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外,近郊。
一處平平無奇的農(nóng)居內(nèi),已過正午仍然沒有消息傳來,燕丹可以確定刺殺已經(jīng)發(fā)生了。
因為只要荊軻刺殺了那暴君,無論成敗、咸陽城都會封閉起來才會導致沒有消息傳出。
正常情況下,知道了這一點他們就該撤退了,可燕丹既不甘心也無法安心啊,刺殺秦王可是賭上燕國命運之舉。
無論如何也得打探清楚那暴君死了還是沒死才行,如果荊軻刺殺成功,燕國還有可能保全,如若刺殺失敗,那么燕國必須會在暴君的怒火下化作灰灰。
若非百家大會上出現(xiàn)了太多的掌門級之上的老怪,更有將這些老怪物鎮(zhèn)住的秦王,燕丹早就倚仗著身上的木偶械人之能,親身深入咸陽宮了。
不過為防萬一,燕丹也早早地安排上機關(guān)朱雀,有此三架機關(guān)朱雀在,那怕在最不利的處境之下,也可以利用二架機關(guān)朱雀掩護他們安全撤退。
說曹操……說消息,消息到。
不過燕丹以及他的小伙伴們卻恨不得傳達消息的墨家弟子直接去死,無能的家伙,就連被人追蹤了都不知道。
燕丹不作思索,當即引爆整片農(nóng)舍,轟隆中倒塌的建筑掩蓋了燕丹一行的足蹤。
順著密道脫身的他們剛竄出通道,就發(fā)現(xiàn)“停機場”早就設(shè)下了一重又一重的人墻,三架機關(guān)朱雀全都被控制住了。
而控制住機關(guān)朱雀的不是別人,正是墨家分裂出去的那些墨家弟子。
怒極攻心的燕丹差點吐血,“你們這些家伙,難道全都選擇了背充墨家不成,叛徒,你們這些叛徒!”
“燕丹,收手吧。”
不等揮舞手上非攻的燕丹繼續(xù)耀武揚威下去,蹲守的人墻涮聲涌開,手持墨家正統(tǒng)傳承物墨眉的六指黑俠黑著臉走了出來。
燕丹臉色一黑,再也控制不住一貫的偽裝和善以及正義正氣了,失聲道:“師...師傅,你怎么來了!”
六指黑俠一臉的昏沉,斥道:“老夫再不來,墨家就全都要跟著你一起完蛋了。
你是瘋了嗎,竟然膽敢籌謀刺殺秦王。
你可知道燕國現(xiàn)在就算想要跪地請降,秦國也不會答應(yīng)了,目前秦人的意志就是要燕國亡國、滅種,絕其宗廟血食!”
燕丹頓時自我催眠起來,暴君就是暴君,暴秦果然就是暴秦,我沒有做錯,錯就錯在沒能成功刺殺那暴君而已。
燕丹一臉的正人君子狀,正氣凜然,“我沒有瘋,相反,師傅你,還有你們才是真的瘋了。
那暴君想要消失六國,那暴秦想要世代鎮(zhèn)壓六國的萬民,吾輩義士,怎堪怎忍千千萬萬無辜百姓受些兵災(zāi)兵禍!”
六指黑俠決定放棄燕丹了,沒辦法,現(xiàn)在他仍是待罪之身,可不敢再行差踏錯,這樣只會將整個墨家都牽連進去。
六指黑俠掃了掃燕丹身后的高漸離、曠修,樊噲、庖丁四人,高舉墨眉道:
“老夫不是來跟你爭辯的,你們四個是要聽非攻的,還是墨眉的,做出你們的選擇吧。”
曠修、樊噲、庖丁三人只是荊軻的死忠,而不是燕丹的死忠,在得知荊軻行刺秦王失敗,身死當場之后就站到六指黑俠那邊。
相比燕丹,他們更信任六指黑俠,哪怕是要跟著六指黑俠一起“吃牢飯”。
唯有高漸離選擇與燕丹為伍,撥出其手上的逆水寒,想要將頑抗進行到底。
而六指黑俠在清理門戶之前,卻也轉(zhuǎn)達道:“秦王想要知道,你燕丹是怎么想的,堂堂燕國太子,竟行此江湖鄙事。”
燕丹橫掃了一眼四周,遠處可有不少的“江湖朋友”,卻全都抱著看戲看熱鬧的心態(tài)在旁觀,竟無一人有伸出援手的意愿。
知道今天可能要栽的燕丹滿腔憤慨,悲愴道:“六國天下無不深受暴秦暴君之苦,為天下人尋得解脫,這便是燕丹行事之因由。”
天下人!
