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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同行)英雄皆重同道者

第三十三章:同行

英雄皆重同道者

煙霧中一只巨大的火手接住了他的拳頭。但立刻便被苦榕狂暴的拳力擊碎。

苦榕運起內勁,急轉手臂,旋出一股狂風向前激卷,瞬間便把黑霧給吹散了。然而此刻地面上哪還有了羅門教眾人的蹤影?那木壇主眼見不敵,竟然使了金蟬脫殼之術,帶著部眾憑空消失了。

苦榕破口大罵,見到地上許多燃燒的石塊到處散著,知道是剛才羅門教徒臨走前倉促召喚出阻擊自己的火怪,氣得不打一處來,飛起一腳,把足邊的大塊石頭踢成碎末。他此刻全身蘊滿勁力,又有蟻甲咒,千斤拳和疾捷術三大輔助法術加身,當真是無堅不摧。這些石頭雖然堅硬,但也禁受不住他的一踢之威。

正憤恨難平之際,聽見了孫女的哭喊。小姑娘想是疼得厲害,哭音都沙啞了,幾不成聲。胡不為正在旁邊寬慰她。苦榕吃了一驚:難道柔兒竟遭暗算了?剛才只想著擊殺木壇主,卻忘了保護她。難道那伙卑鄙無恥之徒竟然當真向無辜女童下手?

憂心之下,旋身邁步,兩下起落便追到了門前。見胡不為正蹲著給小丫頭擦眼淚:“囡囡乖,不要怕,哪里疼了?告訴叔叔,叔叔幫你治好它。”寧雨柔坐在地上,放聲號哭,鼻涕眼淚一塌糊涂,小臉兒漲得通紅,卻哪有余力來答他。

苦榕大急,一把抓住了孫女的胳膊,連聲問道:“柔兒怎么了?告訴爺爺?”

柔兒哭道:“疼!爺爺,疼!疼!”伸左手卷開衣袖,但見細嫩的一條胳膊上,六七個紅斑高高鼓起,斑點里面,隱約還看到有白色的細物在鉆動。

蠱蟲之術!這些邪道妖人,竟然使出如此陰毒的手段來對付孩童,當真是喪盡天良!苦榕恨極,凝起全身力氣向外一揮。一陣狂暴的聲響過后,飯莊尚存的半堵石墻立時消失無蹤。

下蠱之術陰毒無比,比之迷魂奪魄的下三濫行徑也不遑多讓。苦榕行走江湖數十年,又怎會不知毒蠱的危害?毒蟲之卵一般都下了不可解的咒術,在人體內生息繁衍,盡鉆向心脈膏肓之間,吸食血肉,針灸藥石均無效驗,唯一的解法便是施術之人按方喂飼誘蟲之藥,將之聚到表皮下面割掉拔除,然后輔以解咒術,將身體元氣調和回來。

正因解法繁復而艱難,江湖上人人談蠱色變。許多人寧愿死了,也不堪忍受蟲發之苦。

苦榕哪里想到,自己一個疏忽之下,竟然造成不可彌補的后果。

剛才那木壇主在臨逃之際,便向躲在門邊的寧雨柔下手噴射毒蟲。他擔心苦榕隨后追蹤自己,便設法制造障礙攔阻。小姑娘寧雨柔與苦榕同入同出,想來兩人必是親人無疑,用蠱蟲把她毒倒了,正收一石二鳥之良效。苦榕若是擔憂小丫頭的性命,日后必然來求自己,不怕他不受自己控制。

“爺爺!疼!疼!好疼啊!”柔兒眼淚汪汪看向苦榕,沙啞著嗓子哭叫。胡不為在旁看了,也不由得感到心酸。

“柔兒別怕,爺爺帶你去找大夫,一會就不疼了。”苦榕忍著淚,將孫女抱起來大步向外走去。然而天下之大,哪里有良醫能治得毒蠱之癥?苦榕心中茫然,又感凄涼,低頭看看孫女眼中含滿淚水,正全力忍受劇痛。

小姑娘懂事得很,知道哭叫出來會惹爺爺擔憂,所以竟然忍住不哭。可憐她小小年紀便失去了雙親,跟爺爺常年行走江湖,經受風霜雨雪之苦,現下竟然又遭受到如此伐筋傷髓的磨難。這小姑娘的境遇之慘,與胡炭相比又可憐多了。

亂世之中造化害人,此刻天下動蕩,四方不寧,茫茫蒼天之下,卻又何止他們兩個受此不幸遭遇?

