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青云觀。
即便凈空老道吞噬凡人尸體的事讓沈宣極為憤慨,但他也仍然忘不掉馮素娘那三封親筆信的惡毒。
如此設計謀害于他,實難容忍!
他剛從玉虎堂中脫離虎口,又進了這一男一女的狼窩。
兩次陷害,兩次設局。
第一次令他與死亡擦肩而過,第二次雖未傷及他的性命根本,但那也是他自己謹慎有功。
若非如此,只怕這青云觀,難保要變成他沈宣的葬身之地。
一股子怒意憋在心里,可不利于靜心修行。
雖然暫時殺不了第一個,可不代表殺不了第二個!
這馮素娘可算是徹底觸及了沈宣的兩條底線。
其一是陷害,其二就是食人續命。
沈宣不免呵呵冷笑。
站在下品飛劍上急速向虎寶醫館遁去。
“呵呵!我剛入江湖不久,難得有這兩點眼中釘肉中刺,你居然能全冒犯上,馮素娘,你多少是沾點運氣在身上的!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釋!”
由于沈宣在青云觀耽誤了一些時間,此刻已經是臨近清晨。
再有一個時辰左右,就到了日出時刻了。
沈宣無意在睡夢中殺了此人離去,他很想聽聽這個女人會如何解釋這三封信的內容。
又不希望引起凡人的騷動,導致更大的混亂。
于是隱去氣息和身形,只在虎寶醫館不遠處,觀察著醫館內的一切。
只待再次入夜,再做打算。
這一日埋伏,沈宣倒也沒有空等浪費。
他仔細研讀了從凈空道士那里得來的斂息術法決。
將其中的關鍵訣竅熟記于心,待日后有了時間,便能立刻開始融會貫通,增強自己斂息術的功效。
除此之外,監視虎寶醫館,也讓他對喬國修仙界有了更具體的認識。
這里的修仙者,除了那些確實沒有機緣筑基的煉氣修士會留在凡俗之中謀生以外,大多數進階筑基的修士都會去尋找強大的宗門,拜師學藝,以求突破金丹。
金丹期的修士也差不多如此。
如果金丹期修士沒有希望進階元嬰,就會利用剩下的時間出海護航,所得的報酬遠比在內陸要高出倍許。
而至于本地的執法堂,類似于玉虎堂一樣,處在府郡一級以下的執法單位,雖有筑基修士鎮守,但其中守將大多心思還是用來尋求破階之道。
對于凡俗之事,反倒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了。
譬如哪里出了人命,哪里出了災殃,一般都是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才會前去處理。
如果收到陸地妖獸肆虐的消息,雖響應時間要快些,但仍然需要三五天后,才能見到執法堂修士出面。
這與處在內陸的巴國有著很大的區別。
想當初玉虎堂還安穩的時候,人命官司和天災,都是當天或者次日就可以得到處理的。
更遑論妖獸肆虐。
無論是何等級的妖獸,只要聽到了動靜,必然是放下手中一切事務,從速降服。
如若實力不敵,雖然會暫退保命,但也會立刻將訊息傳遞給府郡一級修士,請金丹期修士前來剪除妖邪。
似喬國這等,雖然管著疆域,收著貢賦和府郡一級的賞賜,但卻不顧百姓安危的執法堂,沈宣自然是有些瞧不起的。
不過瞧不起歸瞧不起,眼下沈宣也沒有能力解決這樣的窘境。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仇人要一個一個的解決。
沈宣等了一日,眼看夜色又深。
虎寶醫館內的凡人已經所剩無幾,零零散散的都各自回家了。
沈宣則憑借筑基修為的斂息術,悄悄藏匿在了馮素娘的身后。
這個女人,今日仍舊是外表樸素,時不時表現得風情萬種。
迎來送往一番,又將醫館內外安排妥當,這才落鎖回房。
沈宣則不徐不疾地跟著她,將她的一切動作都盡收眼底。
雖然馮素娘有幾分姿色,是個女的,沈宣性取向也是女的,但沈宣還是沒辦法接受這樣心思的女人。
況且又老。
這一路窺視,也沒能讓沈宣多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只說沈宣跟著馮素娘進了一間房屋。
馮素娘略收拾幾下,便落座書桌前,低頭全神貫注地審查著一冊賬本。
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一個收斂身形的沈宣在一旁。
沈宣也不急著現行。
只將那第一張信紙從儲物袋中取出,輕輕地順著氣流,吹落到馮素娘的額下。
信紙在空中嘩嘩啦啦的幾下響動,就不偏不倚地落在賬冊之上,映入馮素娘的眼簾。
馮素娘被這突然出現的物件驚了一下,但由于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信紙,她也沒有受到太多驚嚇。
略定了定神,便將信紙拿在手中觀看。
“凈空道長安好!
