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險之又險的躲過十數掌。
蕭瑟飄身落下,看著自己破損的半面袖子,眉頭緊鎖。
“我這衣裳可值千金,單單就這面云袖就值五百兩銀子,就這么被你毀了,當真可惜。”
“《踏云步》果真不錯,無需內力,也可讓你有如此身法。”
龍蓬神情冰冷,掌心有氣流盤旋,忽然抬起手,“但是……不夠!”
駭人的吸力驟然爆發。
隱隱可見銀亮的龍爪攏向蕭瑟周身,封鎖四方,叫其逃無可逃。
“隔空取物?”
蕭瑟神情驚變,衣發狂舞,趕緊抓住身旁的走廊玉欄,穩住身形。
“過來!”
但聽聲暴喝響起,那股吸力再度放大,好似狂暴的龍卷風般,勢不可擋,吸扯萬物。
“蕭瑟!”
雷無桀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抱住懸在半空中的蕭瑟,喊道,“我來幫你。”
“找死!”
龍蓬左手探出,打出一道棉柔的掌風。
輕輕柔柔,恰似春風般溫暖,可掌風掠過之處,僅是瞬間,便結出密密麻麻的寒霜與裂痕。
——摧心掌。
“小心!”
一道纖瘦的人影擋在兩人身前,橫槍而立,抬腿踢槍,嬌叱道,“百鳥朝鳳!”
啾——
一聲鳳鳴響九霄,萬鳥如云盡朝圣。
寒芒閃爍,槍影密集如雨,點向龍蓬周身,帶出點點血霜。
“找死!”
一把握住槍尖,猛的向前一頂,槍尾如龍,徑直穿破司空千落肩膀,叫其忍不住痛呼出聲。
將那槍頭夾在腋下,龍蓬抬手將她挑起,但見絲絲縷縷氣血精元自司空千落傷處抽出,順著槍身涌入他體內。
“千落!”
唐蓮大驚,勉力支撐起身體,搖搖晃晃的擲出道道寒芒,皆是殺向龍蓬周身死穴,卻被一道寒霜氣盾攔于他體外三尺。
呼——
疾風突起。
一道白影掠至龍蓬面前,一拳轟出,蕩起千層氣浪。
嘭——
龍蓬抬掌抵擋,“咔嚓——”一聲后,整個右胳膊隱隱作痛,似是骨裂,卻見他面無表情,掌心吸力迸發。
“小和尚,你也想找死,那就陪著他們一塊吧,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無心將將壓下反震之力,體內血氣就止不住朝著龍蓬體內流去,不免感覺驚詫,急忙運轉玄功抑制,喊道,“雨寂叔叔救人!”
紫衣侯怔了一下,遲疑一瞬,縱身躍起,剛想將那司空千落接下,便見長槍橫展,金黃的槍身泛著淡淡血色,朝著他撞了過去。
槍身附著的真氣更是折磨的司空千落痛苦不已,整個人隱隱要被撕裂。
“我來!!”
雷無桀穩住身形,足尖發力躍起。
“吼——”
諾大的怒喝聲炸響,音浪匯聚成護法雄獅,踏空奔出,掀起的滾滾音浪,震耳欲聾。
“啊!好疼!!”
群俠頓覺雙耳刺痛,頭暈腦脹,而遭受主要攻擊的雷無桀雙耳更是流出鮮血,摔倒在了地上。
“《佛門獅子吼》?”
蕭瑟扶著額頭,搖了搖頭,“這家伙到底學會多少武功?這等程度的獅子吼,他怕是有七八十年內力了吧?”
“蕭瑟……救人……”雷無桀有氣無力的說道。
抬眸望著漸生白發的司空千落。
蕭瑟微微蹙眉,朝著那冥侯月姬兩人點點頭,飛身而起。
龍蓬眼神冰冷,胸口鼓起,顯然是想在來一次獅子吼。
便在此時。
一股駭人的刀氣如滾落的巨石般,在地面犁出深深的鴻溝,殺向龍蓬后背,同時一抹劍光閃爍,眨眼間出在他眸前。
“哈哈哈……”
腹背受敵,卻聽龍蓬朗聲大笑,聲若洪鐘,“也該讓你們瞧瞧這一招了!”
“周天盾!”
轟——!!
