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先生，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考官的眼神依舊犀利，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呂游還是有些怕了。

“我，呂游，先聲明一點，這兒的共和國非人類的共和國，也非對我們國家的稱呼，這只是一種特殊情況的代稱?！?

呂游不敢托大，先聲明一波，不然他覺得在場（現實）所有人今天都別想離開這艘飛船，大家都得被滅口。

“嗯，你等一下?！?

主考官手指虛空點了幾下，似乎在操作著什么。

“好了，繼續說?！?

“所謂共和國式頹廢，是指文明在完全富裕之后的發展停滯。就像嗯……”

主考官看著依舊猶豫的呂游，拍了拍手。然后，一層藍色的光幕出現在兩人周圍。

那是加密協議的虛擬表現。

“暢所欲言。”

“好的……那……我從頭開始重新說一遍。

作為一名原始文明學者，我在網絡大學的學習課程就包含了認識各類原始文明的政體以及文化。

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們母星時代的歷史及其進程?！?

呂游說到這里舔了下并不干燥的嘴唇。

“在我上課的過程中，我曾經誕生過一個想法，如果讓母星時代的人類獲得我們現在的科技會發生什么。

主考官先生。

我們生物，其中包含了硅基，碳基，以及硫基，甚至蜂巢意識和智械。

那么辛苦，在宇宙間穿梭，占領無人恒星，考察原始文明，確保對他們的掌控。建造各種巨型空間設施，生產以及發展。

靈能者調集靈能，升華自我。

他們是為了什么？

我從書籍中獲得答案，從時間尺度上來說：首先為了生存，然后為了更好的生存，隨后為了國家的生存，最后是文明的生存?！?

“你想說？……”

“一個沒有意識到這些精神答案的文明，加上超過“機械供養”技術閾值的信息科學技術。

一個物質肉體拖垮精神靈魂的享樂文明?！?

呂游說出了自己心中導致共和國式頹廢的原因。

“正如這道題問的，怎么樣摧毀一個文明的未來。

我想過很多，包括對恒星的處刑以及行星地表的毀滅。

但一旦加上最小代價這個限定詞，這些方法就不可行了。

而且，就算用反物質進行地表清理，誰又可以保證完全地把他們逼上了絕路？

誰又可以保證銀河不會再多出幾個致力于毀滅其他一切文明的文明？有現在那幾個黑暗森林的狂熱信奉者就已經夠整個銀河三百多個國家受的了。”

呂游說著，雙手開始不停地揮舞。

“不能來硬的，無論從哪種角度來說都是如此?！?

“于是你就提倡軟的？”

主考官查了句嘴。

“但現實可沒有你想的這么美好，呂游。

單單只依靠自己文明技術突破光速物理限制的銀河國家只有三十二個。

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絕大多數的銀河國家都是我們這些蠢貨啟蒙出來的，是你的軟手段弄出來的。而且這些飛升的文明里面可是冒出了那幾個信奉黑暗森林法則的文明之一，這個文明至今還在銀河某處潛伏，伺機作亂。

靈能天幕，空間阻斷器以及偽恒星引擎至今還讓他們隱藏在暗處。

這你怎么解釋？”

呂游雙眼直視著主考官那雙看不出情感的眼神。

“考官先生，你覺得，當我們文明第一次遇到原始文明時，會發生什么？

第十次會發生什么？第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

第一次我們會欣喜地和他們分享知識，請教問題，炫耀優越。

第二，三次依舊如此。因為我們的差距可能就只是曲率引擎。

但第十次開始，文明可能就會感到一絲疲憊和不耐。看著還在用冷兵器戰斗的文明，探索者或許已經開始產生了一些異樣的念頭。

可依舊會教授他們一些知識，希望看到他們的提升。

第一百次。隨著我們的文明國度得到發展，高層看任何的母星文明都是高高在上，或許還會有文明層面和知識上的接觸，但也是那些可以跨行星旅行的母星文明的權利。

第一千次，共和國已經開始制定考察員系統。文明層面交流停止，知識被禁止，從此文明交流變成了和土著的交流。

外交官變成了生物學家和軍人?！?

呂游的瞳孔產生了一些不可抑制的晃動。

“一萬次，母星文明已經是猴子了。這時，我們如果需要，叫幾個拿著獵手磁力槍的獵人和一個導游就可以把他們消滅。

橫渡他們的巢穴地盤，掠奪他們的資源。即使是對那些勇于乘坐世代飛船的文明也是如此。

而這時，我們回首過去，卻發現那些我們最先接觸的母星文明已經吸收了我們的科學知識，成為了另一個我們。

這卻從另一個角度又印證了新制度與思想的正確?！?

呂游面色鄭重地說到。

“軟手段是可以殺死一個文明的未來的，但不是如幾千年前那種接觸軟手段。

而是現代考察員機制下的軟手段，也可以叫做“科技烏托邦”是可以的。”

“我們如今活在一個母星時代的烏托邦里，但我們沒有腐爛。

我們之所以可以實現是因為我們有自己的科技，自己的精神內核以及兩者結合的文明。

母星時代的星球網絡中有一句話：沒有夢想與咸魚何異。

我會送給他們科技。

洪水泛濫的文明獲得復合硅鉆玻璃，火山炎熱獲得拉爾卡低熱能汽化液……

幫他們擺脫一切煩惱，消除一切問題。

讓他們快樂地進入共和國的低保障水平。

然后看著他們興沖沖的全民研究科學，然后不斷有人放棄。

隨著他們精神的缺失，放棄科學的人會變多，隨之增長的是從小就離不開享樂孩子，第一代，第二代……

我不否認會有圣人以及一些追求規律的科學家，但大土壤已經被污染了。

而相對于他們，我們，人類共和國。即使腐爛，也還可以依靠腦機，中央系統，靈能者，外部銀河國家，以及其他種種，逼迫我們在極高品質的生活中保持進步。

但他們可以接觸的只有我們，和我們為他們準備好的環境……”

呂游又一次進入了狀態，且說地興奮地說了起來。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

主考官揉了揉太陽穴。

“和我想的差不多?！?

呂游：……

和你想的差不多，這是真還是假的？或者說，他對自己的回答感官不錯？

但看考官揉太陽穴的動作，怎么有一股濃濃的危險感？

“你的成績會和其他人一起發下來，不過我覺得你基本上是穩穩可以順利通過的。當然，我指的是整場考試。

別和它們說我們見過面，啊，對了，我再和你透露一下。

你的第一道簡答大題回答地有些爛。

我覺得你該想一下巨樹憑借什么可以職稱起如此多生物，如此龐大的國家在它身上生存。

儲量爆炸的生物材料啊，你居然只會弓箭？特么，金屬容易塑形才制造的槍管，你也不想想！不然別人為什么想要攻占巨樹？

就憑那些木頭？

還有，你得看看那種巨樹葉子的尺寸，我不覺得五米寬，十幾米長的葉子可以擋住游擊隊的身影……”

主考官說著呂游第一大題的問題。同時，偷偷向著自己的腦機下達指令。

而呂游則站在那里，思索著自己的答案。

當他回過神時，卻發現主考官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