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炯一點都不關心外面的官員,他現在擔心的是他那兩個兄弟。他只聽說李自成離京的時候,將二人都帶走了,如今也不知是個什么境地。
有些事不需要他親自去問,自會有人告訴他。朱慈烺和朱慈炤兩人的下落,就是朱微娖托人告訴他的。
當他得知城破當天,他父皇派人將兩兄弟各自送到外戚之家,卻被人堵在門外不得而入后,立刻息了重新收殮兩家人尸骸的心思。
周家和田家不仁,就不要怪他朱慈炯不義。
“你們都給我聽好咯,外邊現在是多事之秋。府里暫時也不愁吃穿,你們如果沒有什么特別要緊的事,都給我在府里待好咯。”
朱慈炯的安樂公府以前是他外公周奎的府邸,周奎被李自成弄死后,就成了其麾下大將的宅子。待到李自成退出燕京,這座宅子又空了出來。
福臨入主燕京之后,便將宅子賜給了朱慈炯。原先周府的下人已被遷居別處,如今安樂公府的下人,部分是朱慈炯的舊仆,部分是宮人,還有一部分是代善安插的人。
王知信看著下面一眾下人,對于其德行如何,是心知肚明。“丑話我說在前頭,不該收的錢,你們一個銅板都別收。若是因為你們的緣故,連累了公爺,你們就是萬死難辭其咎。”
“都給我把門看好了,不管是誰來叫門,都不要搭理他們。”
能在宮里混的開,還能被王承恩這樣的大太監收為干兒子,別的事情不好說,趨利避害的本事王知信心里門清。一聽朱慈炯的話,他就知道事情不妙,外面這些官員打的什么算盤,他一清二楚。
如今朱慈烺和朱慈炤兩兄弟下落不明,崇禎皇帝就自家公爺一個子嗣幸免于難。若是被他們牽連到,如今這踏實日子恐怕不復存在。
不過王知信的擔心是多余的,對于這樣的事情,以代善為首的內閣眾臣早就有所預料。這些官員在安樂公府邸前聚集還不到一刻鐘,正藍旗的兵丁便做好了拿人的準備。
四周的街道已被封鎖,這群舊明官員便如甕中之鱉。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譚布見不再有舊明官員前來,“抓人。”
隨著他一聲令下,披堅執銳的士卒從四周涌現,將官員團團圍住。兵丁們手里抓著一桿木棒,見到官員就打,一棒下去,打的頭破血流,躺在地上哀嚎。
等到再沒有一個官員站立后,譚布才讓手下將這些人帶走,同時安排人清洗街道。
大典結束后,被福臨吞并的正藍旗悄悄復立。豪格沒能重新擔任旗主,新立的正藍旗依舊由皇帝親領,只設置固山額真管理。新正藍旗的固山額真,由譚泰的胞弟譚布擔任。
至于豪格的功勞,福臨只恩賞其子嗣,加封其嫡長子富綬為郡王。當然,他也沒有虧待齊正額這位大侄兒,只可惜齊正額是庶子,起步較低,被封為了貝子。
一干受傷的舊明官員帶走后,譚布敲響了安樂公府的朱漆大門。王知信一直在關注外邊的動靜,見人都被帶走,這才讓人將門打開。
“見過將軍!”王知信不認識譚布,但叫他身著甲胄,叫一聲將軍也正合適。
“不敢當將軍之稱,還請向安樂公通報,就說正藍旗固山額真舒穆祿?譚布求見。”怎么說朱慈炯也是當朝國舅,爵位還是超品的一等公,譚布此時只是一等甲喇章京,二人的爵位差了數個等級。
甲喇章京即輕車都尉,是給功臣和外戚的爵位封號,位在男爵之下,離一等公爵,還差著二、三等公爵,一二三等侯伯子男爵。
過了這么多天,王知信也算對大清的官職有了一定的了解,固山額真一職在旗內地位僅次于旗主,地位之高可想而知。而作為皇帝親領正藍旗的固山額真,其本人自然也是皇帝的親信。
王知信直接將譚布迎了進去,將其帶到客廳坐下,又命人侍奉茶點。“將軍稍坐片刻,小人這就去通報我家公爺。”
譚布耐心的坐在椅子上品茗,沒過多久,朱慈炯便急匆匆的感到客廳。“不知將軍駕臨寒舍,未曾遠迎,還請將軍恕罪。”
“安樂公言重了。”譚布趕忙起身,等到朱慈炯坐下后,才跟著坐下。“外邊有小人叨擾,下官驅趕不及時,讓安樂公受驚,特來登門賠罪,還請安樂公見諒!”
“將軍說的哪里話,我該向將軍道謝才是,多謝解我府上之困。”
兩人寒暄了幾句,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垃圾話。寒暄一陣后,譚布才說起正事:“臨出宮時,陛下命我轉告安樂公,朝廷將在太液池之側重建尚書房,以供宗室功臣讀書。”
“安樂公您身為國舅,亦需入尚書房讀書。”譚布頓了頓,接著又道:“不獨安樂公您,賢妃娘娘也要進尚書房讀書。”
“多謝將軍告知,不知什么時候開始讀書?”
“時間還未定下,想來要等學堂建好以后。安樂公可能不知道,尚書房的管理頗為嚴格,除陛下外,其余學生都要住在學堂內,所以興建學堂還需一段時間。”
“等學堂建好以后,陛下會再著人來通知安樂公。學堂內教授滿,漢,蒙三種語言,還有數術,陛下這幾日應該會遣人過來教授安樂公滿、蒙語,數術的話,下官這里有一本學堂編撰的數術書,安樂公可自行預習。”
譚布的兒子在羽林學堂內讀書,跟皇帝的關系稍微遠了點。而他哥哥譚泰,則有嫡子在尚書房陪皇帝讀書。譚布現在非常渴望立下大功,將自己的兒子送進尚書房內。
將書本遞給朱慈炯后,譚布便立刻告辭,如今正式立功的大好時機,怎么能將時間浪費在送信上。若不是皇帝要他跑這一趟,他還真不愿意登門。
朱慈炯將譚布送到府外,看著人遠去后,才命王知信關門。“這幾日都小心點,若是以前的官員來訪,都給我擋在府外。”
“是!”
不單單是朱慈炯的門被堵了,連唯二被福臨正式下詔任命為官的舊明官員丘瑜的府門也被堵了,至于湯若望,那些士大夫地主跟他玩不到一起。
丘瑜是湖北人,宜城丘家在十里八鄉也算是大戶人家,在李自成作亂湖北的時候就被禍禍了。因此現在的丘瑜,現在絲毫不懼怕均田。
家里已經沒什么田了,隨便你均吧,丘瑜現在的想法差不多就是這樣。
同樣,聚集在丘瑜府外的舊明官員也被譚布的人給帶走了。等待這些人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抄家當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