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小時后。

大嫂已經(jīng)洗干凈，并且換了一身衣服。

身上看上去白白凈凈，但也不知道是曹啟強的錯覺還是什么，總感覺她身上始終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整艘漁船歸于寂靜，海面上只有海浪拍打的聲音。

船上的氣氛，有些壓抑。

兩人一言不發(fā)，將尸體抬到了甲板上。

大嫂的情緒，已經(jīng)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回復(fù)正常。

渾身情不自禁的顫抖，呼吸也異常粗重，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心中的恐懼。

曹啟強看了一眼渾身顫抖的大嫂，沒有說話。

現(xiàn)在知道怕，已經(jīng)晚了。

雖然大嫂被魚頭彪搞的很慘，但從大嫂手中的刀揮下開始，她就已經(jīng)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給。”曹啟強將一條毯子，拋給大嫂。

站起身，向著四周看了一眼。

天色已近黎明，周圍的海水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灰色。

已經(jīng)到了近海，風(fēng)浪比之前要小很多。

“看來我估計的沒錯。”曹啟強看著遠處的燈塔，心中暗道。

風(fēng)是往陸地上吹的。

六個小時的功夫，雖然船只一直在飄著，但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漂到了近海。

“阿強，快把那些尸體沉水里。”眼看到了近海，大嫂不由語氣焦急的催促。

曹啟強點了點頭，蹲在魚頭彪的尸體面前。

魚頭彪受創(chuàng)的地方，主要是在頭頸部，還有雙腿間，尸身并沒有什么破損。

另外兩個小弟，傷口也都在頸部。

曹啟強先將魚頭彪的尸體扛了起來。

“誒，阿強你等一下。”大嫂突然出聲。

“怎么了大嫂？”曹啟強疑惑。

“我記得在電影院看過，電影里說如果尸體完好拋到水里，會浮起來的。”大嫂目光在三具尸體上掃過。

曹啟強聞言，有些驚訝。

想不到大嫂還注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

“你癡線啊，電影里的東西都信。”曹啟強白了大嫂一眼，“按你這么說，天上還有間諜衛(wèi)星呢，少看點電影吧你。”

不由分說，三具尸體全部被丟入海中。

近海已經(jīng)沒有大型的食肉魚。

從生物學(xué)的角度講，這三具軀干完好的尸體，最后大概率會回到岸上。

死人有時候，比活人有用。

如果真按大嫂說的做，這三具尸體也就失去了價值。

“回去之后，阿強你要和我統(tǒng)一口徑啊，你說要挺我的。”大嫂語氣變的柔媚，貼了上來。

曹啟強皺了皺眉，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讓曹啟強很不舒服。

本想將她推開，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是任憑大嫂撲到自己懷里。

“放心吧大嫂，等回去以后，我們就要過好日子了。”

“我一定會挺你到底的。”

曹啟強拍了拍大嫂的肩膀，目光閃爍。

……

或許是因為要釋放壓力，大嫂這一次顯得格外瘋狂。

一直到天亮，大嫂才軟倒在曹啟強的胸口。

“該回去了大嫂。”曹啟強啟動發(fā)動機。

船尾的螺旋槳掀起一陣浪花，緩緩向著元朗碼頭推進。

近海距離海岸，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還好這幾天，跟著魚頭彪把開船技術(shù)也學(xué)會了。”

“只要不是碰到礁石區(qū)或者大風(fēng)浪，應(yīng)該問題不大。”

船艙內(nèi)，曹啟強掌著舵，心中慶幸自己當(dāng)時留了個心眼。

否則就算搞定魚頭彪，這船也開不起來。

大概航行了約十分鐘。

“救命啊！”

“喂，有船啊，救救我們！”

陡然，兩道虛弱的呼救聲傳來。

“外面好像有人在呼救？”大嫂似乎也聽到了聲音，如驚弓之鳥一般，迅速站起身。

“出去看看。”曹啟強將舵定好，準備出艙。

“算了吧阿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嫂有些擔(dān)心，勸道。

“如果他們淹死還好，但被別人救上岸更麻煩，還是出去看看吧。”曹啟強無視了大嫂勸阻的目光，直接到了甲板上。

“快看，有人出來了！”

