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姓秦的小子,真是這樣跟你們說的?”
“是啊,爹,要不咱們就先答應(yīng)對方吧,萬一他真的把咱們狼虎谷的人都殺光,怎么辦?”
經(jīng)歷了上次談話過后,楊蕊珠、楊鳳翔姐弟二人,算是被秦衡徹底嚇唬住了,不但答應(yīng)了對方的全部要求,還親自到縣衙監(jiān)獄內(nèi),勸說父親歸順對方。
得知秦衡以狼虎谷全體成員的性命為要挾后,楊寶亦是吃驚不小。
若對方真把自己的人一個個都宰了,那自己當初何必叫大伙投降,還不如全都戰(zhàn)死在城外呢。
心中糾結(jié)了一陣,他只得重重地嘆了口氣,對兩個子女道:
“唉,既然如此,那便歸順對方吧,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爹還能說什么呢,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弟兄們命喪黃泉吧?”
話雖這么說,不過此時老家伙的心里卻另有打算。
反正狼虎谷的這幫人,都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個個都聽自己的話,先假意答應(yīng)那姓秦的也未嘗不可。
只要對方把自己等人都放了,到時候是去是留,又或者直接攻占縣城,對方還能奈何得了自己?
一旁的楊蕊珠忽然開口道:“爹,秦公子他……有個要求,我們?nèi)羰钦\心歸順,其他人可以立刻編入官兵隊伍,但是您老人家,必須留在對方安排的府邸暫住,哪兒都不許去。”
楊蕊珠心思細膩,即便楊寶不說,她也能猜到對方心中所想,當即給對方潑了瓢冷水。
“什么?啊呀呀,這奸詐的小賊!”楊寶聞言,立刻一秒破防,氣得哇哇大叫。
旁邊的楊家姐弟見狀,明知對方是自己的父親,不應(yīng)該笑,心里卻又忍不住,于是臉上的表情緊繃著。
…
“各位新來的弟兄,從今天開始,你們便是我秦衡的手下,是官兵的一員了。”
“我不管你們愿不愿意,也不管你們心里對我是什么看法,我只想告訴你們一點,既然你們選擇歸順我,一切就得按我的規(guī)矩來!”
草熏風暖、燕子翩翩,和煦的東風吹拂著軍營校場。
八尺高臺上,今日的秦衡,再度換上戎裝,對著新加入自己陣營的山賊們訓(xùn)話。
“各位盡管放心,我秦某人保證,今后對大家會一視同仁,不會因為你們后來加入的,就故意苛待。但是……你們之中,若有誰敢故意跟我作對,那我殺起人來,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說到這里,秦衡拔出腰間寶劍,重重地插在腳邊。
臺下,眾山賊畢竟剛加入,還不懂得規(guī)矩,聞聽此言,不由得紛紛低下頭來議論。
“哼,年紀比俺大不了幾歲,說話居然這般狂妄,也不怕遭雷劈。”
高臺之下,楊鳳翔對秦衡如此威風凜凜的樣子,心中其實很是羨慕,口中卻恨恨道。
“好了鳳翔,人家這話說得也不差。”
一旁的姐姐楊蕊珠,原本怔怔地望著高臺,聽了弟弟的話,緩緩回過神道:
“我看這秦公子,當真是與眾不同,你若能有對方一半的能耐,爹不知該有多高興呢。”
“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哪有這樣幫外人說話的?”
楊鳳翔聞言,先是翻了個白眼,接著恍然大悟道:“哦,俺明白了,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什么?你,你不要亂說。”楊鳳珠聞言,臉上頓時紅如滴血,卻也沒有否認。
“不會吧,你以前不是說過,你以后要么不嫁人,要么就得嫁一個武藝比你高,能壓得住你的么?”
楊鳳翔見狀,心中越發(fā)篤定自己猜得沒錯,嘆了口氣道:
“姐,俺看你還是死心吧,那姓秦的跟咱們根本不是一路人,俺聽人說,對方早就和楚縣令家的小姐好上了。”
“真的?你聽誰說的?”楊蕊珠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咬唇問道。
楊鳳翔正待解釋。
卻見周邊幾個負責維持秩序的官兵將領(lǐng),手中握著木棒,大聲呵斥道:
“都閉嘴,別吵!”