苦榕悲從中來,胸中一股郁憤之氣再也無法平服,忍不住停下步來,仰天長嘯。嘯聲沖上云霄,向四方滾涌,遠遠播了開去。云層山嶺之中,頃刻間便回蕩起這聲充滿憤怒和凄楚的吶喊。

英雄,英雄。

在這不可逆的苦難命運面前,英雄又能如何?

按下了胸中的悲憤,苦榕邁步欲行。聽說洪洲名醫鄧中良善能除蟲去毒,他想前去碰碰運氣。苦榕在江湖闖蕩之時,本也識得一些高人,醫術通神,說不定便能解除柔兒的蠱毒。只是此刻天下紛亂如麻,人人俱有所往,天下之大,卻向哪里尋找去?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日后真有機緣遇上,那真是柔兒的造化。

嘆了口氣,跨步出門。見數百名豪客站在街道中央,許多人被羅門教教徒打得重傷,正倒在地上噯噯呼痛。靠墻邊,有十來具尸體,他們是永也不能再見到陽光了。

苦榕搖搖頭,江湖兒女就是這樣,今日生,明日死。誰知道自己往后的命運會是如何?然而既然踏入這片紛爭之地,便已經身不由己了,想走也要走,不想走也要走下去。是生是死,全操控在老天的手中。

此刻門外圍起的一群人中,平七雁等人正在和許是非說話。

許是非得意洋洋,向群豪叫道:“受傷的朋友們,大家不用擔心,圣手小青龍胡大俠就在里邊,有他在,治好你們的傷太容易了。”

平七雁喜道:“當真?!胡大俠當真在里面?!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平七雁前夜里被胡不為一張神符救回,到天明時內傷便痊愈,對他的醫術佩服得不得了。眼下和羅門教拼斗又受傷了,聽說胡大俠居然還在這里,豈有不喜出望外之理?

群豪聽說,紛紛叫道:“胡大俠?在哪里?”

“快救救我,我骨頭斷了,哎唷!哎唷!”

“不行啊,先救救我吧,我腦袋撞到墻上了,再不趕緊治,只怕要死。”

“胡大俠快救我,我的肋骨斷了八根,脾臟已經破裂了,剛剛吐了一塊肝,手腳全斷了,現下還差一口氣,再不趕緊救我閻王爺就要來找我了。”眾人聞聲變色,受了這么沉重的傷居然沒死,當真是奇跡,一時眾人轉頭,都要看一看這個受傷而不死的硬漢是誰。

片刻后,那胡說八道的,本來只折了兩根指頭的漢子傷勢立時加重了三四倍。他本想投機取巧先得救治,哪知卻換來這樣慘痛的后果?江湖兇險,他這才真正體會到了。

聽群豪叫得熱鬧,苦榕也不由得疑惑:“圣手小青龍?這人是誰?怎么以前沒聽說過?”同時心中暗暗希冀,這人既然有 ‘圣手’的稱號,料想醫術也很了得,說不定便能解除柔兒之苦。這么一想,立時便停住了,轉身過來,要看看這圣手小青龍是怎生模樣。

眼見著許是非滿臉歡容,快步迎向走出門來的胡不為:“胡大俠,你沒事吧?”劉振麾等人也紛紛聚攏,上前寒暄問話。

苦榕吃了一驚:“這草包漢子……什么時候變成圣手小青龍了?!”再看到他身后一頭巨大白虎探出頭來,到身邊蹲著了,顧盼自雄。更是心中震動。他沒看到胡不為先前與羅門教的拼斗,回來之后,又把全副身心都放到了木壇主身上,全沒看到胡不為竟然有了這般巨大變化。

胡不為從懷中抽出了所有的符紙,卻只有三張定神符了,也不知夠不夠。想了一想,便跟劉振麾要水。劉振麾又指派十二橋的女弟子們再弄些水來。

只不過片刻工夫,那姓祁的女子就凝出了三大冰桶凈水。胡不為一一燒符投了,散發給眾人。定神符乃是《大元煉真經》上記載的奇符,素有速療之功,胡不為又在年前得到單嫣偷偷轉接的妖狐靈氣,效驗何止倍增?

