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家里團年時秦雨被秦壹萬質問“是不是都是因為你，所以我不僅失去了你媽，現在連你小姨也走了”
那種像是看一個陌生的仇人一樣的表情，她在熟悉不過了，因為她曾在另一個人眼中看到無數次
是的，是張欣，不得不說他們夫妻有時候就是那么的意外相似
至于他說的周思涵的離開，大概是覺得心虛吧！
秦雨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一頓團年飯，突然就變了味道，在全家人圍坐一團開心的吃著飯的時候，他怎么就突然像是犯病了一樣質問她
她好想問一句，你在說這話的時候，是以什么樣的身份質問我的呢？是父親，還是敵人？
一開始秦雨一言不發的聽著他抱怨“你現在怎么就變成這樣了，越來越不懂事，越來越讓我覺得心寒”
也就是那一句心寒，徹底讓秦雨控制不住了，他憑什么說出這樣的話，這句話他說出口不覺得諷刺嗎？
“心寒？”秦雨覺得好笑的往嘴里塞了口菜，清了清嗓子“巧了，我也覺得心寒”
這句話清晰的進入在場的所有人耳朵里，所有人的動作都有片刻僵硬，但是他們已經來不及阻止
在說完這句話以后，她也知道他們之間的戰爭正式開始了，可是在秦壹萬還沒來得及發怒的時候秦書景猛地一巴掌拍在了餐桌上
“不想吃就滾下去，大過年的做給誰看”他這話是對著秦壹萬說的
因為從昨天一大早送走周思涵之后，他一直都是一副怨女的表情，但是礙于秦雨不在家找不到人發作
可是今天是團年的日子，秦雨難得的聽話的在家待著，如果是平時她可能早就不知道去哪兒玩了
這段時間積攢的怒氣一下子占領了秦壹萬的大腦，他也不顧及對方是長輩，站起身大聲呵斥“秦雨，你別以為你有你爺爺護著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樣，你看看你現在什么樣，天天不著家，把你妹妹也教壞了，你還像個人嘛！”
“滾出去”秦書景控制不住的直接將碗摔了過去，慶幸的是沒有往人身上丟
秦雨冷漠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不在乎秦壹萬說的每一句話，因為她從未承認對方是自己的父親
但是她也有在乎的人，當秦書景丟出那只碗時，她卻悄悄紅了眼
深吸一口氣，平靜的看著依舊倔強的站在那兒的秦壹萬“如果你覺得是我的錯，那么對不起，我祝你這輩子都不會犯錯，你永遠沒錯，永遠無罪！”
她說完這些話，解決掉碗里最后一個牛肉丸，對著明顯還在氣頭上的秦書景說“我吃飽了，爺爺，出去散步了哦！”
她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依舊笑意盈盈的對著秦書景，他看著自己的孫女，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他沒有為難她，只是壓著怒氣耐心的叮囑“不要跑太遠，走一會就回來”
“好”秦雨輕聲應答，隨后步履如常的向外走去，之后她身后的小尾巴也跟了上去
那時候的秦雨十三歲，秦云也不過是七歲的年紀，她只知道親近姐姐
剛才在餐桌上發生的一切都讓她感到害怕，自己的爸爸像一個惡魔，此時她也只想遠離
秦云一路上都默默的跟著秦雨，她沒有開口，秦雨也沒有，她們一路沉默著
最終還是秦云先打破了沉默“姐姐，你生氣了嗎？”
秦雨停下腳步等她，看著跟在自己身后，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大概就是明明自己不懂愛，可是就那一瞬間還是想要對她好一點，好像那樣就能彌補自己當年的遺憾
當秦雨停下腳步時秦云也跟著停了下來，她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秦雨就那樣看著她
秦云像是害怕一般，沒有抬頭，也沒有再說話，就靜靜的站在那兒，顯得局促不安
“謝謝你”秦雨突然對她道謝
秦云傻傻的抬頭，看著無比認真的姐姐“不，不客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但是她還是下意識的回答她
其實秦雨只是覺得心里暖暖的，還好還有一個人會站在自己一邊
謝謝只是為了表達，謝謝她愿意相信她，依靠她，也謝謝她現在的陪伴，無聲的陪伴最是潤物細無聲的透過心房撫慰人心
那些不見天光的日子里，她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做著那些誤人子弟的事
可是這一點自私，是她留給自己唯一的退路，她不想成為最孤獨的那個人，最孤立無援的那個人
所以，她其實應該感謝，那個曾經對她惡語相向的人，謝謝她曾經夸贊她自私自利，冷漠，沒有良心
她好像抱抱這個因為她也過得那么不盡人意的妹妹，可是卻連伸手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知道親近人是什么感受，她也不知道被人擁抱和擁抱人是什么感覺，好像在她的記憶中這些從未擁有過
她突然好想哭，看到懵懂無知的妹妹，又硬生生的控制住了“吃飽了嗎？”
秦云老實搖頭，頭低的更下去了
秦雨笑著開口“你是鵪鶉嗎？把頭抬起來，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許輕易低頭”
秦云聽話的抬起頭，四目相對的瞬間，她仿佛看到秦雨眼里帶著光，那是一雙盛滿眼淚的眼睛，像是平靜的湖面有了波瀾
那一瞬間她好像明白從今天開始好像她只有姐姐了
“走，我帶你下館子去！”秦雨用力的擦點那些快要藏不住的淚，故作灑脫的朝秦云招手
那年的物價不算高，但是那兩碗餛飩卻是秦雨從自己攢了好久的零花錢里摳出來的
因為在那個年紀，所有大人都覺得金錢落到小孩子手里只會被一瞬間揮霍而光
而且如果將錢留給孩子自己規劃，不僅可能會養成他們愛亂花錢的毛病，還會讓他們養成不好的習慣
其實孩子會不會養成亂花錢的習慣秦雨并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們的理由很蹩腳
以前她也和很多小孩一樣，期待零花錢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覺，但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不再期待大人們口中的零花錢，還有壓歲錢，她只知道拿給她的錢要好好留著，因為總有一天自己會需要
就像現在，她無比的慶幸，自己沒有將錢上交，不然今天又會餓肚子
餓肚子的感覺太難受了，她并不想再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