在下馮素娘,喬國寧遠府郡李氏莊虎寶醫館的館主......”
待看完這信的內容,馮素娘倒吸一口涼氣。
這不就是她自己昨日方親筆寫下的書信嗎?
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頓時起了不少疑心。
懷疑是有高人將信紙送來,馮素娘也坐不住了。
立刻起身四下觀察起來。
但沈宣這等高出她一個大境界的修為,又怎能被一個煉氣小修看穿隱匿之術?
馮素娘自然是察覺不到什么異常的。
就在馮素娘轉頭之際,沈宣在她頭頂釋放出第二張信紙。
這次馮素娘機敏之下,迅速就捕捉到了頭頂的異樣氣息。
她也是煉氣七階的修士,可不是什么傻白甜。
若連這等危機都察覺不到,這七層煉氣修為真不如拿去喂狗算了。
因此頭頂的信紙方一出現,馮素娘就反手向上伸出雙指一夾,將那信紙攝進掌中。
再細細觀看。
其上寫道:
“這位石道友一表人才,小小年紀生的玉樹臨風俊美非常......”
不等看完全部內容,馮素娘心中已經十分肯定了。
這就是昨日自己寫下的錦盒密信。
“嘶——”
她將信紙三下兩下揉在手心,不由得猜測起來。
來人莫非是凈空道長?
莫非他已將石平拿下,與我商談其他要事來的?
馮素娘至少有一點確認,憑借石平與凈空道長的修為差距,石平幾乎沒有可能逃得出青云觀。
而她和凈空道士的交情匪淺,更何況這種見不得人的交情,還是互相的一個把柄,他凈空再心狠手辣,也不會對她一個執法堂登記過的醫館館主殺人滅口。
簡單一番思索過后,馮素娘也大膽起來。
她挺胸抬首,將信紙隨手丟在桌子上。
見此刻周圍仍沒有任何異常,試探道:
“是凈空觀主嗎?既然已經來此,何不現身與晚輩一見呢?”
沈宣可不急著現身。
他此刻雖然剛剛經歷家族大變,但自幼以來的貪玩性子可一點沒變。
他還是要繼續偽裝下去,好好看看這個女修的笑話。
第三張信紙也莫名其妙地出現。
馮素娘僅僅是用余光瞥了一眼,確認了那也是自己親筆所寫,便不再將注意力放在三張信紙之上。
她換上一副落落大方地笑容,在房間內喊話:
“前輩想必已經見到了石平道友?”
她看了眼散落的信紙。
“三張信紙確實是晚輩親筆所寫,信中的交易條件也是晚輩可以保證的。”
馮素娘仍舊四下警惕地觀察。
“不知石平道友現今還在青云觀之中嗎?”
見四周仍無動靜,馮素娘心思又警惕了幾分。
頓時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莫非?
莫非石平將錦盒密信帶去了執法堂?
執法堂修士察覺了我和凈空道士的事,此刻前來問罪了嗎?
馮素娘的眉頭顯而易見的又皺了幾分。
且不說認識一日的石平道友,人生地不熟的,沒必要將自己交于他的密信送至執法堂。
即便是執法堂真的知曉,效率沒那么高,應該不會一日之間就前來問罪的。
但也不好說。
畢竟牽扯到人命,馮素娘雖然心存僥幸,但還是明白自己的處境的。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又一次出言相請。
她要賭一把,賭眼前的高人,就是凈空道長!
“前輩可以現身了。”
沈宣冷哼一聲,在馮素娘的身后緩緩撤去斂息術,顯露出全部身形。
只是俊秀的面龐上,那雙眼睛卻冷冰冰地盯著這個年華漸逝的女修。
馮素娘察覺到氣息,立刻轉身去看。
借助燈火之光,她看清了來人的面容。
不是凈空道士。
她有些不可置信。
“石平道友?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