一眾江湖人物飲過符水,立時便感疼痛大消,呼痛之聲剎那間便消失得干干凈凈。這下子,人人心中嘆服。便連滿腹懷疑的苦榕老爺子也不由得對胡不為刮目相看起來。這漢子實力雖然不濟,但醫術卻是很了得的。苦榕心想。

有心上前去求討符水,但自己先前拒絕過他,沒給過他好臉色。眼下有難了,怎好意思前去問話?苦榕左右為難,他在江湖上曾得盛名,也是個極好面子的人物,眼下竟然不得不去求一個曾經得罪的人物,怎不讓他躊躇萬分?

低頭間,看到孫女正咬唇忍著劇痛,小小的臉上淚水橫流,心立刻揪緊了。剎那間憐惜之念便蓋過了自尊,苦榕鼓起了勇氣,踏前一步,要舍下老臉去跟胡不為求藥。

哪知胡不為卻自己走過來了。胡不為先前看到柔兒受傷,早就有心給她喂下定神符,只是在苦榕面前不敢造次,怕人家更有什么靈丹妙藥,那就自討沒趣了。誰料想,苦榕只是武功厲害,哪有什么靈丹妙藥?他面上悲憤酸楚和無奈的表情,早就落到胡大俠眼中了。眼見老頭兒滿腹心事看向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胡不為也猜到了他的顧忌,等得符水燒制完畢,便親自掬來一捧,送給寧雨柔。

“苦榕老前輩,我燒的符水還有點療傷的功效,讓柔兒服下看看,也許有點用處。”

苦榕看了他一眼,默默點頭。這漢子心地還是很好的,比許多江湖人物強得多了。心中感激,卻訥訥說不出話來,讓孫女張開嘴,胡不為把一捧水都灌到她口中了。

“還疼嗎?”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柔兒抽噎了一下,點點頭,想了一想,又用力的搖搖頭。 “爺爺,已經不大疼了。明天柔兒就好了。”定神符雖然減輕了痛楚,但其實仍未消除凈。柔兒生怕惹得爺爺擔憂,才這么說道。

只是她的一番單純心事,兩個大人又怎會察覺不出來?胡不為心道:“好懂事的小姑娘。”對她憐惜之念更盛。苦榕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擼上她的右臂衣袖。幾塊紅瘢仍然鮮艷奪目,蟲子潛藏得更深了,已經看不出來。不過定神符確實還有效驗,傷處突起的腫塊已經消退許多了。

胡不為看了看,道:“只怕是符水燒得不夠,三張符化了三桶……嗯,要是一張符化一碗水,效果應該比這好。”

苦榕點點頭,問他:“你手里還有符么?”

“沒有了,就這三張。啊!對了,如果鎮上有賣朱砂黃紙的,我可以現在就趕畫出一些來。”

劉振麾聽過胡不為的要求,派幾名漢子到鎮中各處詢問。片刻后幾人便都回來了,這陽城實在太小,沒什么象樣的店鋪,別說是朱砂,連平常的衣紗布料沒有賣的。

“去穎昌府吧,那里定然有。”群豪中有人提議。

穎昌府是連接南北的要道,城鎮甚是繁華,北接東京城,南通唐蔡兩州。那里貨物定然很齊全。胡不為問明了路線,轉頭向苦榕問道:“前輩沒什么事吧?不如跟我到穎昌府,我畫符給柔兒。”苦榕點點頭,卻不知該說什么好,稱謝道:“那就……有勞你了。”

等到群豪傷勢穩定下來,胡不為便與劉振麾等人作別,劉振麾擔心群豪傷情還有變化,讓許是非跟著他,要到穎昌府拿新畫的定神符回來救治。三人一道向南方行去。

穎昌府距離陽城約有一百來里,若按苦榕的腳程,只怕不用半個時辰就能趕到。胡不為就差得多了,以他這般平常腳力,能在黃昏前進城就很不錯了。只是現下胡不為身份特殊,正是救苦救難的醫神菩薩,苦榕雖然著急,卻哪敢現諸顏色?老老實實跟在胡不為后面,只凝神觀察孫女的傷勢。

