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系長...請幫我轉告南云社長，我對藤井商社的忠誠始終如一。”

前田專務最后還是沒有撥通電話。

反倒戰戰兢兢的向林兼一保證起來。

他那恭謙的態度，就仿彿坐在他面前的不是小小系長，而是位能決定商社未來走向取締役似的。

“喔？”林兼一微微瞇眼，“前田專務，我可以把您方才的話理解為愿意在工作之余賺點外快嗎？”

“當然，能替老東家服務是我的榮幸。”

成了！

我賭的果然沒錯。

很早以前，林兼一就知道，越是要蒙騙別人，越是得表現的自信。

這對他來說不難。

因為即便前田專務真的打了這通電話，跟電話另一頭南云社長說起此事，那位社長大人肯定也會幫他圓謊。

不是因為南云社長多欣賞他，更不是因為他正和社長寶貝孫女約會。

他如此篤定理由很簡單。

身為藤井商社首腦，南云社長必然也會把丸菱商社視為最大競爭對手，這甚至不以本人意志轉動。

在此前提下，就算自己隨意胡謅扯謊，在任務圓滿完成前，南云社長一定會先接下。

相信前田專務也沒膽子要求南云社長親筆簽名保證。

有了這最大倚靠，林兼一要在前田專務面前狐假虎威自然不難。

一個老早被商社高層調職的過氣次長不足畏懼。

并非他能力平庸，而是當他離開藤井商社這個平臺后，用不著多久就會落伍過時。

這也是林兼一為何明明打從心底厭惡這家商社，以及它所象征的秩序，卻還是死皮臉賴的硬是待在商社不放。

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前田專務。”

他伸出手，“我很高興能跟像您這樣優秀的前輩一起合作。”

“但愿如此吧。”

明明已經答應，可前田專務不但沒有表露輕松，仿佛臉色更加沉重。

專務在有氣無力的輕聲嘆息后，緩緩伸手與林兼一握了下。

嗯？

都已經拿取締役職務當誘餌了，剛剛還表現對大手會社憧憬的前田專務，反應卻如此平淡？

太反常了。

難道...

看來丸菱商社對朝日食品的滲透遠比我想像的深啊。

這倒不奇怪。

如果丸菱商社真有心，拿下朝日食品這等規模中堅企業不過是分分秒秒的事，區區滲透自然不在話下。

兩者等級差距太大了。

可是為什么丸菱商社卻不選擇直接吞并，而是要迂回滲透呢？

害怕藤井商社干預？

先不提兩家體量沒誰怕誰這件事，倘若藤井商社威懾力如此可怕，那丸菱商社又干嘛主動出擊呢？

也許那位社長向我隱瞞了什么？

不過這很正常。

現在藤井商社跟丸菱商社就像兩軍對壘，各自駐扎在大本營相互對峙，不斷派遣小股先鋒往敵人方向蠶食短兵相接。

而林兼一，就是戰場上某顆不起眼的小卒。

小卒不但沒資格知道事情全貌，而沒有資格獨立判斷。

但他不氣餒。

小卒過河便是車。

誰又能肯定藤井商社的小小系長，不能在另一家企業開辟新一番天地呢？

“唉，林系長，看來我是被你擺了一道。”

前田專務滿臉糾結的盯了林兼一好一會兒，都久到他都懷疑起前田專務是否有某些不為人知癖好時，他才深吸口氣幽怨說道：“現在看來你根本是早有預謀。”

林兼一不置可否的再次舉杯飲水。

“具體的事，等我們以后再談吧，前田先生。”

“以后？”

前田專務皺眉道：“以后是多久，系長，不是我多嘴，但正所謂兵貫神速...”

“要有耐心，專務。”

林兼一大有深意的拍了拍胸口，“也許明天之后我就會以另一種身份與您相見？”

“另一種身份？”

前田專務反覆叨念這個詞語。

“我明白了。”

不再繼續追問，前田專務講過服務員的工作，主動把桌上杯盤狼藉給收拾干凈。

“希望到時候，林系長，你能給朝日食品帶來不同的風采吧。”

不同的風采？

嘿嘿，可真是夠勢利的。

在模擬推演中明明無動于衷，擺明不看好自己的前田專務，在被林兼一狐假虎威給蒙騙后，居然又換了套說法？

雖然見風轉舵也是藤井商社最常見的風景，可具體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那股揮之不去的荒謬感仍深深烙印在林兼一腦海中。

主動把餐桌收拾一番后，前田轉入終于有空把目光盯向從方才就一直無視兩人交鋒的南云朧月。

“這位小姐，很抱歉打擾您與男友用餐。”

“嘿嘿，大哥哥不是我男友啦。”

南云朧月一邊否認，一邊羞澀的拿起餐巾紙擦拭嘴唇。

“不是女友？”

前田專務看向林兼一，用眼神探詢。

“前田專務，跟您介紹下。”

做戲做全套。

既然都把前田專務騙個七上八下的了，再利用南云朧月身份把事情徹底坐實豈不正好？

“這位小姐名叫南云朧月，目前正就讀白百合女子學園二年級。”

“南云...南云？”

一聽見這稀有姓氏，前田專務來了精神，“請問...請問您是否和藤井商社的新任社長...”

“藤井商社，你是說我爺爺嗎？”

南云朧月一如既往的天真，絲毫沒察覺自己說出什么驚天秘聞的來了個自報家門。

“...”

被完全能用“驚世駭俗”形容消息給震驚，前田專務沉默了。

“不好意思！我...我想起來還有些事要處理，我先走了！”

立馬給年紀比她小的都能當孫女的南云朧月一個標準九十度鞠躬，這位朝日食品專務甚至連句道別都沒說，就轉過身落荒而逃。

“好啦，南云醬。”

望著前田專務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林兼一把目光轉向正趴在桌上雙目無神發呆的少女。

“不好意思，掃了妳興致。”

看出少女對自己約會莫名被打斷不滿，林兼一馬上道歉。

“哼...有什么好道歉的。”南云朧月不滿的用手指敲打桌面，“反正大哥哥又不是南云醬男友，你想做什么，南云醬才管不著。”

這小姐...

不會還有什么傲嬌屬性吧？

光一個天然呆屬性就夠麻煩了。

雖然心底有些埋怨，可不知為何，看著南云朧月這副天真爛漫的模樣，林兼一沒來由的感受到由衷的羨慕。

任何事都得付出代價的，比如報仇。

不過林兼一不會后悔。

他有些期待明天到朝日食品上班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