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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臣請整頓京營疏

隨著夏天的到來,天氣也越來越暖和。

萬歷在李太后那里小住幾天后,回到了乾清宮。

張鯨還在大牢中關(guān)著沒有回來,現(xiàn)在乾清宮中還是徐爵當(dāng)值。

現(xiàn)在還差一個人,也該補上。

若是一直這樣持續(xù)下去,乾清宮管事太監(jiān)很有可能就是徐爵,但萬歷是不會同意的。

徐爵這廝,萬歷是咋看咋不舒服。

坐在乾清宮的暖閣書房中,萬歷讀著四書五經(jīng)。

可心思全都不在書上面,而是想著接下來事。

馮保的東廠提督已經(jīng)拿下,接下來就該從司禮監(jiān)出手。

張宏和馮保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撕裂,司禮監(jiān)從內(nèi)部分裂成兩派,萬歷剛好可以利用此事。

張宏是個老好人,對權(quán)勢沒有太大的追求,這點就可以利用,可以掌控。

稍作思考,萬歷看向徐爵,讓他去把張宏叫過來,說有些事情要找。

徐爵沒有遲疑,連忙去了司禮監(jiān),去找馮保商議對策。

馮保也沒辦法,總不能讓徐爵別去?

徐爵不去,還有其他人去。

馮保在知道這事情之后,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同時,心里也更加痛恨張宏,也在思考著對付張宏的辦法。

徐爵只能去找張宏,將其帶到了萬歷面前。

張宏到了之后,萬歷屏退了眾人,房間中只剩下他們兩人。

“今天找你來,有些事情要交給你!”萬歷說道。

張宏一臉恭敬的回道:“皇爺?shù)珣{吩咐!”

張宏雖然不喜歡爭斗,但這并不代表說張宏不懂人情世故。

他的兩個兒子殺了馮保的心腹,不管怎么說,不管因為什么,都?xì)⒘巳耍瑧?yīng)該重重處罰。

可張鯨和陳增量兩人幾乎沒有受到什么像樣的處罰,僅僅是關(guān)在詔獄之中。

馮保的心腹張大受死了,按理說是受害者,可萬歷不僅沒有任何補償,還剝?nèi)チ怂麞|廠提督的官職。

是個人都能看清楚這里面的事,張宏自然也是。

他明白萬歷這是對馮保不滿了。

“本來乾清宮中還有張鯨當(dāng)值,他還算是活泛,是個勤懇的人,可現(xiàn)在關(guān)在了詔獄中,朕身邊只剩下一個徐爵,這人手有些不夠。張伴伴是個厚德的人,這樣吧,你再給朕找?guī)讉€人過來。”萬歷說道。

張宏倒是聽明白了萬歷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換個法子進(jìn)一步奪取馮保的權(quán)利。

既然已經(jīng)和馮保撕破臉了,張宏自然樂意看到馮保吃癟。

稍作思考,他便想到了一個絕佳人選——田義。

田義忠厚實誠,辦事可靠,此人已經(jīng)中年,做事沉穩(wěn),前一陣子還受了馮保的欺負(fù),不如給他個人情。

“皇爺,老奴倒是有個絕佳人選!”張宏說道。

萬歷來了興趣,問道:“說來聽聽!”

“皇爺,此人叫做田義,陜西西安府華陰縣人,九歲入宮,之后一直就在司禮監(jiān)做事,現(xiàn)在是司禮監(jiān)六科廊掌司的管事,為人忠厚老實,是個靠的住的人。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一陣子竟然被馮公公給打了一頓,最近馮公公這脾氣,是越來越古怪了!”

張宏介紹著田義,貶低著馮保。

司禮監(jiān)六科廊掌司管事太監(jiān),還被馮保打了一頓,這簡直就是天選之人啊。

萬歷聽到這里,覺得此人最為合適。

“不錯,既然如此,那就讓他當(dāng)值乾清宮吧。”萬歷說道。

田義加上張宏,萬歷就可以遙控司禮監(jiān),就算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是馮保。

“謹(jǐn)遵陛下旨意!”張宏躬身行禮,領(lǐng)下了萬歷的旨意。

站在外面的徐爵,豎直了耳朵想要聽清楚萬歷和張宏的交談,聽了大半天,也只能聽到田義這兩個字。

這讓他忐忑不已。

前一陣子,馮保剛剛收拾了一頓田義,現(xiàn)在萬歷和張宏忽然說到此事,會不會有什么貓膩?

......

張宏很快回到了司禮監(jiān),同時找到了田義。

當(dāng)他把這個消息告訴給田義時,田義竟然激動地哭了。

在司禮監(jiān)混了這么多年,他當(dāng)然知道當(dāng)值乾清宮意味著什么。

往日的屈辱,今天終于煙消云散。

從今以后,他不再是那個被人欺辱的小透明了,他是萬歷的近侍。

哭著哭著,他就要跪下給張宏磕頭。

張宏一把攔住他,說道:“算了,你也不容易,前一陣子還被馮保欺辱了,你去了乾清宮,就好好的干吧,別辜負(fù)了皇爺?shù)男湃巍!?

