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果園后堂。

曲月屏退左右，看到宋玉手中的人階玄甲使腰牌后，面容凝重了起來。

玄甲使不會無故上門，玄甲使上門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們百果園惹上了官司。

“不知奴家店內的蜜水靈瓜有何不妥？”曲月再次開口問道。

“昨日有人在百果園買到了人血蜜水靈瓜。”宋玉淡淡開口，沒有因為對面之人是筑基修士，而心存畏懼。

“什么！”曲月猛地從長椅上坐了起來，似是覺得自己這般不妥，忙又坐了下來，“絕不可能，百果園向來做的都是正經生意，借給百果園幾個膽子，百果園也絕不敢售賣人血靈瓜。”

宋玉能聽出來曲月話中不似有假，正常而言，百果園也沒有理由做砸自己招牌之事。

但單憑少婦之言，卻也不能判定百果園對人血靈瓜之事不知情，畢竟，善于偽裝之人不在少數，尤其是那些大奸大惡之人，最是善于偽裝。

人前的柔弱女子，許是人后便為敲骨吸髓的惡魔。

“在下并未斷言人血靈瓜之事乃是百果園所為，但人血靈瓜出自百果園卻是毋庸置疑的事實，若是前輩對在下之言有所疑問，可隨在下去玄甲司一趟。”

聽聞要去玄甲司，少婦面上頓有一絲難色。

“這個，玄甲司奴家便不去了，玄甲司要調查什么，奴家與百果園定會好生配合。”曲月怕宋玉多想，忙開口道。

“那就勞煩前輩將這批蜜水靈瓜的來源詳述一遍。”

“這批蜜水靈瓜，皆是兩日前沙門鎮韓家送來的，韓家與百果園合作多年，從未出過差錯。”

“兩日前，韓家除了送來蜜水靈瓜外，可還一同送來了其他靈瓜靈果？蜜水靈瓜從收購到擺上貨架，都經過了何人之手？”宋玉又問了幾個關鍵問題。

“除了送來蜜水靈瓜外，還有其他三種靈果，經手這批靈果靈瓜之人除胡管事外，便是百果園的一應小廝伙計了。”

“胡管事與店內小廝近日可有異常反應？”

曲月仔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胡管事與店內所有小廝俱在正常當值，與往日沒有絲毫不同。”

“這定是有人看百果園生意太好，陷害我們百果園，還望玄甲司明察。”曲月自忖問心無愧，若是真有人陷害百果園，她定要追究到底。

“難道真是有人陷害百果園，亦或只是巧合？”宋玉心中思忖，沒有回話。

見宋玉一時沒有回應，曲月漸漸皺起了眉頭。

她怕宋玉一言不合便將百果園查封，百果園出了人血靈瓜之事，玄甲司還真有權利封了百果園。

若是百果園被封，損失的利益還在其次，多年積攢的口碑怕是要毀于一旦了。

于一家靈店而言，口碑無異于立足根本。

“上使，奴家有一請求，玄甲司可否不將此事公開，百果園乃是奴家安身之本，若是被封，奴家與一應小廝伙計可真是沒法活了。”曲月口中已有哀求之意，眸中更是隱有水霧，一副我見猶憐模樣。

一個筑基修士，軟語哀求煉氣修士，放在外界，說出來沒人會信，甚至，聽得人還會將你當成傻子。

可此事此刻正在真實發生。

仙國六司積威太重，六司的權利更是凌駕于一應普通修士之上。

在宋玉亮出玄甲使腰牌后，曲月便再不敢將其當做晚輩看待，她看似是面對宋玉一人，實則面對的則是可翻手叫百果園消失的玄甲司。

曲月這般姿態，宋玉有些驚詫，轉念一想，便覺了然。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權利的力量。

不過要他以權利壓迫普通之人，他自忖難過心底那關。

“在下并未言玄甲司要查封百果園。”宋玉沒有多想，又開口道：“不過，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那批與蜜水靈瓜同時送來的靈果也暫且下架吧。”

