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沃納先在報社簽到，隨后就去瑪麗醫(yī)院找到艾德蒙醫(yī)生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艾德蒙醫(yī)生對于他的請求痛快答應，甚至主動表示現(xiàn)在就可以去。

沃納考慮到菲娜的母親常年臥床，就接受了對方的這份好意。

兩人坐著馬車來到菲娜家中的時候，這位少女正在家里清洗衣服，大量的衣物堆滿了這間小木樓的一層，連能站立地方都不多。

對于沃納的突然到來，菲娜顯然有些驚訝。

沃納向她介紹了艾德蒙醫(yī)生，表明是來上門問診的。

菲娜對此顯得有些局促和驚喜，她恭敬的對艾德蒙醫(yī)生行禮感謝，然后趕緊帶著他們上了二樓。

臥室的床上，一名面容枯槁的婦人正在睡覺，緊皺的眉頭顯示她似乎在承受某種痛苦。

菲娜叫醒了母親，并解釋了沃納和艾德蒙醫(yī)生的來意。

梅姨對兩人的到來表示感激，但似乎并不是十分熱情。

被病痛折磨了十多年，她已經絕望了，現(xiàn)在更不愿意拖累自己的丈夫女兒。

沃納看出梅姨有放棄治療的打算，心中眉頭微皺。

如果菲娜知道了這一點，估計會無法接受。

趁著艾德蒙醫(yī)生問診的時間，沃納帶著菲娜走到門外。

“家里怎么這么多衣服？”

“最近我降了單價，衣服就多了。”

菲娜的視線一直放在母親身上，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沃納看著少女纏著不少布條的粗糙雙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菲娜平時在家照顧母親同時，兼職給人清洗衣服，一筐的價格才兩到三個銅板。

而她不僅需要洗得干凈，還得負責取送。

現(xiàn)在又降了價，估計會變得更加勞累。

沃納想勸她多注意自己身體，卻根本張不開嘴。

少女的每一分辛苦，都是為了救她的母親。

艾德蒙醫(yī)生在臥室里為梅姨檢查了半天，又翻來覆去詢問了很多問題和用藥歷史，但就是沒有做出判斷。

沃納很快明白了這種暗示，告訴菲娜檢查需要不少時間，她可以先下樓去工作。

等菲娜下樓后，艾德蒙醫(yī)生很快來到了門外。

沃納低聲道：“怎么樣？”

艾德蒙醫(yī)生搖了搖頭，臉色依舊略顯僵硬。

“主因是體弱導致的器官衰竭，近期病情惡化是體內產生了大面積炎癥感染，進一步摧毀了她的生命力。”

“我聽說帝國那邊有一種新研制的藥片，似乎對這種病有用。”

“剛才我也聽病人提過，那種藥就是用來消滅炎癥的特效藥，但對于眼前這位患者來說，并沒有太多作用，她主要的麻煩是器官衰竭。”

沃納聽著眉頭緊皺，深吸口氣道：“艾德蒙先生，咱們局里有沒有……”

“有，但我不建議這么做。”

“為什么？”沃納不解。

“局里是有能維持病情的超凡藥劑，但那不是復蘇之風這種低端治療劑，價格要貴上很多。

你這位朋友母親的病情一直在惡化，如果你打算用超凡藥劑來給她吊命，這將是個無底洞。”

艾德蒙的話語，讓沃納陷入沉默。

“就……沒有能徹底治好梅姨的藥劑嗎？”

艾德蒙猶豫了下，他的身體雖然活尸化，但感情并未受到影響。

所以面對沃納如今的這種境況，他清楚或許一句‘沒有’，就能避免對方內心的糾結和后續(xù)不少麻煩事。

艾德蒙覺得卡特如果在這里，肯定就會說沒有。

可艾德蒙不一樣，他覺得自己沒資格替沃納做這種選擇。

“超凡世界一切都有可能，當然存在這種藥劑，但咱們這里沒有。”

“比如……”

“比如正神教會受神靈光輝制作的高階圣水，但它基本只在教會內部稀少流通。”

沃納聞言嘆了口氣，受神靈直接影響而制作的圣水，這不是自己能搞到的東西。

思考了許久，沃納最終還是說道：“艾德蒙先生……之前獲得嗜血徒情報，老大說給我申請了一份獎勵，大概會有幾十個金磅，您能不能先幫我在局里兌換一瓶剛才說的那種可以緩解梅姨病情的藥劑，等獎勵下來后我再還給您。”

如果什么都不做，他永遠無法面對剛穿越醒來時，那道少女持刀站在自己身前的記憶畫面。

就算是對她的回報吧。

艾德蒙點了點頭，表示愿意幫這個忙。

而就在沃納準備和他商量接下來該怎么跟母女兩人說的時候，梅姨虛弱的聲音卻在臥室里響起。

“沃納，你……咳咳……你過來一下。”

沃納疑惑走到臥室床前，發(fā)現(xiàn)對方在盯著自己。

梅姨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眼中透露著一絲滿意。

她經常聽女兒跟自己聊天時提起沃納，說兩人是很好的朋友。

現(xiàn)在看來，菲娜交的這個朋友確實還不錯。

沃納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開口道：“梅姨，您是哪里不舒服了嗎？”

病床上的婦人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的身體這十幾年來沒有一天是舒服的，我倒一直很想真正舒服下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沃納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該說什么。

梅姨這時又說道：“我不知道你和你的醫(yī)生朋友在外面商量著什么，但如果是在討論如何花錢吊住我的命就不必了。

等過完菲娜的十五歲生日，我就要死了。”

沃納低下了頭。

一個人如果能預測自己的死期，要么是真的病入膏肓只剩一口氣，要么就是她做好了準備。

“或許……”

“不需要了。”梅姨打斷道：“沃納，一切為我活著而做出的努力都毫無價值，而且我希望你清楚，我不想讓菲娜因為我的病而欠下你什么。”

她的病終究是治不好的，而沃納想要幫助他們，又完全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

梅姨不想在以后給菲娜留下這種根本還不起的人情債。

如果女兒真的喜歡沃納，就更不應該這樣。

十幾分鐘后。

在沃納和艾德蒙醫(yī)生的相互配合下，菲娜得到了一個母親雖然病重但暫時不會有太大問題的回答。

艾德蒙利用自己在醫(yī)院的職權開了一張免費領取止痛藥的單子，讓菲娜有時間去取。

沃納借艾德蒙的名義留下了一瓶復蘇之風，讓菲娜用清水兌成十份，等梅姨難受時喂她喝下。

這東西并不能治病，但可以緩解一些痛苦。

隨后兩人告辭離開了菲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