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上上下下打量了悟空,說道:
“不能引薦?!?
魯智深怒道:
“為何不能?”
掌柜苦著臉說道:
“長老息怒!那妖怪本領高強,你們要是降不了他,他日后反到我這里清算,我如何能活?”
魯智深道:
“終歸是高太公要請人降妖,你怕什么?”
掌柜回道:
“高太公是那妖怪的老丈人,妖怪自然不會害他,我只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那妖怪要是知道是我引薦,豈會饒了我?”
魯智深道:
“那你只需告訴灑家那高太公住哪,灑家自己去找他便罷?!?
掌柜回道:
“莊里東邊最大的那個院子便是高太公家,你們到那一看便知?!?
眼見這掌柜有逐客之意,悟空也說道:
“師父,我們可去那高太公處落腳,到時候幫他捉了妖怪,自然會管待我們?!?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魯智深囊中羞澀,也不好硬吃霸王餐,于是便同悟空一起去找高太公處。
走不多時,便望見有一紅門大院,十分矚目。
悟空料想此處便是高太公家,便上前去拍門:
“開門!開門!”
紅門打開,閃出一個小廝,他見到悟空模樣,頓時嚇了一跳:
“哪來的瘦小雷公,來敲我家房門?”
魯智深上前一步,問道:
“這里可是高太公家?”
小廝回道:
“正是,你有何事?”
魯智深道:
“灑家是東土大唐來的和尚,聽聞府上有妖怪強占民女,特來除妖的!”
小廝連忙問道:
“你們可是高才尋來的?”
魯智深回道:
“什么高才,灑家不認得,只是在客棧里聽說了此事,便來相助!”
小廝想了想,回道:
“兩位高僧稍等,容我回稟老太公?!?
不一會兒,那小廝就回來開門,迎智深師徒二人進門。
剛過前門,便看見有一位身穿華服的老者站在院前迎接,那老者見魯智深氣度不凡,頓時心喜,上前行禮道:
“老朽高太公,拜見大唐高僧!”
魯智深笑道:
“老人家不需多禮,灑家是來幫你捉妖的!”
那高太公聽了,臉色急變,慌忙抬頭四處張望,牽著魯智深的手連趨幾步,閃進廳堂里,說道:
“唐長老,小點聲,那妖怪來去無蹤,還得小心??!”
魯智深嚷道:
“怕什么!要是把他引來,灑家正好一拳打死!”
高太公說道:
“長老藝高人膽大,只是你不清楚那妖怪的底細,還得從長計議?!?
悟空將行李馬匹交給府上下人,跳進屋里,說道:
“老倌,可看茶備飯,坐下細說。”
高太公這才看清悟空的長相,頓時嚇了一跳,驚道:
“家里有個丑惡妖怪沒處打發,不想又引來個雷公!”
悟空笑道:
“我可是雷公的爺爺!你這老倌也是昏眼,專愛以貌取人,我雖然長得丑,卻有的是手段降妖,你若嫌我,我不管便是!”
聽了這話,高太公這才戰戰兢兢地回道:
“老朽眼拙,請勿見怪,我已讓人備好飯菜,請二位高僧落座。”
待魯智深師徒坐穩,高太公這才開口說道:
“兩位長老,這是家丑,本不欲外揚,只是那妖怪霸占我家小女多年,不得不除此害啊!”
魯智深說道:
“老太公勿憂,俺們師徒自有手段降妖,只是得請太公引那妖怪出來,灑家也好動手?!?
高太公卻說道:
“長老有所不知,那妖怪將小女鎖在我府上后院,每晚都來騷擾,我還怕他來呢,哪敢引他!”
魯智深笑道:
“那正好!也免得灑家去尋他了?!?
悟空問道:
“老倌,這妖怪是什么來歷?長什么模樣?有什么手段?你仔細說來,也免得我們認錯?!?
高太公嘆口氣,說道:
“這事兒還得從三年前說起......老朽一生無子,只生了三個女兒,大女兒叫做香蘭,二女兒叫做玉蘭,三女兒叫做翠蘭。香蘭、玉蘭都隨了夫家去了,我怕這家里少個梁柱,就想要翠蘭招個上門女婿,也好與我養老,卻不想......這一招,竟然招進來個妖怪!唉!”
悟空笑道:
“你這老倌雖然眼拙,但不至于眼瞎啊,你那女婿是人是妖你都分不清?”
高太公回道:
“圣僧有所不知啊,那妖怪初來時,是一個黑大漢模樣,長得雖然不俊俏,但也孔武有力,能干農活,和小女也算良配。只是過門后,那妖怪每天吃得越來越多,有一日宴請時,他喝酒喝得多了,便現了本相,原來是一頭野豬精!宴上莊客見了,都知我招了個妖怪女婿,落人話柄,實屬家門不幸啊!”
說到此處,高太公垂頭喪氣,懊悔不已。
悟空問道:
“那妖怪可曾害你?”
高太公一愣,回道:
“未曾害我……”
悟空又問:
“那他可曾為非作歹,禍亂莊上?”
高太公也如實回答:
“秋毫無犯……”
悟空看得明白,笑道:
“這么說來,那妖怪也不曾害你,反而為你家做工,又是你將女兒婚配與他,只是看他是個妖怪,怕人說閑話,這才嫌他。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我們雖愿意除妖,卻不能散了良配!”
慌得高太公連忙說道:
“圣僧怎說得這話!人怎能和妖怪成……成良配?”
悟空跳到智深面前,問道:
“師父,你怎么看?”
魯智深回道:
“這清官難斷家務事,要不要除這妖怪,還得聽高家女兒怎么說。”
悟空連連點頭:
“有理!高太公,還請見你家小女,待我們問清楚,再說除妖之事?!?
高太公面露難色,說道:
“這......小女被那妖怪鎖在后院,那鎖芯被澆筑了銅汁,誰也進不去啊!”
悟空道:
“要是連個鎖都打不開,還妄談什么降妖?你只管帶我去!”
高老太公領著智深師徒倆來到后院,果見有一宅門上掛著一個銅鎖,悟空上前便是一腳,將那門房踹開!
“是誰!”
只聽見黑漆漆的門里傳來嬌滴滴的驚呼聲。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高太公老淚縱橫,喊道:
“女兒,爹爹來了!”
翠蘭也認得父親的聲音,連忙應了一句:
“爹爹,我在這里!”
悟空睜著火眼金睛,往那聲音處看去,只見有一窈窕妙齡女子,卻是個可憐模樣:
愁絲微攏云鬢亂,玉容未洗粉唇淡。
面如霜花淚未干,身似浮柳語先顫。
禍水臨頭眉梢蹙,孽緣纏身衣帶寬。
命不由己心不甘,黯然神傷誠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