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儒家天然就適合傳播知識啊,而且舍儒家之外,還有能啥好辦法。
總不能再起才開始修建學宮吧,這些年來趙政做了不少的大事,粗煤、精鹽,白紙、精釀,水泥、玻璃……可偏偏卻忘了開辦教育。
現在才來興辦學府,黃花菜都要涼了。
可也不是沒有辦法,這個時代人才不都是出自諸子百家么,既然只有諸子百家才會系統化培養人才,那就——將諸子百家一網打盡好了!
對頭!
就是這樣!
就是要這般搞才對!
此念頭一起,趙政腦海轟鳴,將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諸子百家,不就是一百所“學校”么,只不過如墨家儒家這樣的顯學、是大學,如輕重計然這等黨派、是大專。
如名家縱橫家這樣的、是外交專業,而鬼谷兵家那樣的,就該塞到國防專業去。
如此一想,是不是就茅塞頓開了。
當然了,諸子百家不等于就是諸子學院!
只不過這些諸子學院擴散得極度不平衡,或顯或隱、或盛或衰,像是農家專業、足有十萬在校生,而計然家呢,就連像樣的傳人都找不到。
更有如同諸子略、詩賦略這等,只有說辭,甚至佚名的,什么意思呢,就是只留下一字半句,就連具體的典籍書簡都沒有。
轉換到現在就是學校或倒閉,或廢棄,就連校名都被根除了。
驟然起立的趙政,身上綻放出強烈的氣場,霸道非常,“那就擬旨,邀約諸子百家入咸陽,共襄盛舉!”
朝堂上先是一靜,隨即百官哄堂爭論起來,激烈無比!
大體上,百官的意思都是一致的,狼多肉少,呃,就是不歡迎,若是被百家搶了他們飯碗,那他們還怎么混啊。
可政可卻不慣著他們,“那容納六國土地之后的大秦,誰人來治理,又由何人拿人頭擔保,能可處理得井井有條、政通人和!”
自然是沒人膽敢作出擔保的,今天你若是敢糊弄政哥,明天政哥就會拿你的頸上人頭開刀,絕不會慣著。
尉繚子倒是很感興趣,此事趙政可沒有跟他通過氣,提問道:“不知陛下此舉,目的為何?”
趙政也是剛剛才想通的,事情還得從趙政的師傅說起,還記得那位章臺閣的藏書館“掃地僧”么。
面對周王室的百萬典籍,老者整理了一輩子,都沒能找到李聃在周王室當“圖書管理員”之時,成道過程的手記。
那時趙政還準備用“研究生”設套,將被套路的老者給榨干。
哪知道想要“考古”,沒有博士文憑根本不夠資格,當時被罵走的趙政就記掛在心了。
心想著總有一天,當上政哥之后,拉上諸子百家的掌門級齊齊前來考古。
只不過老者之所以罵走趙政,就是因為那時的政哥還是太嫩了,完全是異想天開,因為諸子百家相互之間并不是和和氣氣,而是恨不得打出狗腦子。
而那時候的秦王,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威望壓服諸子百家,可現在不同了。
現在但凡有點見識之輩,都知道只要大秦只要不犯下天大的錯誤,一統六國天下歸一都是板上釘釘之事。
南陽郡的三年試點成果,讓荀夫子注定在青史留上一筆誰人不欣羨,誰家不想成為成一個幸運兒。
這等前所未有的,擴散自身自家學說的機遇可謂百年難遇,諸子百家里面沒有任何一家會拒絕的。
只要趙政這份旨意傳揚出去之后,諸子百家無論是顯學還是隱學,無論是鼎盛還是衰弱,全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怕不是就連那些隱藏起來的教統、教祖,都會從荒山老木里面鉆出來,就連白骨尸骼,都會掀棺而起自棺材里面爬出來。
趙政自信滿滿,信心十足,“當然是納百家學說為大秦所用,而六國的大地,絕對容得下諸子百家的折騰?!?
