府重點培養。”

馬里斯咳嗽了兩聲，感到之前被市政府金框眼鏡年輕人在嗓子里腐蝕出來的坑又不舒服了。

于是馬里斯耷拉著眼皮問道：“你還有問題嗎？沒有就走吧。我有些累了。”

伯納特數了數，“等等！馬里斯老師，您不是說有四等么？”

馬里斯撇撇嘴，無奈地嘆了口氣，“第一等的賜福，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在帝國的歷史上也不過寥寥數人。古代的圣徒、開國的皇帝陛下、當今的教宗大人。”

“據說，當年教宗陛下在第一次祭祀時受到了神明的注視，獲得了第一等的賜福。但沒有人知道他所獲得的賜福是什么。”

“最后一個問題！”伯納特叫道。

馬里斯皺眉看著伯納特，最后還是點了點頭，“行，最后一個。”

“馬里斯老師，請問除了祭祀，還有辦法在神秘之路上前進嗎？”伯納特盯著他，“或者說，我一直祭祀，豈不是能夠一直晉升？”

馬里斯終于不耐煩道，“《神秘的源泉》上都寫了的，你要是不認字，就拿著字典去查！該死的文盲！滾出去。”

伯納特不敢再說，離開了圖書館。

《神秘的源泉》那本書上確實寫了需要祭祀才能成為陰暗行者，成為陰暗行者之后要做十件好事，再把這十件好事變成壞事，才能夠繼續祭祀。但那是基于教會信仰的神明而寫的。

教會信仰，這個世界由唯一的神明所創造。這位神明無處不在，無所不知，所有的光與暗，所見與不見中，祂都存在。

而伯納特，把他從瘋狂中拯救出來的，是《阿彌利斯抄本》。他依靠全心全意地舞蹈，才幸運地活了下來。按照《阿彌利斯抄本》上那個神明的故事，他跟隨的神明應該是那位“希瑪”？

所以伯納特才想知道，是否有不依靠祭祀就踏上神秘之路的辦法。

但從馬里斯口中沒能套出答案，伯納特只好按照自己琢磨的辦法來前進了。

根據“接觸神秘就是接近神明”的原理，自己應該盡量從各方面去接近“希瑪”。祂起舞而毀滅世界，自己除了跳舞之后，應該就是毀滅。

普通的毀滅應該沒什么用，伯納特琢磨，可能得靠自己指尖的火焰毀滅的事物才作數。

自己指尖的火焰只能灼燒信息。

什么東西擁有最多的信息呢？

毫無疑問，報紙。

得益于造紙和印刷的創新改良，報紙在現在的索迪達市相當常見且便宜。

“1個便士，預訂一周的報紙！”這樣的廣告詞隨處可見。

伯納特找到一家書店，這里的前臺最顯眼的地方就擺放著一架子當天的日報。

“老板，你這里有以前沒有賣完的舊報紙嗎？”伯納特找到書店老板。

既然是用來燒的，那當然不需要嶄新的日報。

老板瞥了一眼伯納特，“你想要買我的舊報紙？你準備出多少錢？”

伯納特眼尖，一下瞥到角落里擺放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過期報紙，便宜處理，1個便士20份。”的字樣。

“3個便士，100份舊報紙，不挑期數。”伯納特看著老板，擺出一副不行就走的樣子。

老板看著伯納特，心里衡量了一下，對伯納特說，“行吧老弟，你是行家。”彎腰從柜臺下數出一百份報紙遞給伯納特，其中有不少甚至已經泛黃了。

伯納特暗罵一聲奸商，但反正自己也不在乎，便全部收了起來。

100份報紙，并不是100張報紙。每一份報紙都有十幾張，100份報紙加起來，得有十幾斤重。伯納特就抱著這厚厚一沓，十幾斤重的報紙，在一路注視中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

“那就開始吧。”

伯納特點燃火焰，耐心地開始燒報紙。

一張、兩張、十張、一百張、兩百張……

時間不斷流逝。

伯納特越少越快，指尖的火焰也從原先的明黃色，漸漸變成了灰白色，看起來充斥著一股不祥、死寂的意味。

伯納特將灰白色火焰對準自己掌心的暗綠色熒光印記，幾乎在一剎那，印記的綠光就黯淡了下去。伯納特趕緊停手。

晚上七點鐘。

“咚咚咚。”伯納特的房門被敲響。

伯納特熄滅火焰，打開房門。

門外居然是佩德羅。

佩德羅興奮地對伯納特說：“嘿，我買了兩張‘奇特真人秀’馬戲團的門票，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伯納特看著熱情的佩德羅，正好自己燒報紙的測試也獲得了階段性的成果，于是笑著點頭道：“好！佩德羅，我的朋友，讓我們一起去看看該怎么在‘奇特真人秀’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