此時一個時辰的時限已經過了。白虎跟著胡不為走出陽城后不久,便已消失。許是非大驚小怪,和胡不為并排走著,一路連聲夸贊他法力高強,有青龍白虎兩只超級猛獸隨身,天下間再無兇險之地。

走上山道,許是非問胡不為:“胡大俠,你這只猴兒是干什么用的?”胡不為轉身看看猴子,見那它雙手抓著草繩,搖搖擺擺站立跟來,便道:“是朋友的,托我送到永州吉慶村。”許是非 ‘哦’的一聲,低頭去想吉慶村是在什么地方。

“啊?!吉慶村?”他猛然抬頭,一張臉滿是驚恐震怖, “那是百年鬼村!”

胡不為嚇了一跳:“什么!?鬼村?!”腦中現出牢獄中見著的冤鬼形象來,登感毛骨悚然。

“吉慶村鬧鬼鬧了近百年了。胡大俠不知道么?”

胡不為瞠目結舌,腦中飛快盤算:“天啊,是個鬼村!那可萬萬去不得。”轉念一想,卻又疑惑,那老頭兒要把自己誆到鬼村去,究竟是為了什么?難道是要自己幫他除鬼么?那他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此時許是非兀自在說:“……僵尸、冤魂,怨骨,那村子里什么鬼怪都有,戾氣沖天,正是江湖一大兇險之地。村民們也不知找過多少人辟邪了,就是沒半分好轉。咱們經過時,一般都要繞道走。嗯,不過胡大俠跟咱們不同,有青龍白虎護身,料想必能毫發無傷出來。”

胡不為聽得心驚肉跳,退堂鼓早敲得上百遍了。開玩笑,鬼村!那可是鬼村!胡大俠是說什么也不會進那種鬼地方的。雖然青龍厲害,可也難保沒有疏漏的時候。

只是,自己答應過那耍猴的老漢,要把猴子帶到吉慶村的。這可怎生是好?

胡不為眼珠骨碌碌亂轉,向身后的母猴兒看去,心道:“最好是它自己掙脫掉,逃入山林,那就萬事大吉了。”猴兒似乎瘦了很多,一雙眼睛愈發大了。胡不為也沒細想,心中只是苦惱著怎生把這要命的任務推脫掉。

此時身后的苦榕卻接過話說道:“要去吉慶村啊,那可要小心一點。那村子頗有怪異的地方,我曾經路過兩次,每次都見著怪東西了。”

連苦榕都這樣說了,可見那村子實在不是善地。胡不為更堅定了不去的念頭。

話匣子一開,幾人便不如先前那般沉默拘束了。許是非與苦榕都是久行江湖的老手,一路上談些過往軼事,倒也相得。胡不為是個聽眾,聽了那些驚心動魄的故事,大感興味,對江湖中的一些禁忌規矩也有了粗淺認識。

等到華燈初上,幾人終于趕到了穎昌府。許是非成心結納兩位高人,都不用胡不為說話,安排客棧飯食,然后買來黃紙筆硯朱砂,又找來小半碗無根水,送到胡不為房中。胡不為將胡炭放在床上了,研朱調水,氣貫毫端,一夜間繪出了二十六七張符紙。

小姑娘寧雨柔服完神符,果然傷痛大減。幾個紅瘢約略有減淡的跡象了。苦榕大感欣喜,對胡不為的好感又急增了三分。

當夜里,許是非便帶著十幾張定神符原路返回陽城了。胡不為與苦榕仍留在客棧,觀察柔兒的傷勢。

兩個時辰之中,柔兒的傷情數度反復。最嚴重時全身高燒,神智不清,身體上長滿了紅疹。苦榕知道那是蟲子破殼繁衍的跡象,憂心不已。蟲蠱入體,最難熬的有三個時段,幼蟲破殼之時,會侵人心智。成蟲二次蛻化,集結入腦。最后便是毒質積累而爆發。其中又以幼蟲破殼時為最兇險,大多數受蠱者都在此時禁受不住身體驟亂,或瘋或死。苦榕嘆了口氣,握住孫女的小手,心中充滿憐惜。也不知木壇主下了什么蠱蟲,發作如此之快,若不是胡不為一見有異,便喂符水,只怕柔兒早就遭遇不測了。