此時朝堂下面百官也安靜下來了,一來,秦王的意志他們很難抗拒,也無從抗拒;
二來么,他們也反應過來了,確如秦王所說,統一六國之后的全新大秦有足夠地方歸諸子百家折騰,暫時威脅不到他們的利益。
整個朝堂上,能跟的上趙政思路者寥寥無幾,作為鬼谷子的尉繚子就是其中之一。
“陛下設想是好,胸懷亦是足夠,可陛下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諸子百家就是好的么?
諸子百家良莠不齊,不是每一家都有儒家那般多的讀書人,如荀夫子這般明事領的圣賢更是百中無一。
諸子百家用好了,固然可解一時的人手困擾,可要是治理過程中出現了事故,變故呢,怕不是就連基本盤都會丟失?!?
趙政當然知道啊,諸子百家里面隨開成為顯學那些,其它的不是在后世失傳,就是成了糟粕,甚至是遺毒。
一流秤二流斗,三流屠戶四流套狗,五流修腳六流剃頭,七流娼八流唱九流梆。
可不能否則在這個時代,只有諸子百家才掌握了傳承,才是知識分子,技術分子。
知道這一點于政哥而言就足夠了,都來到秦軍的咸陽大本營,還想要作妖怕不是失了智。
總之,先把狗騙進來……先將諸子百家“請”入咸陽再說吧。
趙政豪言道:“能者上、平者讓、庸者淘、劣者汰!”
尉繚子看懂了秦王的操作,不就是養蠱么,只是陛下怕不是忘了諸子百家的兇殘!
為免秦王出丑,尉繚子將諸子百家對于知識的著重,門派學說門派傳承的吝嗇一股腦地傳音發送至秦王腦海。
趙政轉念一想,懂了~!
這年頭,武功心法都是從各家典籍里面悟出來的,知識就相當于武學總綱,而諸子各家的學說,就等于不同的內功心法。
各自不一的百家思想,就相當于各有特效五花八門的武學屬性,即門派特性。而秦王現在想要能者上、劣者汰,就相當于舉辦武林大會,挑選堂口話事人。
眼見秦王點頭,似乎已經明悟了其中關竅,尉繚子這才提醒道:“如此一來,只會造成諸子的強大,大秦的強盛寄托在此,并非大秦之福?!?
,這年頭百家的學說都是寶貴的無上財富,諸子百家私心雜念大得很也多得很,就算掛靠在秦國也只不過是為了壯大自家門派,并不會完全為秦國所用。
趙政表示理解,卻完全不擔心,不知道有一個詞語叫做偷師么,知不知道嘛叫
填鴨式教育啊。
當然了,偷師的前提是有學生才行,對于這個問題趙政完全不擔心,軍功版的兌換制度已經有了,是時候來一個文版的獎勵制度了。
這樣一來,不就將學生的來源給掌握子么。
而掌握了生源,不就等于反向掌握了諸子百家么。
只不過這樣的治本之法,需要的時間太長了,所以還得有立竿見效的治標之法才行。
而在作出決定辦法之前,趙政還需要將這本就是靈光一閃的思路,成系統地完善才行。
所以趙政暫緩此話題,補充道:“既然眾卿沒有異議,那么邀約時間,就定在三個月之后吧。”
“另外,現在形勢雖然明朗,卻也不乏看不清時勢的蠢貨,是時候啟動報刊了?!?
“李斯!”趙政突然點名。
大殿一角的李斯恭敬地站了出來,“微臣在?!?