深受暴秦暴君之苦!
如果是原本的秦時,那么實行酷律酷刑的暴秦確實有很多地方做得不人道。
可自從趙政登其以來,興水利、修田桑,可說是活民無數(shù)。
就連本是苦難的民役民謠,將貫通秦境的直道修了,馳道也修上了,卻是越修越是大漲國力,在那高明的決策下,還將民夫也給修富了。
關(guān)于這一點,整個諸子百家就沒有不服的。
而大秦明明早就有了一統(tǒng)春秋戰(zhàn)國的實力,卻愣是要等到南陽郡的改革出現(xiàn)成績,這才召集百家英才入秦,共同治理全新的天下。
細數(shù)下來,如果秦王后期不行夏桀和商紂之事,妥妥的圣君,足以媲美上古堯舜,可怎么在你燕丹口中,不是暴君就是暴秦。
六指黑俠無語道:“你從那里得出,天下為秦所累的?”
燕丹緘口無言,一時間他還真的找不到秦王的暴戾證據(jù),畢竟在這個六國朝堂君王無不爭相比爛的時代,秦王反成清流了。
可燕丹卻是強辨起來,“暴君想要一統(tǒng)六國,可知這會造成多大的傷害,會有多少的百姓災(zāi)民留離失所!”
包括六指黑俠在內(nèi),百家江湖人全都用白癡的眼神看著燕丹,終是看在徒兒將死之人的份上,六指黑俠讓他做了個明白鬼。
“荊軻刺秦之后,余下使節(jié)為了擺脫歉疑,已明示會回去說服自家國君納地效璽,成為秦國之下的藩屬,向大秦俯首稱臣!”
一句話,就連陛下都投了,你這個太子太監(jiān)折騰個毛線啊。
燕丹如遭雷擊,整個人雷成了一尊泥塑,可回神的他卻猶自嘴硬,強自分辯道:
“現(xiàn)在的暴秦就已經(jīng)無人可制,一旦讓暴君得到天下,那時候的暴秦暴君如若葉造孽,天下還有誰人能可制止阻止!”
所以……燕丹在自我催眠下,已成為了無畏的斗士、先驅(qū),“我沒有錯,這是為了天下,這全是為了天下人!
我絕對不會錯,這全都是為了天下蒼生、萬民福祉!”
此時,就連旁觀的諸子百家都看不下去了。
“天下人,這家伙以為自己是誰……”
“就連六指黑俠都只能代表墨家……”
“天下人,不是什么人都夠資格代表天下人的……”
“也許,秦王可以……”
“紫微……”
“人王……”
天下人在想什么,趙政其實不知道,可從前前前世的小民群眾記憶中可以看出來,其實常人百姓,根本不在乎所謂的天下,大勢。
他們只關(guān)心柴米油鹽醬醋茶,就算八卦,也只是叨擾身邊瑣碎,天下時勢國家大事,其實也他們無關(guān)的。
不過若是有得選,無論是誰人都不會愿意國破家亡,顛沛流離,成為無根之人,逃難難民。
可見世人的命運終究掌控在少數(shù)人的手中,而趙政就是這個少數(shù)人!
以已心代天心,政哥的意愿便是眾生的意愿,這——便是眾生愿力,這便是帝王權(quán)柄。
處理完燕丹之后,六指黑俠也帶領(lǐng)墨家投了。
如果只是秦國與秦王,也許六指黑俠會寧死不屈,可諸子百家都入秦為政了,可見不久的將來,必須會是又一次的百家爭鳴。
六指黑俠個人可以死犟,可墨家卻萬萬不能在新一輪的競爭中落后于其余的諸子百家的,這就是典型的鯰魚效應(yīng)。
而得到墨家所有傳承之后,趙政心心念念的機關(guān)術(shù)黑科技,終于在非攻機關(guān)術(shù)與霸道機關(guān)術(shù)的相互補充補全之下,嚴絲合縫。
特別是燕丹從墨家禁地核心帶出來的偃師,這位木偶械人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完全就是“機器人”啊,還是自帶“人工智能”的強智能機器人。
拜其所贈船新版本的“科技”型機關(guān)術(shù)正式上線,并大行其道,開始逐步影響改變這個時代。
由于勞動改造的六指黑俠認罪態(tài)度良好,曉得挨打要立正,所以趙政就金口一開,看著非攻機關(guān)術(shù)的份上,免去了曠修樊噲庖丁三人的刑役。
其中身附樂家傳承的曠修被玉妃引入宮廷,玉妃就是弄玉,與雪妃一個彈琴一個獻舞,并稱雙絕。
對了,雪妃就是雪女,她是跟隨趙國公主趙倩一起打包入的咸陽宮,而弄玉則是與紫女一塊,走的是云羅天網(wǎng)的路子。