田義抹著眼淚,委屈的道:“公公,我這,我這,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了。”

張宏嘆道:“說這些作甚,雜家也只是看不慣馮保那盛氣凌人的樣子。行了,別哭了,都一把年紀(jì)了,讓人看到了多不好。”

田義哽咽著點頭,不斷的說著感謝。

當(dāng)天下午,張宏帶著田義到了暖閣書房。

田義跪伏在地,腦袋緊緊貼著地面,不敢抬頭去看萬歷,身子就像是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他大口的喘息,粗重的呼吸聲就連萬歷也能聽清楚。

看得出來,田義很緊張,也很興奮。

萬歷正在練字,看著跪在自己面前一把年紀(jì)的田義,微微有些錯愕。

這人,看起來年齡有些大啊。

人活七十古來稀,田義都快四十了,加上花白的頭發(fā),看上去確實老。

不過,年齡大不是問題,只要聽話就好。

放下手中的毛筆,萬歷笑道:“你就是田義吧,起來吧!”

田義急忙站起,恭恭敬敬的站在萬歷面前,“老奴田義。”

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緊張,眼眶中還能看到淚珠。

“不錯,以后,你就當(dāng)值乾清宮吧,至于司禮監(jiān)那邊的活計,也兼著吧,以后可要累一些。”萬歷說道。

當(dāng)然要讓田義兩頭跑,這才是萬歷的想法。

田義不管那些,自認(rèn)為這是萬歷的恩德。

一想到自己這么多年受的委屈今天終于得以釋放,他竟然喜極而泣,淚珠子忍不住的就往下流。

這把萬歷嚇了一跳,老大個人,怎么說著說著就哭了。

一旁的張宏一臉尷尬,急忙解釋:“皇爺,田義出身苦,之前受過不少罪,現(xiàn)在面見皇爺,自然激動萬分,喜極而泣。”

田義哽咽著聲音,“皇爺,老奴,老奴實在是太激動了,太激動了。”

說著,田義又跪了下來,沖著萬歷連連磕頭。

“張伴伴啊,帶著田義去一趟尚衣監(jiān),就說是朕說的,給他換一身新衣裳,這衣裳滿是補丁,有損乾清宮形象啊。”萬歷指著田義身上那洗的發(fā)白,滿是補丁的衣裳,說道。

在宮中干活雖然有俸祿,但想要吃好穿好,也要花錢。

田義不善鉆營,只知埋頭做事,靠著俸祿自然不會生活太好,加上家中貧困,每年還要寄錢回家,這幾年壓根沒有多少積攢,衣服也是縫縫補補一年又一年。

張宏急忙捅了捅旁邊的田義,小聲提示,“還不趕緊謝恩?!”

田義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跪在地上,又開始了三叩九拜。

萬歷擺擺手,道:“行了,你倆下去吧。”

當(dāng)兩人走后,萬歷啞然失笑。

張宏介紹過來的人還真有特點,張鯨敢拼,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田義卻有些懦弱,動不動就哭鼻子。

想想也是,人有百面,哪有一成不變的。

能為己所用并且聽話就好了。

……

張居正最近這幾天可是瀟灑,宮中的事鬧的久久無法平息,都注意皇宮,沒什么人管他。

張誠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傳遍朝廷后,張居正就沒再去管了。

這是萬歷的家事,他管不上,也不想管,只要萬歷沒啥事就好。

而他,趁著這個機(jī)會,對朝廷六部、六科言官展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這一下子,裁撤亢官庸官多達(dá)百人。

因為掌控著吏部,空出來的這些職位也能迅速補上。

這天下,從來不缺當(dāng)官的人。

不過,補充上來的人,不僅僅只是能力出眾之人,還是堅定的變法派。

內(nèi)閣中,張居正翻看著最近吏部呈送上來的官職任免文書,滿意的笑了。

合上文書后,他看向了皇宮方向。

“陛下對馮保不滿,欲意懲處,可馮保經(jīng)營許久,根深蒂固,一時半會還無法徹底拔除,恐怕爭斗還會持續(xù)一段時間。這正是我的機(jī)會!”

張居正目光一閃,取出了紙筆。

《臣請整頓京營兵備疏》幾個大字從張居正的筆下出現(xiàn)。

開篇:兵者,國之大事也。太祖高皇帝設(shè)京營,意拱衛(wèi)京師,張掖朝廷盛威,自土木事變后,京營頹喪,乃設(shè)十二團(tuán)營。然承平日久,兵備廢馳,嘉靖二十九年,罷團(tuán)營……宣大總督王崇古,以威名震懾北疆,臣建言,召王崇古入京,督管京營……

洋洋灑灑三千言。

許久之后,張居正合上奏疏,站在了廳堂門外。

小池塘中的碧蓮愈發(fā)青翠,蜻蜓立于上面。

六部已經(jīng)整頓完畢,新政只欠東風(fēng)。

萬歷在整治馮保,奪取東廠提督官職時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讓張居正心驚。

這不是一個安分的皇帝,為了以防萬一,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

一個殷正茂,卻有些不足。

如今宮中事變不止,張居正,要借此機(jī)會,進(jìn)行最后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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