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冷冷的看著她。

此刻也不再掩飾自己的修為，將一身的氣息盡數顯露。

“怎么？我沒死你很驚訝嗎？”

馮素娘看著沈宣的相貌，即便是此刻這等虛偽面具被拆穿之下，她仍然望著沈宣的相貌有些出神。

略頓了頓，才支支吾吾地開口道：

“不......”

隨后，她定睛一看，眼前之人的氣息似乎強大不少。

完全不是昨日自己見到的那個煉氣六層的小修士了！

這！

這等氣息，自己竟然完全無法分辨！

難道是筑基修士？

馮素娘腦海中飛快的思考著。

這人若是筑基修士，又看到了那錦盒密信的話......

若不是來尋仇，還能是什么呢？

馮素娘驚恐之下，一步一步地后退。

口中不可置信地問道：

“你是筑基修士？”

沈宣面不改色，淡淡地答道：

“是。這三封信，你不覺得應該給我個解釋嗎？”

沈宣和馮素娘此刻心中已經完全明了了。

信中內容幾乎沒有可以商談糊弄的余地！

馮素娘心知肚明，在筑基修士面前，她一個沒怎么修煉過的煉氣修士，根本不配和筑基修士過上哪怕一招！

她咽了一下口水，忙跪拜在地，求饒道：

“素娘一時鬼迷心竅，得罪了石前輩......”

她眉頭緊皺，已然明白無論說什么都無法挽回局面。

只能先行認罪，以求這位石平道友能大發慈悲，饒她一命！

決絕地說道：“求前輩發落！”

這招還算有點效果。

沈宣突然對她這一時的敢作敢當有了點興趣。

“發落？你不打算再狡辯狡辯？”

沈宣和馮素娘都明白，此刻乖乖認罪說不定能求得一線生機。

負隅頑抗地嘴硬狡辯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馮素娘跪在地上，道：“前輩既然已經看過密信，素娘沒有什么好說的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唉......”

“哼，殺你？你在信中說愛慕我容貌俊秀，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舍得殺你？”

沈宣雖然嘴上如此說，但也只是以言語戲弄她罷了。

這點子性情，還真得多虧玉虎堂十六年的耳濡目染，讓他染上了這樣不知好壞的習慣。

只是馮素娘卻從言語中聽出了一絲希望。

忙抬頭看向沈宣，問道：“前輩的意思是？”

“收你做我的爐鼎如何？”

馮素娘聽罷心里也五味雜陳。

爐鼎一事她也知曉。

被收做爐鼎之人，性命均在主人之手。

為了主人順利破階，即便是吸干自己的修為，也是理所應當的。

如此沒有尊嚴，也不知何日死期將至的日子，只能用晦暗二字來形容。

但眼下她哪里還有更多選擇？

只好點點頭：“可以......”

只是此女容貌心性均不在沈宣能接受的范圍之內，又怎么會真的收她做什么爐鼎？

搞不好還便宜了這個女修了呢。

沈宣道：“呵呵！你想得美?！?

“呼——”馮素娘頓時心冷了半截?！扒拜吋热恍囊庖讯?，素娘還有一事相求?！?

“說說看?！?

沈宣不忌諱在此時和這個女修多糾纏片刻。

畢竟他眼下沒有什么近在眼前的仇敵追殺，在喬國一個邊遠小地，稍稍停留個一日半日的，沒什么太大危險。

馮素娘道：“今日之事，只是素娘糊涂，與小白和醫館內的病人無關，求前輩不要傷害他們......”

“呵，沒想到你還挺有骨氣的。如此敢作敢當，真讓我心生憐愛！倘若只有這一樁事，今日就能饒了你了。只可惜，還有另一樁。”

沈宣將地上的第三封信紙攝進手中。

將手指扣在那最后一行字上。

“購買凡人尸身。”

沈宣將這行字指給這名女修看。

馮素娘注意到這六個字，注意到了沈宣審判她的眼神。

頓時有些六神無主。

眼珠四下飄蕩，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樣子。

沈宣主動問她：“凈空道士買凡人尸身做什么？”

馮素娘緩緩地試探道：

“凈空道長......”

“他已經被我殺了。你放心說?！?

馮素娘也猜到了，能被石平這樣的筑基修士逃出來，凈空老道被殺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戰戰兢兢地講道：“他祭煉凡人尸身......是為了......延壽......”

沈宣聽到“延壽”這兩個字眼，頓時心思就狠辣了幾分。

果不其然，凈空老道果然在祭煉這樣的毒術！

沈宣面無表情地問道：“凡人尸身怎么延壽？”

馮素娘誤以為沈宣也在尋找這樣的法門，于是心下放松幾分。

道：“凈空道士曾經向我透露過一點消息，但我知道的也不多。石前輩對此也有興趣？”

沈宣怕這樣的毒術泄露出去，因此在房間內施展一道小小的隔音陣法，隨后對馮素娘說道：“說說看?！?

那馮素娘似乎又一次抓住了救命稻草。

忙不迭的解釋道：“是。

最初是凈空察覺到我這里有一些無人認領的死尸，他便說可以幫我處理，又給了我一筆封口費。

后來他常來問我，我也就順勢將醫館內的凡人尸身都賣給了他。

之后我才逐漸了解到，凈空仿佛有一種特殊的法門，可以延長筑基修士的壽命，使其不再受限于百年雷解之劫。

至于具體能增加多少壽命，就不得而知了。

他那種特殊的法門，素娘更是無從知曉。

額......石前輩若是有心，可以去他的道觀內查看查看，說不定會有什么收獲......”

“唉——”

沈宣嘆息一聲。

噗嗤——

一道紅光自馮素娘的靈墟之處穿過。

沈宣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隨后收回出鞘的開陽劍。

再次睜眼，馮素娘已經躺倒在自己的面前。

靈墟已破，根基已毀，生機全無。

馮素娘這個相識兩日的道友，已經斷送在沈宣的手中。

沈宣很想饒過她。

但是沈宣更不想讓這樣的毒術流傳得更廣。

那凈空若真的是用凡人肉身祭煉續魂丹一類法門，又怎能忍得住不去獵殺活人？

他自己的家庭因為續魂丹的事情，家不成家。

他自己的人生因為續魂丹，也遭逢此等大劫。

沈宣真的不愿意讓這樣的毒術繼續存在在人世間。

這時，沈宣想起了他二叔那段時間跟他講過的話。

“你醒醒吧，你即已知續魂丹的功效，又怎知這世間會缺少殺人祭丹的高階修士！”

是??！

不少。

高階修士不少，低階修士也不少。

但若是成千上萬的修士都指著凡人求長生，又修的是哪門子的道呢？

沈宣尚不知這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不過既然決定要與續魂丹斗爭到底，便不懼日拱一卒。

殺凈空道士，是他罪有應得。

殺馮素娘，雖然沈宣也覺得惋惜，但也是非殺不可。

無他，順從本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