秦國的一統(tǒng)大業(yè)無比的順利,雖有一城一城的反抗,以及破城后的零星反抗,卻從來不曾遇上真正的對手。
因為列國君王早就準備投了,一個國家最大的陛下都降了,他們這些“太監(jiān)”還盡忠個屁啊,向誰表忠心,秦國么。
上行下效,陛下都不當人,就不要怪朝堂上面的妖魔鬼怪各行詭道了。
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而國之將亡的時候,最怕死的永遠是那群驕奢淫逸的達官顯貴。
這一點,歷史書上面已經(jīng)證明過無數(shù)次了。
可陛下比臣子先降,也屬實是一道另類的警世名畫了。
再有燕國,王室子弟被屠戮一空,祖上宗廟被棄絕血食,這么大一只死猴面前,投降的六、五、四國確實不敢作妖。
一統(tǒng)戰(zhàn)國亂世之后,自然就是大治了。
百廢俱興,許多東西都可以重新來過,如此正好可以展開大規(guī)模治理。
而趙政為諸子百家準備的舞臺,就是一座又一座城池的治理權(quán)。
=============================分隔線=========而不出意外地,各有其長的諸子百家各展猙獰,綻放出不一樣的色彩。
名家公孫龍口若懸河,一只嘴不知平息了多少的兵災(zāi)兵禍。
還禪家王禪舌燦蓮花,將降為藩國的五位國君說動,向大秦俯首稱臣。
此外還有神仙家、五行家,風水家、相術(shù)家等等……百家各出其術(shù),各光其耀。
當然,也不是沒有不和諧之處,那比那星象家,竟然提出要在七座相應(yīng)城池上面刻下陣法,將天下的流星捕獲。
當星象家的報告呈上之后,星象家所負責的城鎮(zhèn)已然刻下了天樞貪狼陣,這一派可不是一般的瘋狂。
畢竟這事若是成功也就成功了吧,可若是失敗了呢,但凡捕獲過程中出現(xiàn)失誤,怕不是七座城池都會被砸個正著,甚至引發(fā)更大的災(zāi)難呢,趙政緊急叫停了此事。
再有方士家……部分方士在所負責的城鎮(zhèn)內(nèi)大肆傳播傳揚請神降仙、驅(qū)鬼治病,鬼上身、跳大繩等邪異鬼祟行為。
什么刀符驅(qū)鬼,啥子抓鬼現(xiàn)形,不就是堿水變紅、遇碘變藍么。
那有那噴火驅(qū)邪,不就是借助松香粉搞大場面么,真就不會噴火的神棍不是一個好神棍咯。
趙政著實無法理解那群術(shù)士的腦回路,大秦帝國都已經(jīng)明令禁止了,他們倒好,非但不收斂,反而要面圣,要鬧到政哥的面前討要一個公道。
于是大秦帝國朝堂上,就出現(xiàn)了一群跳大神、舞大繩的巫祝之士。
這些方士要與秦王“說”法!
不得不承認,這些入邪的宗教瘋子還是有點東西的,賣相十足、演技更是跨越了騙已的地方,他們不是自我欺騙,而是真的相信那些神神怪怪鬼鬼,表演起來異常的玄乎兼邪乎。
再加上那傳統(tǒng)的見廟就進見像就拜習俗,確實很能忽悠人,畢竟對于那些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東西,從來都是相信居多,畢竟萬事就講究個隨緣、方便。
一時間,滿朝清貴竟也被吼住了。
可政哥卻是半點都不相信,任那些表演再怎么魔幻,歸根到底不過是說穿了就沒啥新奇的“魔術(shù)”而已。
任那一眾方士說得再怎么玄乎其玄,似乎料事如神,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其實說到底,也沒能脫離前前前世的騙子把戲。
只不過是脫離了街頭層次的高端騙子而言,說穿說透了,不過是高端的話術(shù)搭配模棱兩可的說辭,不怕你深想,就怕你不去想。
按現(xiàn)代的分類,那叫心理學,至于那些讓人上套的說辭,往往是誘導,但凡你仔細一琢磨就上當了,會自動將自身代入那些模棱兩可的話,從此對“高人大師”深信不疑。
可政哥卻是反手甩出一記大逼兜,響亮的大耳光,順帶著也將滿朝智識之士給打醒了。
可不是么,這些人真有吹噓的這般牛逼,為啥子會挨打,若是真的只是吹噓,那后果……焚詩書、坑術(shù)士,政哥版的焚書坑儒仍然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