龍蓬青衫血染,鼓蕩不休,全身上下七百二十個穴位同時涌出兇惡霸道的真氣。
真氣好似潮水般涌出,凝如實質,在其體外三尺化作護體真罡,蕩退四方敵手。
“呼……”
龍蓬喘著粗氣,雙瞳血紅,衣衫早已崩碎,露出滿是傷疤的身軀,他的后背因冥侯方才的霸道一刀,又多出了長長的刀傷,不住滴落著鮮紅的血液。
“嗬嗬嗬……”
環顧四周,見倒地咳血的眾人,龍蓬唇無血色,臉色慘白,他沙啞低笑著,墨發血染,狂舞不住,猶如瘋魔。
“痛快,當真痛快啊……”
鏘——
將那桿長槍插在了庭院里,大手抓起地上的月姬催動玄功,吸取其精氣神。
“月姬……”
冥侯咬著牙,緩緩站了起來,拖著巨刃搖搖晃晃朝著龍蓬走去,每每走出一步,都留下一個血腳印。
“同生共死,當真感人啊……”
龍蓬抬手握住身旁的長槍,單手持槍,側目望向司空千落,笑著露出森白的牙齒。
“小姑娘……你瞧瞧百年朝鳳……是不是這樣用的!!”
言落。
槍尖已點出數十下,雖未附著內力,卻仍就將那冥侯扎的滿身槍眼。
嘭——
冥侯一刀還未揮出,人就已經倒在龍蓬面前。
“先別急死,死了可就不新鮮了!”
龍蓬淡淡笑著,右手抓住冥侯頭頂,如法炮制。
……
“咳咳……”
雷無桀靠在欄桿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蕭瑟,現在怎么辦?”
蕭瑟擦了擦唇角鮮血,盯著龍蓬背影,沒好氣道,“還能怎么辦?現在打又打不過,想跑又跑不了了,就只能等死了唄……”
雷無桀苦笑道,“咳…別啊,蕭瑟你那么聰明,想想辦法呀……”
蕭瑟抿了抿唇,低著頭,未說話。
雷無桀見狀,沉默了一會說道,“蕭瑟你傷的不重,你就先走吧,我欠你那五百兩銀子,你可以去雷家,找我師父,”
“你個小夯貨閉嘴,本公子走或是不走,由不得你來說,還有是你欠我銀子,又不是雷轟欠我,我找他做什么?”
“蕭瑟……”
“閉嘴,吵死了,讓我靜靜。”
蕭瑟微微蹙眉,扭過頭去,雷無桀見狀只得放棄,看向那天女蕊。
“這位姐姐,我師兄還有…還有千落他們沒事吧?”
天女蕊懷里抱著唐蓮,眼中朦朧,澀聲道,“這個女孩子氣血虧空,現在昏迷了過去,而他…他…他傷成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
雷無桀抿了抿唇,幽幽嘆息,“怎么就變成這個樣了……”
另一處。
“少宗主,待會我攔住此人,你先走。”
無心微微一怔,緩緩道,“雨寂叔叔,你因我而來,我又豈會舍你而去。”
“況且,你我兩人聯手,未嘗不是他對手。”
“唉……”
紫衣侯嘆了口氣,“此次是我大意了,未料想到此人武功竟然如此古怪,倒是…倒是……”
“倒是什么?”
紫衣侯眉頭緊鎖,幽幽道,“倒是有些像你父親當年學的《虛念功》后入魔的狀態,一樣的吸人功力,一樣的嗜殺如麻。”
無心微微一怔,“我聽老和尚說,這《虛念功》練到高深處,極容易入魔,入魔后,眼瞳呈金色,他不太像入魔,倒是像……被奪舍了。”
“似是而非,天下間可吸人功力的武學不僅僅只有一種。”
紫衣侯搖了搖頭,抬起慘白的手掌,繼續說道,“他所使用的武功,比《虛念功》還要可怕,不僅僅能吸人功力,想來……你也有所感受了。”
無心點點頭,回味著方才的滋味,現在還心有余悸,方才若非他反應快,立刻阻止,這身功夫怕是也要化為烏有。
紫衣侯沉默一會,開口道,“少宗主你還是先走吧,無需管我,我沒有去尋白發,想來白發也會來尋我,屆時我與他聯手,此人必定不是對手,你不必擔心。”
“莫叔叔啊……”
無心搖頭感嘆,正欲說話時,卻見龍蓬淡淡笑道,“諸位,都聊好了吧?”
“你們瞧瞧,我多善解人意,還讓你們留個遺言。”
“呼……”
無心長舒口氣,立足于龍蓬身上,“小僧覺得,閣下這時最好先走。”
“哦?”