“喂，大兄弟，救救俺們！”

驚呼聲繼續(xù)傳來，聲音中帶著驚喜。

曹啟強向著聲音來源處望去。

北面不遠處海面上，是一艘已經(jīng)翻了的人力小木舟。

兩個人正抓著小木舟邊緣，頭扭轉(zhuǎn)到曹啟強這邊，大聲呼救著。

曹啟強不動聲色，打量著這兩個人。

兩人的打扮都一樣，上身白襯衫，下身穿的都是綠色軍褲。

黃膠鞋已經(jīng)脫腳，正飄在水面上，隨著海浪起起伏伏。

小木舟已經(jīng)整體翻轉(zhuǎn)了過來，滑不可握。

兩人雖然緊緊抱著小木舟，但還是會隨著海浪的拍打，頻頻脫手。

“兄弟，搭把手啊，咕嚕嚕——”其中一人險些脫手，說話說了一半，就嗆了海水。

正在這時，大嫂也急匆匆的跑到了甲板上。

看到海面上的兩人之后，大嫂黛眉一蹙，“北邊來的？”

“應(yīng)該是。”曹啟強點點頭。

黃膠鞋，綠軍褲，白襯衫。

這個年代，很多從北邊過來的人，都是這幅打扮。

不過兩人腰帶上的卡扣，卻吸引了曹啟強的注意。

“是大圈仔，我們不要管了吧。”大嫂只想息事寧人，催促曹啟強離開。

“喂！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快點，我快堅持不住了！”

【救救我，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只要你救了我，讓我做什么都行啊！】

兩人的心聲，傳入曹啟強的腦海。

“拿救生圈來。”曹啟強對大嫂說道。

“你……”大嫂聞言，美目一瞪。

“有更多的人統(tǒng)一口徑，對我們也有幫助。”曹啟強頭也不回的說道。

大嫂聞言，依然沒有動。

胡說什么啊？

帶兩個生面孔回去，反而更容易讓人起疑心吧？

大嫂本想拒絕。

但看到曹啟強手里握著的魚叉槍之后，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悻悻的轉(zhuǎn)過身，心不甘情不愿的取來救生圈丟了下去。

兩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住了救生圈。

曹啟強將魚叉槍換到左手，右手握著兩條繩索。

好在海水里的浮力大，機會沒費什么力氣，曹啟強就將兩人拉到了船邊。

兩人駛出吃奶的力氣上了船，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過了足足半個鐘頭。

“謝了兄弟！”

兩人中，一名身型壯碩的男人吃力的坐起身，“我叫李大牛。”

“我叫王二虎。”另外一名絡(luò)腮胡男子也自我介紹道。

曹啟強從船艙里拿出兩雙鞋，丟在他們面前。

他們倆的黃膠鞋，早就隨著海浪漸行漸遠。

“你們是從北邊過來的？”曹啟強問道。

“啊！”李大牛和王二虎齊齊點頭。

“就憑那艘小破船，硬劃過來的？”曹啟強看了一眼，早已經(jīng)翻的底朝天的小木船。

“是啊！”兩人再次點頭。

曹啟強聞言，心中不由有些佩服。

直接從北邊劃到港島，這兩哥們兒，真是猛人。

“你們倆是什么關(guān)系？”曹啟強繼續(xù)詢問道。

李大牛有些虛弱的咧嘴一笑，摟著王二虎的肩膀，“戰(zhàn)場上過命的好戰(zhàn)友。”

曹啟強暗道一聲果然。

正在這時，王二虎又說道，“除了是戰(zhàn)友，還是兄弟，親兄弟。”

“親兄弟？”曹啟強疑惑的看了兩人一眼。

這倆人，一個姓李，一個姓王。

親兄弟？

這不扯淡嗎？

“那你們的父親叫什么？”曹啟強狐疑的看了兩人一眼。

“張奉義。”李大牛和王二虎齊聲說道。

曹啟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