“報刊的編撰就將由你來負責了,孤要看到三月之后,六國使者入秦觀禮的時候,是懷著朝圣的姿態。”
嘶,李斯并沒有多大的信心,可作為官迷的他,完全拒絕不了秦王的這份糖衣炮彈。
李斯更知道“報刊宣傳”是秦王親自制定的計劃,這可是關系到收服六國民心的政績,絕不容有失,所以李斯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的,他還想要得到秦王的許可,繼續往上爬呢。
所以李斯決定“肝”了。
可光靠自家一個人,是忙乎不過來的,正規正矩的說教一再被秦王打回重審。
不改變思路的話,李斯就得被秦王給放棄了。
事實上這可不是秦王的臨時起意,李斯已經為此忙碌此事許久了,只不過報邸的出版工作籌備得差不多的時候,就被卡在內容這一關。
趙政當然是不滿意了,讓你普法,沒讓你說教……呃,是讓你與民同休共戚,而非是高高在上指點江山,要多接地氣億點點。
可李斯為人嚴苛,嚴于律已、敬小慎微已是刻入了骨子,這是改變不了的。
所以李斯無論怎么“套路”,總是一股抹不去的森嚴說教,根本不會接地氣。
趙政當然是不滿意的,白居易知道么,人家改詩可不是自己悶頭推敲,而是走出去面向普羅大眾,要讓老太太都能聽懂才會出廠,看不懂就回爐重修,懂!
這個時代沒有白居易啊,那沒事了……不,怎么可能沒事,駁回幾次之后眼見李斯不開竅,趙政可不會再慣著,直接在朝堂上公開就是李斯最后的機會。
能干你就上,不能干好吖就滾蛋!
李斯也是領悟到了這層意思,事實上在再三被駁回之時,李斯就知道了原因,不是他的文章水平不夠,而是風格不討喜。
可李斯不甘心啊,報刊可是面向全天下發行的,是大秦的喉舌,作為主編的他要是將這份工作干好了,得是多大的貢獻啊。
可是現在秦王已經下達最后通牒了,李斯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利害,要是再被打回重審,他這位主編也會被棄之不用,就算不會丟了官帽子也將仕途多舛。
所以李斯不得不分蛋糕了,政論、機要、宗旨、法務這四大版法,分出去一項,不是不能接受。
雖然李斯自認在法務這一塊,他才是專業的,可秦王不喜他的普法方式,他也無可奈何,現在只能便宜師兄韓非了。
韓非在兩年前就已入秦,趙政在交談過后,自然知道韓非與原著一樣,其自身才學不可能為秦所用。
甚至如若不是收服韓國用的是相當于分封的“特區”制度,那么現在的韓非已經開始籌謀反秦了。
所以趙政就用一個閑職將韓非打發了。典律司,當下的主要任務是在秦王的指定要求下修正秦律,為大一統之后的治世末雨綢繆。
當然了,說是閑職,如果用心也是可以做出矚目成績的。
韓非怎么說呢,不修言表形骸放浪,完全就是玩兒,很快就成了典律司的公敵。
收到“投訴”的趙政輕蔑一笑,是夜……很快,自宮中傳來消息,紅蓮公主有恙。
然后想要入宮的韓非吃了個閉門羹,就連生病的妹妹都見不到,急得直在外宮打轉。
然后韓非看到了一個大驚喜,其“后母”殺了出來,見到明珠夫人的韓非是懵圈的。
明珠夫人可是韓王安的正宮娘娘,而韓王安遠在韓國,所以明珠夫人是如何出現在些地的。
沒人知道韓非與明珠夫人談了什么,只是知道韓非回到典律司之后,雖然仍是沒個正經模樣,可基本的工作態度還是有的。
是金子就絕不會被埋沒在沙灘上,韓非可是寫也韓非子的“博導”大家,對于手上的工作往往是一針見血,輕輕松松就搞定。
律長并沒有因為韓非對手上工作的“簡化”而輕視,反而對此驚為天人,因為能夠將繁芫甚至錯漏的秦律簡述得明明白白,化繁為簡正是典律司需要的人才。
而韓非也樂得只需要動動嘴的一針見血,他才不想要重復枯燥無趣的機械修正,于是韓非就在典律司如魚得水了。
趙政當然知道李斯承受不住壓力之下會去找韓非入伙,因為這就是政哥逼出來的啊。
韓非這么好用的普法“張三”,扔在典律司里面當混日子確實浪費了。
當趙政來到章臺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師傅的身影,老者不知道忙呼啥去了。
正當趙政準備召來侍從的時候,卻收到傳音說:進來!
趙政自然是大步踏入,當老者的徒弟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進入師傅的“內宅”呢。
可趙政越走卻是越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