“稍后我會將前輩所言奏明大人，只要大人不開口查封百果園，百果園便可正常營業。”

“上使放心，我這就吩咐店內小廝將那批靈瓜靈果下架，還請上使在大人面前多多美言。”曲月說著取出了一個儲物袋，放到宋玉面前的案幾之上。

不消宋玉去想，也能猜出儲物袋內不是珍寶便是靈石。

宋玉沒有去拿儲物袋，而是話鋒一轉，淡淡道：“你無需謝我，我只是公事公辦，此事還需調查一段時間，結案之前，前輩與一干人等都不得擅離上陽城。”

“上使盡管放心，上使不說，奴家也省的。”曲月有些無奈，她清楚宋玉話中的嚴重性，若是被玄甲司查到了她們擅自離城，便是沒有罪，也要嚴懲。

“勞煩前輩將胡管事喚來，我有事要問。”

曲月聞言沒有遲疑，立時差人去喚胡管事前來。

不一會，一個白發老者便進了后堂。

胡管事年歲已過古稀，修為在煉氣九層境界，若無意外，他這一生也無筑基可能。

“胡永見過上使！”胡永縱然年歲已高，但身體頗為英朗，說話中氣十足，主家只告訴了他面前之人乃是玄甲使，他卻是不知發生了何事。

宋玉沒有明說人血靈瓜之事，曲月更沒有多言。

宋玉將問詢曲月之言，又問了胡永一遍，二人所言大致相同。

“你且退下吧。”曲月見宋玉問話已了，便叫胡永退了出去。

“上使也看見了，奴家并未有半分虛言，胡管事如今還不知人血靈瓜之事。”曲月不想為自己開脫，可她確實覺得遭了無妄之災。

“我現在便回玄甲司奏明大人，勞煩前輩叫胡管事暫且待在百果園，待我從六司回來，還要勞煩胡管事帶我去沙門鎮韓家一趟。”

“上使放心，我這就叫胡管事再來后堂候著。”

宋玉也不再多言，起身出了后堂，案幾上的儲物袋，他自始至終沒有多看一眼，更沒有拿走的念頭。

待宋玉走后，曲月搖了搖頭，她看出了宋玉許是新進玄甲司不久，剛入公門之人還帶有原來的青澀淳樸，待久經公門歷練之后，會變作什么樣，卻是未知了。

......

“宋師弟這就有了線索？”牧云聽聞宋玉要找劉安，詫異問道。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線索，適才我在百果園見了靈店主家，現有一些不明之事要找劉大人定奪。”宋玉如實說道。

“大人現不在司內，你要問何事便以此靈符問詢吧。”牧云說著遞上了腰間靈符，這靈符乃是劉安特意發給他的。

靈符內有劉安的神魂烙印，玄甲司七組只有五人有此種靈符，有此靈符之人，皆是得劉安認可之人。

“屬下宋玉，有一事奏明大人...。”宋玉接過靈符沒有多想，將適才調查之事一字不落的說了一遍，百果園曲月的請求他也一并說了。

不大一會，靈符內便傳來了劉安粗狂的笑聲，“你小子還真是勤快，牧云剛發下案宗，你便去了百果園，很好！這件案子既已交給你負責，你全權處理即可。”

“你且放心大膽的去查，只要你不做出抹黑玄甲司之事，出了什么事我都可為你兜著。”

“謝大人！”

有了劉安的允諾，宋玉倒也無需顧慮太多。

遞回靈符，與牧云拱手一笑，便又出了六司，往百果園去了。

百果園后堂，胡永早已在恭敬等候。

宋玉只說了一句讓胡永為他引路去沙門鎮韓家，便不再多言。

二人很快便出了上陽城。

一出上陽城，宋玉便御出了上品飛舟。

胡永見慣了六司之人的闊綽，也不覺驚訝，恭敬躍上飛舟。

片息間，上陽城外便沒人二人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