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有著汽車輪胎碾壓過的聲音。
沈枝總感覺身后有人，她余光撇去，沒見有人影。
她微微皺眉，幾次觀察，都沒什么收獲，以為是錯覺。
一墻之隔帶著黑色棒球棒的少年踩搓著地上一個成年男性的嘴巴。
走遠后，梁楚柏拎起拳頭一遍遍落下。
“玩，你，媽，跟蹤。”
話語冷戾得讓人心生恐懼。
他跟著那個女的只是想搶點錢用用，在僻靜巷子剛要行動身后突然被一只手摁住，緊接著就被他摔肩挨揍。
對方的手快準狠，縱使他是個成年人也反抗不了。
梁楚柏處理完他，穿過巷子，走到沈枝的樓下，透過那層窗戶看見里面的燈亮著，轉身離開。
站在窗戶側邊的沈枝，看著那抹黑色身影漸漸消失。
有時候，女生的直覺就是準的可怕。
沈枝沉沉嘆了口氣，腦袋靠在墻上，咬著唇，眸中掙扎著什么。
“梁楚柏。”
背后傳來氣喘吁吁的女聲，梁楚柏腳步并未停下，甚至于更快。
沈枝連忙追上去，“如果是我那天的話太過分，我跟你道歉，你不要因為賭氣，放任自我。”
梁楚柏冷著臉，“你以為自己是誰？少往臉上貼金。”
沈枝知道他在生氣，說什么都不會聽進去，只會更難堪。
沈枝默默跟在他身后。
他隨意坐到個攤子前，點了些燒烤，拿幾罐啤酒。
梁楚柏腳抵著桌腿，啪嗒一下拉開罐環。
“不回去睡覺瞎浪什么？”
在沈枝要開口前，梁楚柏搶先一步堵住她嘴。
“說了不考，別煩我，不是因為你。”
沈枝搶過梁楚柏手里的啤酒罐，悶了一大口，直勾勾凝視著他。
她確定性的問過陳遠，他根本沒有考京越的意向。
沒有所謂的陪伴朋友，陪的人是她。
梁楚柏沒有阻止她喝，看著沈枝眼神里的固執和逐漸泛紅的膚色。
他拿根烤好的牛肉串吃下，簽子一叩一叩戳著桌面。
“沈枝，你跟我老實說，到底是你想讓我考，還是你良心泛濫不想看到我……荒廢學業。”
沈枝神色微怔，喉嚨有些發干，“我不知道。”
“我是一定要去京北的。”
“我他媽不是你備胎。”
梁楚柏聽到她的話，幾乎氣笑，拳頭捶下桌子，惹得周圍的顧客目光掃視。
他無視那些人的探究，胳膊毫不怕臟的支著桌面，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她。
“畢業后我會出國深造，只要你想，我就留下來。”
目光驀然相撞，沈枝烏瞳里裝著少年熾熱含著期待的眼神。
那種沉淀的鈍擊感蔓延著全身。
沈枝很清晰的感受著自己心里泛起的異樣和從未體驗過的安全感，他的話讓沈枝有種她在他心里很重要的感覺。
她避開這樣的眼神，那一瞬間，她為自己的膽怯感到羞恥。
沈枝盯著手里的啤酒，輕吐一口氣，緩緩道，“留學挺好的。”
再次被推開，梁楚柏泛白的指骨折斷簽子，“沈枝，你……算了，我要什么沒有，憑什么要耗在你身上。”
他想要說什么？
還能說什么呢，說她絕情？她分明從未回應過他的心意，不都是自己一廂情愿。
梁楚柏苦笑，閉了閉眼。
剛要讓沈枝滾蛋，決定再也不來往的時候。
她說，“不是你跟我說事在人為嗎？”
梁楚柏睜眼，看向她，是錯愕，是不解，又夾雜著一縷有所期盼的欣喜。
沈枝又悶了口啤酒，眼尾染上微醺，“那就試試賭一把。”
“賭時間，賭距離，賭未來。”
梁楚柏頓了下，半懂非懂，他只想明白個道理。
“所以，你要跟我談戀愛？”
沈枝瞪圓眸子，“你腦子里可以不用整天想著談戀愛，現在是高三，我要沖刺高考。”
沒有時間。
梁楚柏挑眉，鉆找縫隙，“那高考后就可以？”
沈枝沒說話，低垂的睫毛閃著。
在梁楚柏眼里相當于默認。
他直了直身體，壓下唇角那點欣喜若狂的躁動。
他故作正經，“那為什么還想我出國？”
“我們有各自的人生，我不能拿個人私欲毀你，如果因為我而拖累阻止你飛往更高的地方，我會很自責。”
沈枝邊說邊拿起快冷卻的燒烤串啃。
梁楚柏眉眼裹著笑，“不用自責，我還沒決定去。”
沈枝皺著眉，咬串的時候簽子一劃，在沈枝嘴角邊留下辣油。
她咕囔著，“這有啥好決定的，一個人沒見識總比兩個人沒見識強。”
梁楚柏沉默片刻，凝視著她的手指戳著他面前未開封的啤酒罐。
“喝多頭疼。”
他拍下她的手。
沈枝微微抿著唇看他。
梁楚柏明知她有些醉意，但還是忍不住跟她傾訴。
“我不想讓一個討厭的人操控我的人生。”
那還跟她挺像。
沈枝眨了兩下眼眸，反應過來他的話。
“這樣啊。”
她輕輕唔了聲，垂著腦袋。
梁楚柏扯了扯唇。
他怎么會期待一個醉鬼給他真正的意見。
想著，他瞇了瞇眼。
該不會前面的話她明天都會不記得吧？
媽的！
梁楚柏打開手機錄音，剛想重新套她話，以免她反悔。
“你討厭他你就應該更加努力，飛到高處俯視他，讓他仰望你，而不是在沒有足夠的本事之前反抗，這樣造成不了絲毫的傷害，你不是選擇他，你是選擇更好的方向，不代表就是控制你啊，想用這條路干什么都是你的自由選擇。”
沈枝眼瞳微睜，漾著干凈盈潤，語氣輕緩溫柔。
她認真給他分析著，“就算你會繼承家產，但也得有個高學歷，萬一你家破產了呢，現在稍微高尚一點的工作，都要以學歷為門檻，你不能只為眼前打算，你得想想未來，你不想賺很多很多的錢？不想有個屬于自己的大房子？不想買車子、不想去世界旅行、不想賺彩禮娶媳婦嗎？”
周圍的嘈雜仿若在這一刻靜止，少女懷揣著炙熱的期待看向未來，水汪汪的眸里閃爍著星辰彩光。
梁楚柏瞧她一會，似乎有認真思考，偏開頭幾秒，又盯著她。
“除了最后一個這些都是你想的吧？”
沈枝：“……”
她不好意思的露出訕笑，頰側猶如上了腮紅一般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