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瑾就這樣接下了孫嫂子打官司的活，沈小魚也是擔心，京都城都是當官的，那酒莊的老板能那樣大言不慚的一推干凈，怕是背后也有什么依仗，萬一秦懷瑾因為這事，得罪了哪個當官的，眼看都大考在即了，可不能出點什么岔子！
孫嫂子是外鄉人，手里也沒有什么錢，最后沈小魚借了十兩銀子出去，又幫著把靈堂布置了一下。
秦懷瑾倒是不緊不慢，沈小魚擔心，就問：“咱不用抓緊時間看看律法典籍什么的嗎？京都城的這些個訟師都是人精，一個個嘴厲害的就跟開了一樣，你就算腦子好使，臨場發揮也很重要??！”
能在京都城有一席之地的，肯定也都是有些實力的，秦懷瑾平時也不怎么話多，這要到了衙門，嘴皮子不利索可怎么行？
秦懷瑾被沈小魚逗笑了，說道：“你當那些訟師都是靠嘴咬人啊？總也要講究個律法才行，他們要是氣兒都不喘的說，那我也服氣！”
“你服氣什么，這官司你可只準贏不許輸啊！”沈小魚說道：“反正得罪了什么官也是要倒霉的，就算倒霉，咱們也得倒霉得堂堂正正，要是輸了，瞧我不和你算賬！”而且孫嫂子還跪了那么一下，真是騎虎難下！
秦懷瑾看沈小魚這么擔心，就說：“你難道不怨我攬下這樣的麻煩事？”
沈小魚的確是覺得這事兒麻煩，可是也不怪秦懷瑾攬活。
“不怪，孫嫂子苦，天底下那么多人，可孫嫂子這事兒怕是也沒幾個人敢管，我雖然覺得這事兒麻煩，可要是你因為怕得罪人就不敢站出來，那你以后就算考了功名，怕是也難為老百姓出頭。”沈小魚如此說道，遼陽城的衙門已經足夠讓人心寒，她也相信秦懷瑾來讀功名也不只是為了能夠和她成婚，他有更加遠大的信仰，而她，只需要一直站在他這邊，相信他選擇的路就足夠了。
秦懷瑾看著沈小魚，心中也很是欣慰，沈小魚懂他，這就足夠了。
沈小魚第二天就去了鋪子，今日蘇凝會來換綁腿，一早上她也沒有什么精神，心不在焉的想得都是秦懷瑾打官司的事兒。
上午的時候蘇凝來了，還是帶著華良玉，見到沈小魚也是一臉的欣喜。
“沈小哥，好些日子不見了！”蘇凝很是開心，這些日子她父皇也不許她出宮，她想出來也出不來，要不是綁腿實在該換，她還是出不來。
沈小魚笑著說：“是好久沒見了，綁腿用著怎么樣？”
蘇凝說道：“變得松動了，一開始穿著還有些疼，不過現在的一點不疼了，我是覺得是該換一個了。”
沈小魚一聽，就說道：“那我瞧瞧吧。”說完剛要蹲下，結果想起蘇凝帶來的華良玉，就說道：“那個……華差爺過來幫幫忙吧。”她是不想讓華良玉覺得自己看人家蘇凝的腿有什么不妥，看仔細了，也就不會瞎亂猜。
華良玉說道：“好?！比缓缶投紫聛砹?。
蘇凝坐下，任由沈小魚拆掉綁腿，沈小魚看了看綁腿，有的皮帶子也有磨損。
“蘇姑娘這腿上覺得不適應嗎？比如磨得痛，或者是覺得僵硬不好行走？”沈小魚說道，她這綁腿也是根據自己的想法來的，一開始的矯正也只是為了讓走路看得自然，對腿的矯正也只是自己想出來的，她也不是骨科的郎中，肯定也不會太過精細。
蘇凝想了想說道：“稍微有一點點?！?
沈小魚站起身說道：“蘇姑娘要是放心，可以跟我來，我認識一個郎中，可以讓他瞧瞧蘇姑娘的腳腕，最開始的矯正一過，下一步總得找個懂骨的，要不然怕姑娘的腳越矯正越嚴重?！?
沈小魚的話也很是有建設性，華良玉雖然嫌棄麻煩，但也只能跟著沈小魚走。
沈小魚先關了鋪子，領著蘇凝和華良玉兩人就先回了家，然后就去找顧思言。
顧思言一看沈小魚還能領回來患者，也是哭笑不得，然后就給蘇凝看腳。
華良玉在一旁盯著，秦懷瑾則在小書房自己看自己的書。
顧思言檢查之后，就說道：“姑娘這腳是天生的，想要矯正也是需要一些時間，腳骨有一塊凸起，不過好在沒有別的增生，只要把骨間的位置找好，時日一多，就算離開了這矯正的綁腿，可能也能正常行走了?！鳖櫵佳哉f道。
顧思言的一番話，讓蘇凝更加開心了，就對沈小魚說道：“沈小哥，你真厲害，你認識的人也厲害，以后我若是能走路，都是你們的功勞。”
顧思言拿著綁腿看了看，和沈小魚研究了一下角度，沈小魚就心里有數了，然后就對蘇凝：“蘇姑娘還是先用這個，三天之后，再來鋪子試新的綁腿?！?
