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的入口是一座旋轉門，金屬門軸在歷經風霜后褪去了部分鍍層，攀上了斑斑銹跡，在陳由曾牛的合力推動下，門軸悠然轉動，伴隨著一陣喑啞的吱呀聲，宛若老牛拉破車。

“快推??！”曾牛臉上因為全身發力憋得通紅，甚至蓋住了他原本黢黑的膚色。

“我還正要說你呢！”陳由用脊背向后頂著旋轉門，雙腿使勁往前蹬。

同時，這也不妨礙他觀察眼前的刺毛鼠。

“驚鴻一瞥，發動?！?

刺毛鼠，由嚙齒類動物變異而來的奇特生物。

狀態：暴怒

威脅程度：深紅色。

陳由在驚鴻一瞥傳來的文字上收回視線，卻又無意間對上了它的雙瞳。

血紅的雙眼里充斥著壓抑不住的狂暴和嗜血，在變異生物的獸性加持下更如燒灼了火焰般，讓看到這一切的陳由心中一凜。

此刻它已是四肢著地，之前看似是軟肋的腹部現在緊貼地面，暴露在陳由眼前的部位，幾乎都覆蓋上了一層勾刺般的硬毛。

只有一對泛著血光的眼珠和一條尾巴看似是突破點。

按理來說這三處目標比刀背要明顯許多，但這刺毛鼠行進如風，前番如果不是陳由二人本就是站在了商城門口，恐怕早就被它逮住了。

它只要稍一移動，陳由射出的箭就是無用功。

不過好在此刻二人與它隔著好幾層鋼化玻璃。

刺毛鼠不甘地對著旋轉門又啃又咬，但面對圓柱體的鋼化玻璃，無論是它的板牙還是爪子，都未能建功。

進入了商場的曾牛仍心有余悸，齜著牙發出了疑惑的嘖嘖聲：“好大一只啊，話說刺毛鼠一般不會捕獵人類的?。俊?

原本正用指關節敲擊硬化玻璃的陳由，想起了那只之前被自己驚走，現在應該掛在刺毛鼠腹部的小型嚙齒動物，聯系方才驚鴻一瞥里顯示的“暴怒”狀態，眉毛沒來由地一跳。

他把臉偏到一邊，有些言不由衷地答道：“嗯，可能它就是想換換口味，嘗嘗人肉的味道了?！?

“淦，這該死的畜生……”曾牛頓時一陣咬牙切齒。

偏過了臉的陳由，看到通道一側就是咖啡店和快餐店，但只剩下了頭頂的招牌，店面內的桌椅、柜臺之類都已經不知去向。

再往商場內部瞧去，兩側的店面沒啥特點，但能望見一條黑色的電梯，不過垮塌的房頂砸下來一大塊，水泥樓板恰好將前者壓斷，而透過上方的大缺口，便能望見天空中兩顆悠然的太陽。

商城內店鋪的櫥窗和展柜都差不多碎成了渣，有用的東西差不多都被撿走了，只剩一些耷拉下來的招牌，店內固定住的陳設和一些移動不便的大件物品還留在原地。

旋轉門外，徒勞無功的巨大身影尚未退走，仍舊不死心地在門前逡巡。

曾?？粗廊徊辉鸽x開的刺毛鼠，焦躁不安地拍打起眼前的鋼化玻璃。

“行了，它進不來的，過一會兒就會走的。”

“我知道，可問題是，如果精明回來直接撞上它……”

曾牛有些磕巴地回答。

“什么意思？”陳由有些詫異，聽這意思，難不成自己竟然是最后到達商場的？

“哦，之前忘記說了，精明其實早就到這里了，看你還沒來就去找你來著……”

陳由沉思片刻，還是繼續寬慰道：“別擔心，這么大一只刺毛鼠堵在門口，精明肯定不會呆愣愣的就這么過來送的?！?

“也對哦，”突然，曾牛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瞳孔中精光一閃，抓抓下巴，用困惑的目光上下打量陳由：“奇怪啊，從來就只有我會叫他精明的，你怎么……”

糟，露餡了，我見你用精明來稱呼他，也就跟著這么叫了，哪會想到這一出。

但陳由反應不慢，腦子快速運轉片刻，便開始解釋：“我的意思是，你都知道他這么精明了，他怎么可能還看不清形式，那不就配不上這個稱號了嗎？所以你不用擔心?！?

看著曾牛聽到解釋后，不知他是心大還是真的憨憨，一臉認同的點頭，陳由緊緊抿住嘴巴，但還是飛快地舒了一口氣。

眼見曾牛似乎真的沒有起疑，開始探索起商場可能存在的其余出口。陳由覺得自己還是在這兩名隊友面前少說多看為妙。

不然還不知道哪里會出紕漏呢。

……

時間流逝，頭頂的太陽此時也偏移到樓層之后，透過頭頂的大口子只能看到一片蔚藍如洗的碧空。

雖然眼下透過旋轉門已經望不見外面的刺毛鼠，但二人誰也不敢保證它有沒有在視覺死角蹲守著。

原本曾牛還想出去，但在陳由的解釋下，也就眼巴巴地繼續等了下去。

這是一場比拼耐心的競賽。

陳由坐在一塊掉落的水泥板上，為了打發時間，開始檢查起手上的弓箭來。

而曾牛，則是在踱步無數圈后，開始用腦袋輕輕撞起商場中央的一根承重柱。

驀地，旋轉門響起了嘎吱嘎吱的響動，一道人聲從那里傳來，在空曠的商場里回蕩：“誒，我說你們兩個倒是真清閑，我可是來回跑了這么遠的路，卻連一口水都還沒喝過哩。”

陳由聽到嘎吱響時，便下意識地抬眼過去，同時發動了驚鴻一瞥。

“姓名：王青

專精：偵查47%，投擲51%

威脅程度：藍色（友善）”

看來他就是曾牛嘴里的精明了。嗯，一個偵察，一個遠程，一個近戰，非常全面的小隊配制。

陳由在得到情報后，先是感嘆了一句，繼而打量起來人。

比起曾牛的壯實，陳由的勻稱，此人倒是頗為消瘦，加上他挺拔的個頭，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竹竿，好似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但陳由心知，能當這么久的拾荒者卻沒有暴尸野外，又怎么會是弱手，以貌取人是大錯特錯，單是驚鴻一瞥報告的兩項專精，就顯示出他是一個合格的拾荒者。

“兄弟，看你平安匯合，那我就放心了。”王青快步走來，期間就迫不及待地和陳由打了個招呼。

“這也是我想說的?！标愑沙麛偭藬偸?，回應道。

“話說，精明你在路上有沒有見到一只賊大的刺毛鼠？”曾牛適時插入話頭，見到王青感興趣地挑了挑眉毛，他繼續道：“這件事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