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牛在一開始，尚不明白被殆尸圍攻的就是自家隊友，本來還美滋滋的想，等那個倒霉蛋被殆尸殺死后，自己去撿一下戰利品，發一波橫財。

直到他支起脖子，饒有興趣地打量時，才無意間眺望到一只被殺死的殆尸，嘴里插著羽箭。

他這才反應過來，被圍攻的可能是自家隊友。

在這個時代，拾荒者們常用的遠程武器不只有那些規模化生產的制式槍支，還有自制的土槍，威力較大且動靜較小的弩箭也頗受青睞，當然，也不乏一些弓箭的擁躉。

但既使用弓箭，又會無懼殆尸的阻攔，就為了特意來到這處商場的，極有可能是自己的一位隊友。

他趁著殆尸的注意力都被陳由吸引的空檔站起身，并且因為身處殆尸們的背后沒有被發現。

曾牛這才觀察了一眼戰局，殆尸受損不小，而且因為擠不進汽車殘骸，對陳由的威脅有限。

這樣的情況下，自己上去也并非送死，于是風風火火地取出一面用兩塊骨板拼合成的盾牌，綁在了左手小臂上，“倉啷”一聲拔出了一把狗腿刀，在吼了一嗓子后，欺身而上。

陳由一眼望去，這位叫曾牛的原住民隊友，確實如同一頭牛犢，身高差不多一米九出頭，異常壯碩，皮膚黢黑，身上的肌肉群像是被雨水沖刷后，滌去泥漿的山巖，即便是穿著衣服也遮蓋不住那些隆起的線條。

他抬起左手的小盾，去抵御殆尸的進攻，時不時找個空檔用狗腿刀進行反擊，同時一直在保持著走位，不斷調整位置，讓自己正面對的殆尸擋在其他殆尸的前進路線上。

陳由收回目光，手中的弓箭又對準了那只身在汽車殘骸中，尚未撤出的殆尸。

一支羽箭在狹隘的車內避過了所有中途遇到的阻礙，命中了那只仍舊堅持不懈爬行著的殆尸。

其余的殆尸已經被曾牛引走，就連那只似乎會指揮其他殆尸的血殆尸也如此，陳由趁此時機，邁步來到第一輛汽車前。

將堵在車前被射殺的一干殆尸拽下車，陳由一邊取回箭矢，一邊觀察曾牛那邊的戰局。

看到曾牛似有被包圍的風險，陳由迅速將已經取回的兩支箭抽出，其中一只用右手搭在弓上，旁的一支用另一只手扣在弓身上。

曾牛正左支右絀之際，卻聽見“噗嗤”一聲，似是利器入肉之音，但自身未感覺痛楚，倒是眼前的一只殆尸突然失去平衡，倒了下來。

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時機，左手上的小盾對著這只殆尸上顎一砸，狗腿刀順著殆尸的另一邊的嘴角切開，將內部攪了個稀爛。

然后他也不看這只殆尸會如何，迅速向后抽身，躲過兩側殆尸各自的一刮。

他沒有抬眼看遠處的功夫，只是掠了一眼那只死去殆尸腿上的箭羽，對陳由的支援心下了然。

殆尸去圍曾牛了，都背對著陳由，因此陳由沒法通過射擊嘴巴一擊必殺，只能給曾牛打打輔助。

又連射兩箭，兩道箭影不偏不倚地擊中了目標。

而在曾牛看來，原本身前呈現左右包圍之勢的兩支殆尸，卻是一前一后像是兩個大孝子般跪倒在自己身前。

但他可沒有成為慈父的覺悟，隨即就像是吼聲能帶給他更強的力量一般，他暴喝一聲，掄起狗腿刀砍向了兩只殆尸的脖子。

寒芒閃過，兩個猙獰的殆尸腦袋滾落到地上。

曾牛抬起腳將兩只殆尸的無頭軀體踹翻，不管那兩顆頭顱猶在地上開合著嘴，也沒有停下來勻口氣，便向著那道血色身影追去。

陳由剛把最里邊的殆尸搬出，嘭地丟在地上，繼而一腳踩住它的胸膛，把它嘴里插著的箭支拔出。

這支箭又立即被搭在了弓上，因為陳由已經看著那道血色的佝僂身影向自己走來。

他吐了一口氣，瞟見正向血殆尸趕去的曾牛，旋即瞳孔一點，又落在了血殆尸身上。

陳由的眼神再次變得淡漠冷靜，隨即手指輕放。

一點寒芒破空而至，奇怪的是，這支箭并沒有朝血殆尸的面門而去，反而是擊中它的膝蓋。

但是它并不像其他殆尸一般瞬間倒下，而是繼續佝僂著身子前進，只不過腳步變得越發蹣跚，畢竟膝蓋上還插著一支箭。

陳由面色沉重地看著向自己走來的血殆尸，他早已發覺這東西不僅屬于能控制手下的頭目，而且還有一些靈智，不過，也僅僅是一些罷了。

看著血殆尸像是有了痛覺般因受傷發出嘶吼，陳由本想抽出箭矢對著它的嘴巴再來一發，卻不想那血殆尸立刻閉上了嘴巴。

這也是陳由之前選擇射腿的緣故。

陳由攥緊手中的弓，為失去動手的時機而暗自生惱。

若是剛才多取出了一支箭扣在手上，或許便能趁著機會射殺這只血殆尸了。

雖心中思緒翻涌，但陳由手上動作仍舊行云流水，將箭袋里抽出的箭又搭在弓上，勻速拉開了弦，待弓如滿月時，右手也貼上了頰。

待陳由眼神中重又泛起波動，那支箭已不偏不倚洞穿了血殆尸的另一只膝蓋。

箭羽貫穿膝蓋后，猶自深入了十余公分，整個箭頭從膝蓋后處鉆出。

兩只膝蓋都插上了一支箭，這血殆尸的行進速度終于一滯。

這個時候，將將趕上的曾牛舉起手中的狗腿刀，瞬間刀刃映出寒光照在他臉上，隨即狗腿刀帶著嗡鳴直直劈在了血殆尸的頸部。

傷口立即飆起一股膿血，似一道紅色的匹練。

曾牛知道有毒，立刻把脖子一扭，順勢又在手上添了幾分力，卻仍是不得寸進。

此時，他鼻腔內鉆入一股腐臭味，頓時整個人像失了方向感一般，天旋地轉，卻正是那膿血散發出來的。

曾牛當即放開手中刀柄，就地一滾向外退開。

他大口呼吸后，頭昏腦漲的情況才稍有緩解。

看著這具血殆尸雙腿中箭，脖子上卡著一柄狗腿刀仍舊不死心地朝自己走來，陳由終于含憤罵出了聲：“M的！”

隨即，他冷著臉，將剩下的三根箭矢全部抽出，血殆尸帶給他的壓力，令他的尾椎似有一根冰冷的尖刺扎著，隨后順著脊柱向上游走，直到給整個大腦降溫，反而使他愈發冷靜。

長呼了一口氣，隨即陳由冷冷地咬著牙道：“驚鴻一瞥！”

之前，他就發現在驚鴻一瞥的狀態下看事物，總有一種格外清晰，并且外界時間放緩的跡象，或許在驚鴻一瞥的輔助下，他能用箭術完成一個自己剛剛突發奇想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