蘇凝開心，她出來的時間也不多，雖然還想多和沈小魚說點什么，但是華良玉在，她也沒辦法說什么，免得華良玉回宮去告狀。
沈小魚送走了蘇凝二人之后，也回了鋪子，家里就又剩下秦懷瑾和顧思言兩人了。
顧思言也聽說了秦懷瑾最近要干的事兒，就問道：“大考之前，你這是要弄出點什么動靜嗎？”
秦懷瑾倒是很是淡定，手里翻著書，大考該看的東西還是要看。
“有動靜自然好，要是沒有動靜，也能從容?！鼻貞谚χf道。
顧思言問道：“難道不是故意的？”
“故意？”秦懷瑾苦笑：“我總不能為了自己揚名立萬，就弄死個無辜的人給我墊腳吧？”孫大哥的死也不是他弄的，只是時機趕到這里罷了。
“為我是覺得做好事和得名利原本也不是一件沖突的事兒，不損人，對得起良心，這就可以了！”秦懷瑾說道，他也有自己行事的信條，孫嫂子這官司，和他行事的信條完全不沖突。
顧思言笑著，說道：“原本還要怕你呢，現在聽你一說，倒是我自己小人之心了。”他自幼就在京都城里學醫術，也會用旁觀的眼光看著京都城的人，多少熱血少年在這座城里變成了冷血的動物，這座城也有魔力。而秦懷瑾對大考這樣看重，他還以為秦懷瑾也是個為了功名利祿可以眼睛別的什么都不看，如今他也放心了。放棄一切得到的功名利祿不會得以長久，只有那些肯做實事的人才能成為名臣，否則就是弄臣。
古往今來，沒有幾個弄臣能得到好下場。
秦懷瑾很是輕松，這件事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只是希望這一仗能夠打得漂亮些，讓沈小魚也能以他為傲。
秦懷瑾很快就到了衙門遞了狀紙，衙門接收了狀紙之后，第二天就收到衙門衙役送來的消息，三日之后，就要上堂打這場官司了。
沈小魚一聽這么快就要打官司，也是嚇一跳，問道：“怎么這么快？”以前遼陽城都能拖個十天半個月，這京都城倒是辦事很利落??！
秦懷瑾說道：“快還不好，打完了官司，我也好去大考，兩不耽誤！”
沈小魚是真的服氣，秦懷瑾絕對是那種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人。她就是急脾氣，有秦懷瑾這樣一個穩重的人在，就算家里著火了都不會慌亂的。
“既然是打官司，我就去打聽一下，酒莊找的是哪個訟師！”沈小魚說道，本朝對訟師沒有什么明文規定，只要懂得律法不胡說八道，都能去當訟師，她先去探探虛實，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結果這一打聽之下，沈小魚的心涼了，訟師雖然是個人都能當，但是也不是誰都能厲害的。可是酒莊那個錢老板找的這位訟師，可不是一般人！
“這個包訟師可是厲害的人物，京都城沒人不知道的，人稱鐵嘴包邊兒，只要是他接收的狀子，都能贏！”程靈思說道。
沈小魚對京都城了解的也不多，自然是要找坐地戶程靈思來打聽。
程靈思也不含糊，沈小魚一問，就趕緊把關于包訟師的事兒都給說了。
沈小魚心涼，秦懷瑾第一次出戰就遇到這么個鐵嘴兒大能人，是不是也太刺激了？
程靈思問道：“你那個未婚夫行不行?。磕莻€包訟師打官司的時候我也見過，真跟要咬人一樣，有個老訟師在堂上對上，愣是讓這個包訟師給辯得抽了羊桿兒瘋，到現在還是嘴歪眼斜，話都說不利索！”
沈小魚也怕了，這包訟師的鐵嘴兒還真是開了光的嘴……
“就沒輸過？”沈小魚追問，她還是希望程靈思能說出點讓她能見著光的事兒。
結果，程靈思搖頭：“沒有，以前不知道，但是在京都城的官司，場場都贏，名氣很大。而且他只為有錢有勢的人打官司，氣焰也很囂張的！”
聽到這，沈小魚就問：“前程酒莊的那個錢老板，身后有什么人嗎？”
程靈思一聽，就說道：“這個還不知道？前程酒莊的舅公，是太仆寺馬廠委署協領的二叔的表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