“以后沒有公子的命令,誰敢隨意走動、出聲,立杖五十軍棍!”
…
殘春漸盡,初夏到來,天氣一日熱甚一日。尤其正午時分,就連吹到臉上的風,仿佛都是滾燙的。
但即便如此,秦衡每日依舊會按時到校場,清點人數(shù),監(jiān)督士卒操練。
一旦遇到缺勤、不聽號令者,輕則斥罵、體罰,重的便打軍棍,嘗嘗一打就是上百棍,直打得對方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原來那三千官兵,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節(jié)奏,并沒有什么人抱怨,可新加入的山賊們,卻是一向懶惰慣了的,沒幾日便開始叫苦連天。
甚至有人私下里開始互相攛掇,準備找機會逃跑。
“豈有此理,俺原以為當官兵怎么也得比當山賊舒服,哪曉得比坐牢還難受!”
發(fā)現(xiàn)眾人蠢蠢欲動,楊鳳翔的心思不由得活絡(luò)了起來。
這日正午,趁著訓(xùn)練結(jié)束,暫時休息的空當兒,對方忙悄悄找到自家姐姐,小聲商議道:
“姐,眼下大伙對那姓秦的恨意正濃,正是俺們的好機會,不如挑個日子動手,宰了對方,把爹他老人家救出來,你看如何!”
楊蕊珠聞言,雙眼一瞪,趕忙搖頭道:“不行,咱們已經(jīng)答應(yīng)歸順了……再說,再說人家對咱們也不錯,吃的用的,從沒有哪里短缺過。”
“呸,什么話,俺看你真是吃迷魂湯了。”
楊鳳翔翻了個白眼道:“那姓秦的對咱們好,不過是為了收買人心,你看他到現(xiàn)在都不肯把爹放出來,說明心里還是不信任咱們。”
楊蕊珠聽到這里,雖覺得弟弟的話有道理,卻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其實楊鳳翔之前猜得不錯,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接觸,楊蕊珠已經(jīng)對秦衡產(chǎn)生了好感,連和對方成為敵人都不想,更別說傷害對方了。
只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卻又讓楊蕊珠改變了主意。
…
正午過后,只見一輛裝潢華麗的馬車,緩緩?fù)T谛鐾狻?
隨著車簾被人緩緩掀開,從里面走出一個身穿杏黃色齊胸衫裙的少女,風鬟霧鬢,清麗出塵。
那少女手中提著一方精致的雕花食盒,緩步走上高臺,臉色微紅地望著秦衡,笑語吟吟道:
“天平哥,天氣炎熱,奴家來看看你,順道給你帶了點酸梅湯解暑。”
對方不是別人,正是縣令楚守敬的女兒,楚府大小姐楚璃兒。
“璃兒妹妹,謝謝你。”
高臺上方,見楚璃兒如此關(guān)心自己,秦衡心中隱隱有些感動。
作為一名感情經(jīng)歷豐富的后世來客,他能明顯感受到小姑娘對自己的情意。像這樣純粹且不摻雜任何利益的情感,也許只要在這個時代才會存在吧。
只是低下頭,發(fā)現(xiàn)臺下的士兵皆用一種羨慕的眼神望著自己,有的還在暗暗吞口水。
他忙又笑著搖了搖頭道:“弟兄們都渴著呢,我怎好一個人喝解暑湯。”
“沒關(guān)系。”楚璃兒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聲音柔柔道:“我讓府里給大伙準備了好幾桶呢,待會兒就運過來。這盒子里的,是奴家專門給你做的。”
“唔,你真是個蘭心蕙質(zhì)的姑娘。”秦衡聽到這里,忍不住出言夸贊。
楚璃兒聽了此言,羞澀地將臉埋下,心中仿佛吃了蜜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