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溫和，空氣透著涼爽。

沈枝買完早餐回去的時候在樓下碰到大半年未見的房東。

他平時是不會出現在這里的，收租基本半年一次。

沈枝剛來的時候他頗為照顧，當時第一年給她算一個月一次租金。

“林叔叔?！?

房東帶著老花眼鏡，幾乎是瞇著眼打量她。

大概是想起來哪個房子的租客。

他點頭，掃過沈枝手上的打包盒，“去買早餐了啊。”

“對，您吃過了嗎？”

房東笑呵呵的應聲，“吃了才過來的?！?

“我想問下你打算什么時候退租啊?！?

沈枝勾著袋子的手微蜷，“可能還需要一個月?！?

高考成績還沒有出來，她無法確定未來，自然沒辦法決定搬家的事情。

房東拍了拍腿，講著一口南城話。

“那不得行喲，我有個侄子過幾天要過來，沒得地方住嘿，我們當初講好滴可是高考后退租哈?！?

“我沒得辦法噻，不然也不可能和你講，我總不可能讓我親戚克租別個滴房子吧?！?

沈枝剛開始租的時候沒想那么多，是說過高考后。

她沒有理由反駁，“我明白，給我點時間?！?

“哎，他大后天過來?！?

也就是說，只有兩天的時間找別的房子。

沈枝微微嘆氣。

這是不可能，并不是短時間找不到房子，而是，除了酒店，誰會給租客短租一月租。

哪怕是這種房子都是半年起租。

就算有，也一定會抬高價格。

奶茶店的工作她已經辭掉，目前沒什么兼職，只有偶爾在手機上接一些設計簽名和書評稿。

錢只出不進可不行。

沈枝回到家，床上的男人還在睡，抱著她平時睡覺會抱的海豚。

他的身形擠在一米五的床有些委屈，兩人幾乎翻個身都會貼一塊。

她還記得睡覺的時候梁楚柏好幾次想把放在中間的海豚扔下床。

沈枝沒叫醒他，自顧自的趴在桌子上邊吃早餐邊給存稿照片調色。

肩上一沉。

沈枝微微偏頭，腰也被撈著摟了摟。

“起這么早？”

沈枝指了指透明的窗外，“太陽曬屁股了?！?

梁楚柏聽著她語氣里隱約的嘲諷，笑了聲，“也不知道昨個是誰睡到下午?！?

沈枝瞬間靜言。

梁楚柏抱了她一會，轉頭進了洗手間。

他很喜歡膩歪著她。

時不時親一下抱一下。

沈枝倒也不反感。

沈枝看了眼微信最新信息，周女士軟硬交加的話。

仿佛真覺得，沈枝脫離了她的掌控，活不了。

梁楚柏抬手在走神的沈枝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沒事。”

沈枝視線微微回攏，搖頭，“我待會出去一趟，你——”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搶先。

“我跟你一起。”

沈枝拒絕了，“不用，你去把廢書搬過來吧，我叫人來收?！?

梁楚柏抓著一旁的包子塞嘴里，神色微淡，“噢?！?

沈枝出去找了一會房子還有一些比較賺錢的兼職，跑到全身汗淋淋，頭暈目眩。

她朝天張開手指，陽光透過她的手指縫隙，刺眼的光芒閃爍映入眼簾。

猶豫再三后，她跑去批發市場。

梁楚柏看著屋子里凌亂一片，床上搭著許多衣服，地上有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折扇太陽傘電風扇……

“你這是，從哪打家劫舍回來？”

沈枝弄著手頭上的鋼架，頭也沒抬的說道，“批發價買的。”

“買這么多干什么？”

隨即，他恍然大悟，“賣??？”

“嗯。”

與其自己頂著大太陽到處跑，還不如試試就地擺攤。

沈枝無法保證能否賺錢，只是批發了一小部分試試。

沈枝想起什么，指著另一邊的角落堆得比人還高的書。

“你書怎么這么多？”

“三年的，沒翻開過?！?

沈枝：“……”

沈枝微微皺眉，“都是新書啊，當廢書賣不太劃算?！?

她想了想，“要不你去擺攤賣？”

“有些低年級的學霸會需要用到，說不定就買了呢?！?

梁楚柏神色僵硬，眼神透著難以置信。

似乎在說‘讓我去擺攤你認真的’。

沈枝笑了笑，“我就說說，你喜歡怎么來就怎么來吧?！?

“你陪我擺啊？”

梁楚柏走過去，語調揶揄。

沈枝偏頭，眨了下眼。

——

梁楚柏面無表情的坐在地上，前面一大片都是擺的書籍。

少年雙腿微曲，看向在擺糍粑的沈枝。

沈枝洞悉他的視線，輕輕唔了聲。

“你要是想去玩就去，我來賣?！?

梁楚柏還真沒體驗過這種生活，過路人路過都得看兩眼。

他低頭手臂擋了擋，“不去。”

怎么可能把沈枝一個人丟這。

沈枝選的地點在步行街附近，同一時間擺衣服和小物件，又弄了些糍粑雪媚娘。

所有東西都有明碼標價，不用問價格，很快便吸引來一些人。

經過觀察，小吃和物件比較吸引人。

衣服只有零零散散的賣出去幾件。

反關梁楚柏，書幾乎都賣完了，生意火爆。

他那張臭臉擺在那，都能吸引一大波人。

“梁哥？”

人群被撥開，一個男生錯愕的看著攤主是一向矜驕的梁楚柏。

“你怎么在這擺地攤賣書啊？體驗生活??？”

梁楚柏神色一僵，沒想到會遇到同班的熟人。

出于男人好面子的行為。

“我給——”他剛想把鍋甩沈枝頭上。

結果發現她躲得挺快。

他憋屈的咬牙，“我閑著沒事干賣著玩玩?！?

“這個糍粑怎么賣？”

梁楚柏下意識揚聲，“五塊兩個?！?

他親眼看著熟人的目光由詫異錯愕轉為震驚憐憫。

他隨便拿了五本書，掃給他錢。

“哎，這年頭生意難免不好做，家里出現這種情況也能理解，重頭開始吧，我這會沒空，改天過來幫你一起啊?！?

梁楚柏臉色黑沉扭曲，這一刻想刀了沈枝的心都有了。

男生看到他難看的神色，脊背微涼，沒再多聊。

發生家里破產這種事誰想呢。

于是那段時間在班里流傳著富家公子哥淪落為街頭攤主的故事，梁楚柏獲得不少的問候甚至于有人想出錢包他。

梁楚柏給顧客包裝好糍粑，看到沈枝出現，瞬間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