龍蓬微微挑眉,笑著問道,“小和尚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想來……閣下也要到極限了吧。”
龍蓬怔了一下,緩了緩神道,“這你可就猜錯了,我現在感覺好的很。”
“好與不好,閣下心里自己清楚。”
無心微微一笑,繼續道,“以閣下的實力,想取我與雨寂叔叔的性命,恐怕也要費上一番手腳,屆時若是來了位逍遙天境的高手,想來閣下也難以脫身吧?”
“難以脫身?”
龍蓬唇角勾笑,瞳如幽火,冷笑道,“那就不脫身了,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雙,我殺一雙。”
“生死小事爾,我并不在意,現在我只想……殺人!”
“小心!”紫衣侯提醒道。
“雨寂叔叔放心。”
無心側身閃過一記“摧心掌”,回眸瞧著那寸寸崩裂的假山,心道,“此人下手還真是毫不留情,所使的武功威力也甚大,行事狠辣,漠視眾生,當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紫衣侯略作凝氣,周身紫云蕩漾,在度殺出。
二人畢竟是逍遙天境的大高手,左右夾擊之下,龍蓬很快便落了下風。
……
“蕭瑟你快看!”
雷無桀滿臉驚喜,大聲道,“那個龍…他落下風,嗯,咱們是不是不用死了?”
“這個傻子……”
蕭瑟無奈搖搖頭,目光幽幽,“你說那個龍蓬方才為什么不殺我們?”
“我們那么多人,他肯定騰不出來手啊。”
“騰不出來手?”
蕭瑟神情鄙視,“你先把你身上的血擦擦再說這種話好嗎?”
“咳咳……”
雷無桀咳嗽了兩聲,急道,“蕭瑟,你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
“唉……我怎么想起來跟你一塊兒雪月城……”
蕭瑟感嘆了兩句,緩緩道,“我估計,他留著我們,是把我們當療傷藥用了。”
“啊……”
雷無桀更大一點,不敢相信。
“別墨跡了。”
蕭瑟站了起來,猶豫一番,來至司空千落身旁,輕手輕腳將她背起,“趕緊起來,趁著那家伙被纏住,咱們快點走,不然待會不是被吸成人干,就是要落在天外天手上。”
“這兩個結局你選一個吧。”
雷無桀神情猶豫,“那…那個無心怎么辦?不管怎么說,人家方才也幫了我們,這么走了,不好吧。”
蕭瑟扶額無語,“你個小夯貨,你現在這樣子留在這兒能干嘛?拖后腿嗎?”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們先將他們幾個昏迷的帶走,你要實在不放心,大不了待會我在回來……”
“小施主,蕭老板,你們的好意,小僧心領了,放心走吧,我們不會有事。”
“一個都別想走!”
龍蓬冷哼一聲,抬手抓過插在地面上的長槍,朝著背起唐蓮的天女蕊就擲了過去。
咚——
無心一個恍身,中途截住了那桿長槍,頭也不回的說道,“走。”
無心離開的一剎那,龍蓬轉身對著紫衣侯開啟了狂風驟雨般的攻勢。
“唔!”
紫衣侯本就在之前吃過暗虧,內力不濟,受了重傷,狀態不負巔峰。
一個不慎之下,胸口連番遭受重擊,噴出口血來。
“死!!”
”雨寂叔叔!”
無心大驚,連忙擋住龍蓬要命的一招,帶著紫衣侯退出近丈遠,擺脫他醞釀而出的攻勢。
“小和尚你還真是及時雨啊!”
龍蓬感嘆著,抬手抓向蕭瑟等人,“不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救誰!”
“擋住你不就行了!!!”
無心神情嚴肅,暴步而出,一拳砸出,罡風喝喝,刮的人臉生疼。
“我們快走。”
蕭瑟不敢耽擱,拉起猶豫不決的雷無桀朝著外面的街道奔去。
“咳…咳咳……”
木婉清幽幽醒來,瞥見與無心一人一拳對轟的龍蓬,揉了揉眼睛,待到瞧清楚后,驚喜無限,“龍蓬你沒死啊,太好了。”
龍蓬怔了下,一瞬失神就又挨了一拳,倒飛出去,撞在了假山上。
“這……”
木婉清大驚,趕忙奔上前去。
“姑娘別去。”
無心喘著粗氣,身上早已破損的袈裟染著點點鮮血,暇玉般的肌膚滿是拳頭印子,拉住了木婉清的胳膊。
“你放開我!”
木婉清杏眸圓睜,滿臉怒容,奮力掙扎開,朝著龍蓬奔出。
回應她的,卻是一只鮮血淋漓,附帶殺機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