兩人守在床邊看著,全無倦意。小姑娘昏迷之中仍然感受到苦楚,不時發出呻吟和胡亂的哭喊。胡不為因當了父親,愛子及人,最見不得小孩子受到苦痛,和苦榕一樣,憂心如焚,在屋子里負手轉來轉去,長吁短嘆。苦榕看在眼里,只暗暗感激。

到鼓交三更的時候,柔兒的燒終于退去了,汗水浸濕了衣衫頭發,通紅的臉蛋也變回蒼白。兩人見她不再哭叫,鼻息漸長漸緩,這才放下心來。定神符果然神效驚人,連這般詭秘的蟲癥都能克制。苦榕拉開孫女的衣袖,見六塊鮮紅的斑痕已經擴散開來,變成淡淡的墨色。知道她體內的毒蠱已經成蟲,開始分泌毒質了。但挺過了幼蟲破殼的關口,最兇險的時刻已經闖過去。

胡不為不知狀況,看見苦榕一張臉上陰雨微霽,心下稍寬,急問道:“怎么樣?她好一些了吧?”苦榕點點頭,道:“最兇險的一關已經過去了。”胡不為長長吐了一口氣,抹一把額上的汗水,微笑道:“那還好,定神符有效就行。”

苦榕問他:“你這符法是從哪學來的?”

胡不為遲疑了一下,卻不打算把《大元煉真經》之事告訴他。多日連遭波折,讓他對人也有了提防之心。知人知面不知心,苦榕雖然來頭很大,現下也很感激自己,誰知道日后會怎樣?當日在劉府中時,劉員外不也是把自己當成貴客么?臨到危險時,一樣出賣自己。當下胡亂應答,只道:“是朋友教的。”

苦榕 ‘哦’了一聲,也不多問。低頭想想,又問:“你這一路是想望哪里去?”胡不為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天花板,道:“我的妻子死了,我想到黔南找犯查,找還丹回來讓她復活。”

苦榕濃眉一軒,道:“這里離黔南還有萬里之遙,一路上還有許多怪獸,你什么時候才能走到?”

胡不為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現下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捏了捏拳,堅定說道:“我一定要找到還丹,救回萱兒。”他這話似是對人說,私心里,又何嘗不是對自己說?

苦榕默然,心想:“原來他竟然有這樣忠貞之念,他的妻子也當真死得不枉了……唉,當年我若跟他一樣,跟小梅也不會變成今天這般局面。”

一時兩人各懷心事,都不說話了。

過了片刻,苦榕又問:“不知道……尊夫人過世多久了?”

“快一年了。”胡不為偏頭想了想,道:“去年除夕時……走的,嗯,半年多了。”

“半年多了?”苦榕吃驚的看著他,心中一個念頭升了起來,待要說話,卻又怕傷了胡不為,嘴張了張,到底沒有說出口,只 ‘噢’的一聲,心中對這漢子卻著實有些憐憫了。只怕他懷著一腔熱忱去求藥,到頭來只落得一個凄涼的下場。

但眼見他愛妻如此,又怎忍心打破他的夢想和心愿?

兩人談話,不覺時光飛逝,月亮從一重濃云躲到另一重濃云中,天色愈暗了。

再過得半個時辰,兩人把各自的前路打算都談完,正好可以一路同行到洪州。胡不為大為高興,有苦榕在身邊伴著,許多兇險都可以避讓開了。雖然繞道洪州又要繞一大圈,但安全第一,那也沒什么大不了。

胡不為看了看窗外,想起一事來,便跟苦榕道別:“苦榕老前輩,天已經晚了,你歇下吧,我也回房了。”

苦榕道:“好的,你也累了一天了。有事明日再說。”

胡不為出門,在外幫苦榕掩上了,游目四顧,客棧中悄無聲息,走廊上黑沉沉的沒有燈火,此刻天欲破曉,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

客人們都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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