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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瘋魔

傅錢像裹著腳的太監一樣在道路上疾跑,實際上,作為小人物,如何跑步他是有仔細研究過的。步伐太大,則太顯粗獷,不夠殷切;步伐太小,則太過熬人,不夠熱誠。作為小人物,就要在大人物面前展示自己最謙卑,最愚蠢的一面,讓對方明白,自己是他的忠犬,永遠只會搖尾巴,不會齜牙。

傅錢一路小跑,到了預定位置,他朝著隊伍前首的一人痛痛快快地屈下雙膝,腦袋伏低,手心朝天,以示謙卑之狀。

可等了兩三秒,都沒聽見趙路大人的話語。

他眼也不敢睜,學著古裝劇中奴才的口吻道:“小人接駕來遲,還請路大人恕罪?!?

突然,呼呼的熱氣奔著他的脖頸傳來,緊接著,就是一個又軟又滑的東西,舔舐。

兩條蹄子踏上了他的頭。

那是一條狗。

“真是可悲啊,不過短短十七天的時間,你就把自己從一個現代人,退化成了古代人?!?

“楚宵小姐,你怎么看。”

一身白衣的趙路輕松地調笑著,在他身邊,蒙著紗巾的楚宵無奈地被他的狗腿子包圍,他對于身邊人的獻媚早已不感冒,災變以前,就有無數的這樣的人對他做過類似的事。

他牽著狗,狗踩著傅錢的頭,他和狗的眼睛都熱情地望向楚宵。

楚宵還未張口,趙路就道:“你現在肯定在想,哎呀,我是多么不尊重人,居然讓一條狗踩在一個人的身上??墒悄⒁?,我從未要求過這家伙跪下,當然,我也從未要求黃球羞辱他?!?

“只是他們自己選擇了拋卻尊嚴而已,這一切都是再自由不過的交易罷了。我趙路本人,絕不是什么壞人啊?!?

趙路優雅地道。

楚宵冷冷地道:“可你沒有阻止他們?!?

趙路一怔,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有些道理在他看來是講不通的。

話剛結束,卻見那狗好似發瘋一般,奔著傅錢的喉管死命一咬,登時,血流如注,趙路動手阻止,卻根本阻止不及,一道念力拼命扯住狗嘴,幾乎將那狗的上下顎扯成兩半。

下一瞬,狗嘴整個被掰開,傅錢倒地不起,當場氣絕。

趙路臉色鐵青。

遠處楚哉淡淡一笑,他沖著葉苔眨眨眼睛,后者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所謂災厄,便是那些尋常因素中潛藏著的危險,一旦誘發,將產生隱秘無比的傷害。

那原本氣宇軒昂的年輕人幾乎咬碎一口白牙,有人搗鬼!

楚宵淡淡地道:“你現在倒是阻止了,可惜沒用?!?

趙路瞪著雙眼回望少女,無比的憤懣被他硬生生壓制回去。

不可亂大計!

他對身后人悄悄道:“花上幾千生存點,蓋過此事?!?

那人也驚愕地點頭,驀然間,他覺得趙路的身影變得無比陌生,那個原本謙和溫婉的貴公子變得兇狠無比,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加入趙氏是個不當的選擇。

幾根蟲牙插入傅錢的身體,幾千封口費發進這一行人地口袋,趙路裝模作樣地將此人記在功勞簿上,至于這個載著他丑聞的死者會不會被復活,那只有天知道。

B組躊躇了一會兒后,他們也到了銀川大廈前...

————

銀川大廈的廢墟中,有一處巨大孔洞,無人機曾深入其中,卻發現洞中裝滿了蛇鼠蟲蟻,而在洞窟的最下層,一襲紅衣凌亂地躺倒著。

“萬木宗....凌長老...宗門秘傳”

“筑基...金丹...元嬰...”

“天玄宗...鹿子涵....洞房”

蟲旻在洞窟中忘我地念叨著,他忘了自己是誰,只好一點點回憶,可當他回憶起某一段時,前一段就又忘了,于是他只得拼了命地把自己的只言片語刻在石頭上,刻的忘我了,他便拔劍自戕,用金丹大成期的鮮血澆筑在洞窟上。

“誰?是誰抹去了我的記憶??!”

蟲旻發瘋了,他眼中閃耀著仇恨的光輝,一拂袖,一揮劍,洞中便碎石四濺,劍影斑斑。連他最親密的本命蠱都不敢久待,整片洞窟完全是被他一己之力轟出的,在這靈氣稀薄之地,他這金丹修士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

他記得前幾日,數萬凡人軍隊前來擾他,一開始他還不愿搭理,可是竟然有凡人敢搗毀他的記憶石壁,這不由得不讓他無比憤怒,于是他親率數萬蟲獸,一股作氣殘殺了無數凡人,這種殺戮令他無比暢快,可某一剎那他又清醒。

這就是抓他之人——或者說天道,對他布下的心魔。

決不能遵從心魔,他牢固地刻下五字。

“第五日起,不殺!”

在這五字旁,還有幾字:“絕不能忘記,鹿子涵。”

“此地有天外異種,或許借此身外化身可以恢復理智”

“天晴,今日是第十日”

“天陰,今日是第六日”

“天晴,今日是第三日”

“天陰,今日是第二十八日”

...

“天晴,今天是第五日,不對,今天不可能是第五日,第五日我已寫過了。”

蟲旻看著這些石刻,越看越瘋,對他而言,沒有一物是真,沒有一象可信,無論是星象,日晷,月盈,還是人物,風土,語言,唯一能舒坦的方式,就只有殺。

突然,他嗅到一股怪味。

抬頭,那是一群會飛的凡人。

“此界靈氣日趨漲升,再過幾日,這些凡人怕是也有筑基者了。”

蟲旻暗暗道。

隨即,他召喚幾只蟲獸,準備驅趕這些凡人,至少,不要讓他們的血污了自己的洞。

轟轟轟!

幾顆炸彈飛來,震得石洞落石滾滾。

一塊刻著不殺的石碑被砸壞,蟲旻連忙跑去搶救,可他瑩綠色的法力一上手,那石碑反被碾成齏粉。

“該死!”

蟲旻眼中紅光大盛,可他一轉頭,又看見一塊石碑,上寫著,切記不殺。

“對,不能殺,這一切都是我的心魔,心魔?!?

他習慣性地拿出身邊的法寶——六蠱爻,打算占卜定心,突然,他發現六蠱少了一顆。

“直娘賊!!”

“老子的赤蜂!!”

他遏制不住沖動,忽然,他眼前有幻像出現,那是一個溫婉的白衣女子。

“子涵...”

蟲旻有些癡了,他眼中的子涵面容已不清晰,只怕,他再殺下去,連子涵都會忘了。

他忍住氣,打坐。

正在這時,幾盆酸液傾倒下來。

那是【boomer的膽汁】。

一股滔天殺意撼碎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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